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和白沟成虽然只隔着一条河,但白沟河就好像是条分界线,渡过这条河,就完全变成了一个景象。

没有了白沟城的随意和热闹,凉州戒备森严重关击柝,有一种难言的庄严和压抑。

入城需要经历一道道关卡,其中官府设下的只有城门最外面一道,剩下的全部来自天威门。

所幸灵玺几人长得就不太好惹的样子,尤其是白钰那一身骚气的红衣,没点地位和功夫绝对不敢穿得这么张扬,再加上他俊美的脸,成功晃瞎了天威门一众弟子的眼,顺利地来到城内。

大家都顾着看他,相比之下,灵玺和薛培风反倒没那么惹人注意了,搞得灵玺也不知道该吐槽还是该偷笑。

进了凉州城内,压抑的感觉也没有削减分毫,每条街道都有巡逻的天威门弟子,整治风纪随时抽查可疑人员,什么打架斗殴挑衅生事完全不存在,所有江湖人都乖顺得像小猫,若薛培风还像刚进白沟城时那样打上一架,只怕还没动手就要被天威门被带走。

即便他们队伍里有白钰这般似模似样的贵公子,一路上还被盘查了三遍,听他们说无门无派之后,天威门弟子还特意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和长相。

可见,如果只有薛培风和灵玺两个乍眼人物来凉州,被认出来的概率会有多大。

到客栈后,掌柜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们一眼,让小二拿来纸笔,“姓名门派师承填好,统一分配客房,这几日客房紧张,两人间或单人间不定。”

薛培风皱眉,“为何如此麻烦,连自己选房的资格都没有?”

“愿意住您就住,嫌麻烦的话就请您直走出门,不送。”掌柜高高在上地抻了抻脖子,“不过小的提醒您一句,现今凉州城里的客栈皆是如此,您若不能习惯,还不如趁早离去。”

“嘿,你怎么说话呢?”薛培风这暴脾气能受得了这样的挑衅才怪,当即就要翻脸,却被凌霄和徐景抓住,他皱眉,“别拉我,老子今天就要教训他!”

“别冲动,正事要紧。”灵玺按住他的手,接过纸笔看向掌柜,“五个人,您看着安排吧。”

薛培风眉头皱得更紧,拉住她背着白钰低声道:“你一个姑娘家,怎能让他随意安排,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不说我不说,凌师兄和徐师兄不说,谁会知道我的身份?事有轻重缓急,大不了我晚上挤你那去凑合,总不能误了正事。”话虽这样说,但灵玺却并没真打算跟他凑合一晚,中毒的事她还不想让他知道。

为今之计,只能祈祷店家分给她单人间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她不仅没有被分配到单间,还要跟陌生人一间屋子。

虽然两张床被屏风隔开,但仍摆脱不了和人同屋而眠的事实。

薛培风怒火中烧,拉起灵玺就往外走,“不住了,回白沟城!”

他手劲极大,攥得灵玺手腕都红了,灵玺连忙甩开,“哥,你冷静点。”

“怎么冷静?要让爹娘知道你跟陌生男子同住一间屋子,他们非杀了我不可!”薛培风气急败坏地瞪着眼,只可惜他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灵玺叹了口气,“你放心,我定会顾全自己的名声,习武之人就算少睡几晚又怎样,如果一走了之的话,那我们之前的折腾岂不都白费了?”

看薛培风眼神动摇,她又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好啦好啦我发誓,绝对不会与旁人同处一室,天黑就去给你和凌师兄守夜如何?”

好半晌,薛培风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那可说好了。”

“说好啦说好啦,快回去吧!”

回到客栈,白钰已经将该登记的都登记好,房钱也付完了。

凌霄笑嘻嘻地捶他肩膀,“可以啊白兄,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回来?”

白钰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灵玺,语气玩味:“这世上哪有我们林少侠搞不定的人?”

“也是。”凌霄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灵玺睨向他们,凌霄连忙扯起一个讨好的笑,“小玺真厉害!”

而白钰则是直接走到她身边,莫名其妙地来了句:“放心吧。”

灵玺的眼睛里透出大大的疑惑,不明白这句“放心”从何而来,他却一笑而过,不再言语。

直到晚上,灵玺才终于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原本她是准备到外面找个犄角旮旯熬过子时,再去薛培风和凌霄房间守夜的,结果刚一出门,就看见白钰朝她的方向缓步而来。

“你来干嘛?”她问。

白钰理所当然地勾唇,凤眼弯起愉悦的弧度,“回房间,自然是睡觉。”

灵玺眯起眼,“我记得你是和徐景一个房间吧?”

“换了。”白钰不紧不慢道,伸手便要推门。

灵玺先他一步倚在门上,挡住他道:“掌柜的让吗?”

白钰凑近,白皙精致的面孔几乎要贴到她侧脸,呼出气息轻抚脖颈和耳朵,那香甜的气味让她心神微微一**。

他声音低沉旖旎,一字一句缓慢又缱绻:“有钱能使鬼推磨。”

说罢,在灵玺愣怔之际,直接推门进了屋子。

看着他优雅自如地收拾床铺,沏茶喝水,灵玺心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行五人当中,只有他知道自己身中血毒,那她晚上毒性发作时,就不用冒着危险跑去外面了。

但鉴于白钰不知道她已经认出了他,灵玺还是决定装一装,干咳两声道:“既然白少侠这么想住在这里,本少爷心地善良,就勉强满足你这个心愿。不过少爷我睡觉不老实,经常做噩梦,晚上可能会发出些许声响,白少侠可不要被吓得尿裤子才是。”

“林少侠放心,这世上能让在下害怕的事,还真不多。”白钰不紧不慢道。

说着,他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竟然起身开始脱衣服。

灵玺蹙眉,“你干什么?”

“天气炎热,换件外衫。”白钰挑眉,神色揶揄,“同为男子,林少侠不会害羞吧?”

知道他是想看人窘迫的变态毛病又发作,灵玺笑得分外灿烂,一屁股坐到他桌边,拄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说:“当然不是,本少爷只是觉得天气炎热换外衫可没用,得将里衣一起换了才好。”

对上她那亮晶晶充满好奇的目光,白钰一时脸热,眉眼间染上了羞恼,咬牙道:“脱就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