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个,邵琦峻子嗣不丰。打从九年前有了幼子后,不论他再如何努力都未再得一子,目前膝下就只有一嫡俩庶,三个孩子,单薄的很。

也因此,已过不惑的邵琦峻是越发的器重邵玉恒了。尤其是在邵玉恒拿下小三元,显露出不凡的天资之后。

“哼,大话不要说得太早,万一这要是没中,那乐子可就大了。”

殷嘉怡本就被这死对头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气氛刺激得心里一直憋着口气,这会儿听到邵琦峻的殷殷期盼后,殷嘉怡再也忍不住了。

然而屋内众人并没有把殷嘉怡的阴阳怪气放在心里,过耳就罢,连理会回敬她的欲望都没有,依旧热热闹闹的凑一块说话。

没办法,像是今天这样,大家伙儿高高兴兴地说着话,殷嘉怡突然来个晦气发言,使得热闹的气氛一窒的时候太多了,就连才嫁给邵玉恒三俩月的杨氏都已经学会对殷嘉怡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殷嘉怡见简易等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依旧聊得热火朝天,不禁再次气结,胸口闷得的像是快要喘不来气般。

就在殷嘉怡本着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得陪着的心理打算在开口,给死对头泼盆凉水时,厅外热闹了起来,由远及近传来一声“中啦,中啦,少爷中了头名解元”的声音。

简易邵玉恒几人听此,欣喜若狂。

很快,报信的婆子冲了进来,大声报喜道:“恭喜少爷中了头名解元。恭喜老夫人、恭喜老爷、恭喜两位夫人、恭喜少爷少夫人。”

时年十八岁的邵琦峻连中四元,众人听罢欢喜不已,简易大手一挥,“大赏,每人赏一月月例,少爷院里的再多赏一份月例。”

厅内仆从听此兴奋不已,连忙答谢。

蒋文芝紧紧拉住邵玉恒的手臂,颤着声道:“恒儿,快去前院,一会儿喜差就要来了,快。”

“对,恒儿快去。”说罢,简易让身后一个端着一大堆重量不一的荷包的婆子上前,让跟在邵琦峻邵玉恒身边的长随揣上,一会儿好用来打赏喜差。

“是,儿子/孙儿这就去。”邵琦峻邵玉恒应罢转身就走,腿脚飞快的消失在拐角。

简易见向来稳重端方的大孙子这难得的利索劲儿,不由打趣道:“哈哈哈哈,文芝,你瞧恒儿这猴急样儿。”

蒋文芝想起方才邵玉恒未等婆婆应答便就转身朝外,眨眼间消失在眼前的模样儿,噗呲一下笑了开来,“哈哈哈,还真是。”

就在简易将来聊得正起劲儿时,殷嘉怡看着满面喜意,笑语嫣然的简易三人只觉得双耳失聪,脑中轰隆震天响,一瞬间竟忘了呼吸。

“砰”

殷嘉怡双眼一黑,朝前栽倒在地,惊得仆从连声惊叫,“夫人!”

简易三人听到惊呼声闻声看去,殷嘉怡倒在地上,心腹婢女忙将人半搂在怀,连连呼唤。

简易见此,挥手叫来婆子将人送回西院,请来大夫诊治,病因气急攻心。

看着床榻上的人,和匆匆从外院赶过来的邵琦峻,简易心头忽的有了个主意,当晚夜探殷嘉怡香闺,给殷嘉怡嘴里喂了颗能叫人在两月之内慢慢虚弱而死的药丸。

病**,殷嘉怡听着前头热热闹闹的喜宴,神色愈发不甘阴狠,脑间不断思索着如何摧毁邵玉恒,或者杀了他的法子。

思绪翻飞间,殷嘉怡的面子越发青白,还未等殷嘉怡找到时间回家和殷夫人商量一番该如何行动呢,隐忍了十数年的简易终于爆发了。

简易将这些年来殷艺明结党营私、卖官鬻爵、投靠大皇子参与夺嫡的证据派发给了殷艺明的死对头,没过一月,殷家便就倒了,殷艺明处斩;殷家男丁犯过事的按律处置,没有犯过事的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三代内不得科举;殷夫人买凶杀人亦被处斩;其他未凡事女眷跟着男丁流放三千里。

殷嘉怡听闻殷家被收监的消息时曾去求邵琦峻看在殷家的提携之恩,师徒情谊上搭救殷家,只可惜就连养他长大成人,供他读书的父母发妻都说舍去就能舍去的人,又怎会为了殷嘉怡而顶着触怒皇帝的风险抛下仕途,去搭救殷家呢?

邵琦峻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白眼狼啊!

更何况这些年来殷艺明一家可没少为了殷嘉怡为难于邵琦峻,那些刁难小心眼的邵琦峻可都记着呢。

殷嘉怡被深爱着的男人的冷漠伤到了,哀莫大于心死之下,本就病弱的身体愈发破败,不过数日便在夜里咽了气。

死前,她做了一个梦,一个不可思议,一个和现实完全相反的梦。

从梦中醒来,忆起父母兄长对自己的疼爱;忆起自己是如何为了一个男人泯灭良心,犯下种种错误;忆起梦里梦外邵琦峻的种种表现,殷家悔恨不已,含泪而终。

殷嘉怡死后在家中停灵七日,然后将暂时先将殷嘉怡安置在福临庙供奉,待来日邵琦峻百年之后由邵玉恒一起扶棺回乡安葬。

送殷嘉怡去福临庙当日,简易见邵琦峻伤心数日后恢复正常,白日夜里再无哀色,便让其在从福临庙回城之时精神恍惚之下不慎坠马,次日醒来不幸中风偏瘫,再无好起来可能,往后都只能瘫在**。

外人得此消息,皆传邵琦峻对殷嘉怡用情至深。

是夜,简易卧房外间,蒋文芝和邵玉恒联袂而来。

蒋文芝沉吟许久,最终瓮声问道:“母亲,是你吗?”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但在场三人皆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简易点头应道:“嗯,是我做的。”

“为为何?”蒋文芝不敢置信,一如当年简易告诉她邵琦峻的所作所为时。

到是一旁打从进屋喊了句祖母后便就一直沉默的邵玉恒出了声,笃定问道:“祖母,是为了孙儿吗?”

简易再次颔首。

邵玉恒得了答案,心中触动不已,鼻头眼眶霎间红了,哽咽唤道:“祖母。”

邵琦峻虽不是个早慧的孩子,但打从简易穿到整个世界开始,为了抚养其成人成才,没少给邵琦峻用灵泉吃灵果,教他自己总结出来的记忆法,如何为人处事,是以别看人家刚成年,手段心性较之朝堂上绝大部分的老狐狸也绝没差到哪去。

家里几位大人的恩恩怨怨在简易的毫无保留交代下,邵玉恒了解的非常清楚,现下简易为什么要这样做邵玉恒大致也能猜到。

不过,简易却觉得邵玉恒了解的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