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两个漂亮女人面对面坐着,情况却大不相同。
一方手上带着手铐,气质压抑形容落魄;另一方却从头到脚都写着精致,优雅从容落落大方。
沈曼兮看看灵玺又看看自己,苦笑一声:“看到我这样,你应该很高兴吧?”
灵玺挑眉,“我为什么要高兴,沈小姐和我应该还没熟到能牵动彼此情绪的地步吧?”
沈曼兮表情一滞,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咬牙道:“灵玺,你又何必活得这么虚伪,承认我落魄让你高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事实是,我的快乐只取决于我自己,不会建立在任何人身上。你落魄与否,我并不在意。”灵玺淡定道,“更何况你今天坐在这里,是因为你草菅人命,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你说得好听!”沈曼兮骤然激动,眼眶通红拍桌而起,“如果不是你,沈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又怎么会被逼着嫁到陈家去?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买不到制衣厂,又怎么会彻底断了买粮食和棉花的通道?如果不是为了买粮食,我也不会……”
她垂下头,语气中带着懊悔。
灵玺眯起眼,顺着她的话道:“所以,指使你杀害宋秋成设下陷阱的人,是你在买粮食过程中认识的?”
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沈曼兮连忙噤声,低眉敛目坐了回去,不再多言。
然而灵玺却没准备这么放过她,直接问道:“他是谁?”
沈曼兮瞪向她,瞪了半晌,突然笑出声:“灵玺,你可真是天真,以为有贺玦给你撑腰,你就能天不怕地不怕了吗?”
“这里是沪滩,外面在打仗,你知道有多少势力觊觎着这里?那是你这个土包子想都想不到的!”她的神色愈发疯狂,“你以为我想害贺玦,不,怪只怪他挡了别人的路!”
“你说的别人,莫不是伪党?”灵玺声音微沉,敛眸看向她。
沈曼兮惊愕得张大嘴巴,“你知道?”
这话出口,灵玺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没再搭理沈曼兮,她径自陷入沉思,众所周知,这是个混乱的时代,军阀割据战乱四起,在战争和政权的不断碰撞和淬炼下,形成了两大势力,其中就有伪党一个。
而这个党派的对家,就是未来的执政势力。
贺玦会被伪党针对,证明他不属于其中,也就是说,他现在所处的组织,很大可能就是未来掌权的一方。
这对于灵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一来她明确知道这方会取得最终的胜利,二来这个组织也确实是民主正义的代表,真正做到了以人为本。
贺玦不用在未来经历身份属性的转变,可以说是个极大的好消息。
思及此,她眼神都柔和了许多,淡笑着问沈曼兮:“自古权力纷争,民心所向者胜,你只是被其利用,还有减轻罪名的余地,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也不想见死不救,在这里劝你一句,该招的都招了吧。”
沈曼兮冷笑一声,似乎不相信她会有这样的好心,“我要是不呢?”
灵玺也笑,嘴角勾起的样子带着几分邪气,凑近她道:“那你猜猜,对方会不会趁机灭口?”
这阴森的语气,直接把沈曼兮吓得脊背一颤,整个人都僵住了。
灵玺坐直身体,拉开与她的距离,淡淡道:“别忘了,他们可是能把沈仲仪带进监狱杀掉宋秋成的,就算现在刘成文被抓,你就敢保证他们在这里没有其他眼线?”
沈曼兮的眼睛转得飞速,嘴唇也被咬得苍白,似乎内心正在剧烈地挣扎着。
灵玺也不催,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她相信,这姑娘虽然笨了点,那还是惜命的。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沈曼兮猛然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道:“我可以说,但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
“放心,除了法律,谁都不能处置你。”灵玺不假思索地保证道。
这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竟奇迹般地让沈曼兮也跟着安下心来。
没再多留,灵玺转身去把贺玦和时奕叫了进来,毕竟她不是巡捕房的人,这种专业的招供,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记录比较好。
看到她出来,时奕下意识地缩了缩脚,贺玦则一脸谄媚地迎了上来,讨巧笑道:“小玺累了吧,我给你买了凉茶和点心,就放在办公室,我送你过去。”
这狗腿的样子,看得时奕一阵牙酸,嫌弃地后退两步,似乎想和他划清界限。
灵玺看到他的动作,手指抵住贺玦将人推远,眯眼问:“你们俩早就认识?”
“小玺果然聪慧过人,这么快就看出来了。”贺玦讪讪一笑,“我和时奕其实是一个地方长大的,只不过后来我加入了飞龙帮,他去当兵了,前阵子才被派来沪滩协助我。”
最后这句话让灵玺顿时知道了时奕的身份,想来也是那个组织的一员,只不过之前是在外地执行任务,最近才调过来。
她没有深究,指了指审讯室,“她有话要说,你们进去吧,我去办公室等你。”
“我送你吧。”贺玦又蹭到她身边,黏黏糊糊道。
灵玺笑眯眯地望向他,语气却冷得很:“大可不必。”
言罢,直接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离开,贺玦脸垮了下来,恰好捕捉的时奕脸上还未褪去的幸灾乐祸。
“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他冷笑着靠近,一脚踩在时奕脚上,“让你笑!”
同一只脚二度受伤,时奕差点嚎出声来,看他跑得飞快,连忙认同一瘸一拐地追上去,“你娘的贺玦,别叫老子逮到你!”
听见背后的两人又闹了起来,灵玺无奈摇头,男人至死是少年,诚不欺我也。
在办公室喝个下午茶的功夫,贺玦就回来了,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招了?”灵玺明知故问。
贺玦点头,“招了!那个人我已经注意了很久,只是他藏得好,我始终摸不透他的身份,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他眯起眼,眸中精光闪过,像一只看到猎物踏入自己狩猎范围的狼,浑身充满野性的性感。
受他影响,灵玺心情也愉悦起来,不经意地问:“时探长呢?”
“你不知道?”贺玦挑眉。
“我为什么会知道?”灵玺一脸莫名其妙,而后想起什么似的睁大眼,“他不会是去……”
“八成是。”贺玦耸耸肩,笑得意味深长,满眼戏谑地说,“想不想看好戏?”
灵玺眼睛一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