灵玺和贺玦一辈子都没结婚,年轻时候忙于抗战,忙于为国家独立自主做贡献,等到老了,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婚姻对于很多人而言,只是一纸承诺,如果能一辈子都恪守最初在决定共度一生的诺言,忠诚、信任、爱护和陪伴,那有没有这一纸婚书,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宁霜本就喜欢独立自由的日子,看他俩这样也跟着效仿,这可急坏了日盼夜盼想把她娶回家的时奕。
得知她也不想举办婚礼后,时奕一路杀到贺玦家里,扯着正在给灵玺做饭的贺玦到院子里,说什么要跟他决一死战。
没办法,霜儿虽然是灵玺“带坏”的,但他总不能打女人吧?
不打女人,只好打她的男人消消气。
于是乎,贺玦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度过了接下来的一周。
等他们变成四个老头老太太的时候,还把这件事拿出来笑话他,宋宁霜笑得最欢,“贺玦一天到晚说自己多厉害多厉害,还不是让我家老时打得像熊猫?”
贺玦连忙瞪起眼睛反驳,“宋宁霜,你良心被狗吃了?要不是你非得学我家小玺不结婚,我用得着刻意挨时奕两下子吗?还不是怕你俩闹家庭矛盾!”
听到他呼吸有些重,灵玺连忙给他顺毛,“是是是,你为咱们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或许是早年征战四方落下的病根,他现在年纪大了,现在情绪一激动,气管就不舒服,只能喝她中药温养着。
可中药毕竟不是神药,就算灵玺医术再高超,衰老这件事,她也无能为力。
有自家夫人顺毛,贺玦也不再跟宋宁霜计较,傲娇地哼道:“就是,还是夫人最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
知道他身体不好,宋宁霜也不再怼他,而是跟灵玺感叹:“老啦,年轻时作的妖现在全找来了,我家老时的腿啊,以前是阴天下雨疼,现在是天天疼喽!让他坐轮椅他也不听,说什么没面子,都多大岁数了面子能放当饭吃?”
“时奕,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当初千辛万苦讨来的铁娘子,现在怎么就忍心让她担心了?”灵玺揶揄地看向时奕。
时奕老脸一红,讨好地看向宋宁霜,“好好好,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嘛。”
眼睛里的温柔,哪怕年纪大了,也是藏不住的。
灵玺在一旁提醒:“膏药也别忘了敷,这个岁数,什么都得注意些。”
“知道了知道了,我可不能比老贺走得早!”时奕嘿嘿一笑。
贺玦听到这话,眼睛顿时又瞪了起来,似笑非笑道:“老子是不是太久没教育你,你都分不清大小王了?”
“怎么着,练练?”时奕挑衅地看着他。
“练就练!”贺玦抄起桌子上的象棋盒,“走着!”
“走!”
两人相携离去,年纪大了,自然不可能像年轻时候那样说动手就动手,但他们也找到了属于老年人的乐趣——下象棋。
看着都这个年纪了还像小孩儿似的两人,灵玺和宋宁霜对视一眼,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
“昨天我收到一封信,你猜是谁寄过来的?”宋宁霜笑眯眯地看向灵玺,似乎在期待她的发问。
然而灵玺却面色如常,平静地回答:“沈良。”
“你怎么知道?”宋宁霜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不会也给你写信了吧?”
灵玺笑着嗔她一眼,点了点头。
“这沈家人真是一个赛一个不要脸,给我寄信也就罢了,沈宋两家早年间毕竟还有些交情,可给你这个当了两天半奶奶的人寄信算个什么事?无非是看你我现在日子过得不错,想攀亲戚罢了!”宋宁霜破口大骂,眼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这沈良,便是沈伯渊的儿子。
这孩子倒也鸡贼,十几年前沈燕青离世时,他只给宋宁霜寄了信,怕也知道当初灵玺和沈燕青闹得十分不愉快。
而如今沈伯渊也去了,他就把信寄到灵玺这来了,想来也的确和宋宁霜说得差不离,是想认她这门亲戚。
毕竟世交奶奶和前奶奶比起来,还是后者听着更亲近些。
灵玺给宋宁霜递了口茶,“注意身体,别总跟那些不相干的人生气。”
宋宁霜抿了口茶,斜眼睨她,“你没应承他什么吧?”
“我什么时候变成活菩萨了?”灵玺淡淡一笑,“人死为大,我寄了300块过去,也算成全认识一场的情分。”
“你还是太善良,我要是你的话,30块都不给他们!”宋宁霜撅撅嘴,“只可惜,我跟他们没仇,也寄了300。”
“钱,我有的是,花钱买个清净也值了。沈家就这点好,没了先人的骨气,却留着先人的清高,这钱给出去,想必他们也不会再找来了。”活了这么久,灵玺对拿捏人心驾轻就熟。
这沈良,只怕跟他爹一样,是个有心求人却放不下脸面的。
宋宁霜眼睛一亮,“说得对,沈家唯一一个没脸没皮的战争一开始就死在了沪滩,也不知是她命好还是不好,若真让她经历这二十多年的动乱,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没脸没皮,无疑指的就是沈曼兮了。
当初敌方军机狂轰滥炸,余威扫过监狱,其他犯人都没什么事,却偏偏炸死了沈曼兮,送她去和宋秋成以及因她枪毙的沈仲仪团聚。
所以说命运这东西,真的是玄之又玄,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不是没有道理的。
像沈家那样以恶待人的,最终都自食其果,而像灵玺他们四个这样终身都在为国家为时代做贡献的,都寿终正寝一身荣光。
只不过因为四人直到离世都没有婚配,还因此闹出了个笑话。
起因是有位年长的作家为纪念他们,写了四本传记,交与出版社审核。
然而负责订证审核的编辑年纪不大,越看初稿就越糊涂,连夜打车到作家府上,“陈老,这灵玺夫人到底是谁的夫人,我怎么看不明白?”
陈老哈哈大笑:“你看完之后,觉得她是谁的夫人?”
“我看她像是贺玦先生的夫人,但又像……”编辑哽了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不敢说。”
“没事,说!”陈老鼓励道。
编辑红了脸,声音放得极小:“像铁娘子宋宁霜的夫人。”
陈老这下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拍着大腿道:“这就是我写这些传记的初衷,灵玺夫人是历史上难得独立自主的女性,不仅从来不依附于男人,与女性的关系也从不止步于闲话家常的范畴,她可以与伴侣厮守一生,也可以与知己共同进步,她与任何人都能高度适配,正是她绝佳的情商和人生智慧的体现。”
编辑:……所以,到底是谁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