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蚀骨噬心之痛如期而至,灵玺咬紧牙关,撑过了它一波又一波的肆虐,甚至还能偶尔分心想勤学练武的事。

原主的武功本就稀松平常,她对这方面更是一窍不通,若非原主的愿望里有“练好武功保护山庄”这一条,她才不想费这些力气,吃吃喝喝耍耍男主当个米虫不好嘛?

等她痛得意识模糊,整个人已经像泡坏了的臭鱼烂虾,从里到外地透着死亡的腐气。

疼痛褪去,痒意又爬了上来,无数小虫在她身体里筑巢过家家,吞噬着她所有的理智。

一刻钟过去,瘙痒越演越烈,灵玺额头已经被汗浸湿,半个时辰过去,痒的折磨达到巅峰,她开始在**翻滚,喉间发出低低的嘶吼,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她手里紧紧攥着药瓶,无数次想把最后一颗药送进嘴里,却硬生生忍住了,始终未曾打开瓶盖。

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痒意终于慢慢减退,她成功了。

今夜,是一个不需要毒药续命的夜晚。

但还没等她为这场艰难的胜利感到欣喜,一道熟悉的华丽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比鬼魅还吓人:“恭喜,三天时间就摆脱了血毒的控制,我果然没看错你,小东西。”

灵玺心猛地一悸,她想躲开,身体却跟不上脑子,只攀着床脊堪堪坐起了身体,眼瞧着带面具的男人走到床边。

今晚月色正好,分外皎洁明亮,她看清了面具上的图案,是孙悟空,最普通的那种,街上随便逛逛就能找到一堆差不多的。可在这种场景下,却怎么看怎么诡异。

男人停驻,隔着面具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但灵玺就是知道,他在打量自己。

她虚弱地抬头,语气波澜不惊:“你来了。”

男人轻笑,“看来你知道我会来。”

“不然呢,你下了毒又给我延缓发作的药,总归是有事要我做的。”灵玺不屑地冷哂,下三滥的招数。

面具后的眼睛眯起,男人喉间也发出玩味的笑意,“我就不能是看你好玩,心血**想逗弄逗弄?”

“你怎么想,与我何干?总归你来了。”灵玺冷眼看向他,眼神清凌凌的,即使在这黑夜中,仍通透又明亮,仿佛今晚的月色都住进了她眼里。

对上这样的眼睛,任谁都做不到无动于衷,男人罕见地沉默了。

半晌,他才出声,声音冷硬:“我要你入飞云山庄兵器库,拿到煅剑术和九转回冥诀,届时我便会给你解药,让你免受这蚀骨之痛和钻心之痒。”

兵器库乃山庄重地,里面收藏的不仅是历代庄主所用过的兵刃,更有无数内功心法和高深武学,其内容之丰富种类之繁盛,简直就像仙侠世界里的秘境遗址。

只不过在原剧情中,这兵器库是专门为男主准备的金手指,在薛家被大boss灭门之后,山庄和兵器库都成了秦天穆的囊中之物,助力他走向武学巅峰成就大业。

可无论在原剧情还是在原主的记忆中,兵器库里都不曾出现过煅剑术和九转回冥诀。

灵玺冷哂,“照你这么说,那我怕是与你的解药无缘了。”

“你不肯?”男人讥讽一笑,“不愧是薛慎之的女儿,就算武功再不济,骨头也比旁人硬些,宁可死,也不愿放弃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贝。”

灵玺觉得他性格这么古怪说话又这么难听,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骨头硬就骨头硬,干嘛非得提她武功差?

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位大侠,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查清楚,我飞云山庄高深武学的确多不胜数,却从未听说有九转回冥诀,那个煅剑术就更是离谱,山庄弟子大多用刀,煅剑作甚?”

“你若要别的心法功夫,或许我还能帮你找来,但找两样不存在的东西,恕我无能为力。”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靠近,手指像钳子一样钳住她的下巴,“小东西,几日不见,说谎的功夫见长。”

香甜的味道再度袭来,灵玺整个人都有些发懵,按理说昏睡之毒已解,她合该闻不到香味了才是。

她想摆脱这股上头的味道,偏偏对方捏得用力,根本挣脱不开,只能皱着鼻子道:“爱信不信,总归就算你屠了山庄上下,把兵器库翻个底朝天,该没有的也还是没有。”

男人手更加用力,要把她下巴捏碎似的,“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清晰又狠厉,杀气从他身体里逸散出来,**的纱帐无风自动,灵玺也无端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她做石头时也跟过几个武林高手,但那时没有五感,也不明了杀气到底是个什么玄学的东西,如今却真真切切地被杀气包围,只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要杀便杀,也省得我受折磨。”灵玺合上眼睑,梗着脖子,老祖宗可以死,但绝不认怂。

况且这男人潜进飞云山庄,跟她说了那么多废话还给她下毒,花了这么多功夫,必定所图深远,绝不会因为几句话就送她上路。

她赌,这人不会杀她。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灵玺的脖子都有些木了,对方果然松了手。

耳边传来愉悦的笑声:“你果然很有意思。”

男人云淡风轻地拂了拂手,“罢了,杀你何须我亲自动手?只要血毒还在你体内,这三个月里,你必会每日经历痛痒折磨,然后肠穿肚烂而亡,好好享受吧。”

他转身欲走。

“等等。”灵玺叫住他,“告诉你那两本宝贝在飞云山庄的究竟是谁,你就没怀疑过?”

原剧情中,也是有人散布同样的谣言,才导致薛家惨遭灭门,飞云山庄损伤过半。

她本以为这是男主为霸占山庄和兵器库设下的阴谋,可如今男主还没来武侠位面几次,根本不知道十七年前的事,更没有人手和精力设下这样大的局,足以说明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见她语气中的忧虑不似作伪,男人回头,“你就没想过,或许这就是事实,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灵玺老实回答:“没想过。”

“为何?”男人面具后的眉头蹙起,他看这薛家小姐也不像个傻子,怎么偏在这件事上如此固执?

灵玺啧了一声,当然是因为我知道剧情啊。

“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会有你求着我吃解药的时候。”她眯起眼,挑衅地看向男人。

“呵。”男人冷笑,语气难掩轻蔑,“拭目以待。”

言罢,他翩然离去,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