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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五皇子慕容元逍的雄心壮志又被燃起来了。

以前觉得韦红裳的特立独行新奇,但没想到是个脑子不清楚的,真是什么祸都敢闯,什么人都敢惹。把自己折腾得定西侯府这座靠山没了,没名没份进了东宫。

这会儿想想,还是老四眼光好,一直盯着相府那位没错眼。

他觉得,其实他还可以再争取下,聂相不是说多留暄和几年么?那意味着大家都还有机会。

以往,暄和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好歹,还能偶尔在灵霄阁偶遇下,主要是他早就叮嘱过掌柜的,要是相府的聂小姐或是中郎将家的林小姐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报他。

而自打那京师开了个什么庭轩楼的,还东西市各有一家,想吃江南菜的去东市,西市那染炉更是日日座无虚席。

他原本也不在意的,新开店铺,有几分热度也正常。

可最近几次,他去丞相府拜访,每次都被告知,暄和被邀出去了,次数一多,他就留了个心眼,派人去查一查。

这一查,就把庭轩楼给查出来了。

暄和到底有多喜欢那家的菜肴,一个月竟然能去五六次。再查查,更是怒火中烧,小小商户得东家还敢打相府千金的主意!

你说我争不过太子、老三、老四、老七,我捏着鼻子还能忍。但好歹我也是当朝的五皇子,我还能比不过那下等的商户?

不就是暄和喜欢那家的菜肴么?

从厨子到店小二,全部重金挖过来就是。

敢跟他抢人?

直接把庭轩楼给干倒掉。

反正他不管在父皇和文武百官眼里,风评都不咋地,破罐子破摔,他最擅长。

五皇子的极力打压,加上京师府尹的装聋作哑,于是,刚开张没几日的庭轩楼就遭了殃。

庭轩楼的一处雅间内,韦红裳正眸光阴沉地紧盯着眼前之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点钱,打发叫花子?”

梁靖眉头紧锁,眼神阴沉,“能有这些就不错了!最近,灵霄阁高价挖人,除了掌柜是我的人,你看其他人,还有留下的么?”

“那是你无能,连人都留不住,我辛辛苦苦培训的员工,想的点子,调制的蘸料配方,结果为别人做嫁衣。”韦红裳想起来一肚子气。

“你说得轻巧,灵霄阁的幕后主子是五皇子,他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他要跟我们对着干,谁扛得住?”梁靖恼羞成怒,“倒是你!你当初要和我五五分成,承诺的是东宫可以给我庭轩楼当靠山。”

“结果呢?你求了半天,太子就在开业那日,急匆匆地来吃了个饭,什么允诺都没有,何谈借势?五皇子该动手还是动手了。”

被人当场戳穿,韦红裳面上不好看,她原以为太子爱她,这事应该轻而易举就答应的,可太子竟压根瞧不上她这点小事业,还让她少和商户来往,平白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说罢,就拉她上床歇息了。

这要是她武艺还在,她能忍他才怪。可如今,他压在她身上作祟,她竟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浑身上下软绵绵的,跟她最瞧不上的那些废物闺秀有什么区别。

韦红裳心底恨煞聂暄和,也恨极了四皇子慕容元嵘,做梦都想将两人碎尸万端。

梁靖又冷嘲道:“亏你还费尽心机,设下陷阱,让自己成为太子的救命恩人,搞了半天,这‘救命恩人’的名号在人家心里一文不值。”

韦红裳见他越说越难听,也不甘示弱:“既是看不上我这点本事,那日为何又要潜入我营帐,和我谈合作。”

“你!”梁靖语塞,“怪我看走了眼,真以为你有大本事。这一出出的,还让我的人给你换签,没想到,烂泥终归是烂泥,扶不上墙。”

“呵……你还委屈上了?你们什么身份,我可不是傻子。想要刺杀太子,不是四皇子的人,五皇子现在正跟你们对着干,七皇子没那脑子,还剩下谁?还用我多说么?”

下一刻,韦红裳的脖颈处多了一只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一把摁在墙上。

韦红裳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而梁靖满身戾气,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不会说话,就闭嘴。”梁靖声音阴冷道,“你以为你还是定西侯府的小姐?真把自己当成天命所归的未来皇后了?主意是不错,可惜,你欠缺了点运气。要不是看在太子对你尚存一丝情意的份上,你早该死了。”

梁靖的手渐渐收紧,原本还倔强地瞪着他的人拼命挣扎。

可惜,没有被废武功前,她就不是当时身为黑衣人的梁靖对手,更别提,如今她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由其摆布。

不多会,她双手无力的耷拉在身体两侧,眼前发黑,意识不甚清醒——

突然,整个人被甩到了角落。

背部撞到墙面,锥心的疼,喉间涌出一股腥甜,这些她都顾及不上。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那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模样,让梁靖甚为满意。

“我做什么,用不着你在旁指手画脚。你老实地待在太子身边,把太子哄高兴了,有什么事,随时报告于我,这才是你的价值,这样,我们还有合作的可能,否则——”

似是感受到背后毒蛇般的视线,梁靖转身离开的身影停住,冷声道:“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自作聪明地想着利用太子来对付主子,怕是在开口之前,你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还有,尽快给我想些新点子出来,扭转庭轩楼如今的局面,灵霄阁挖人、偷师得太快。”

梁靖虽然知道这女人心术不正,心思歹毒,但不得不说,有时候,她的想法确实异于常人,新奇独特,利用好了,倒是能得到不错的效果。

今日,要不是那女人要钱的姿态太难看,还把主子牵扯进来,他也不会对她动手。

这会儿,不就老实了么?分成也省了。

之后的数日,韦红裳又开始回忆现代那些东西,可以搬到古代用的,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她全世界各地地跑,倒是吃过不少好东西,但是让她做,或是将菜谱写下来,实在难为她了。

她擅长各类枪支,擅长赛车,擅长散打和刺杀。但这个朝代没有枪支和小汽车。

在刑部那个地狱里时,她被严刑拷打,手脚残疾,落下了一身的伤,也再不是以前那个出手利落的顶级杀手了。

而另一边的庭轩楼停业整顿了。

起因是一群百姓扛着担架,将食客们送到了庭轩楼门口。理由是,这些食客都是当日庭轩楼的客人,也不知道在酒楼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回去后就上吐下泻。去看了大夫,说可能是食材不新鲜引起的食物中毒。

这下,食客的家属们不依了,直接连人带担架给抬到了庭轩楼门口,讨要说法。

这事一闹就闹到了京师府。

京师府尹先是调查了下庭轩楼的背景,发现就是江南府一富商,和京师城里各位大佬们也没多大关联,事情发生后,庭轩楼的少东家梁靖还给他送来了一大箱的珍宝。

于是,他就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闹的最凶的那几个食客家属叫来单独聊聊,赔点钱了事。

谁想当天,五皇子身边的管事就找到了自己,似是而非的话说了一通,无非就是此事事态严重,让他秉公办理,要求对涉案者严加处置。

这么一看,此事必有蹊跷。

保不齐,就是五皇子眼红人家庭轩楼,给人下的套。

京师府尹敢想,但不敢说,也不敢轻举妄动,这金灿灿的黄金拿着烫手。

恰这会儿,相府那边也来了人,乃是相府的管家——聂安。

聂安能来京师府,主要还是受了小姐的嘱托,这庭轩楼乃小姐旧友的产业,初到京师城,还望京师府尹这边能照拂一二。

京师府尹一听这个,当下坐不住了。

不是说没背景的么,怎么就是恩师家千金的旧友了?

此事可大可小,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但若是偏袒庭轩楼,五皇子那不好交代;若是依了五皇子这边,他又愧对恩师。

左右为难,他索性把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聂安,包括那收受的贿赂。五皇子身份高贵,可论起实权,还得是他恩师。

聂安也没想到不过是个小小的嘱托,竟能牵扯出五皇子来,一时无法抉择,便只得带他进了相府,听听小姐如何说。

聂暄和如何说?

沉吟片刻,面上为难,但语气坚定:“他虽是我旧友,但若是做了错事,一样应该受到惩罚。皇上曾说过,大盛朝律法,大过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京师府尹连连点头称是,恩师这千金果然深明大义!

“那这金银珠宝……下官给他退了?”

“退了作甚?”聂暄和反问,“这难道不是庭轩楼少东家心善,见不得京师城郊的孩子们和无依无靠的老人们生活艰难,委托京师府尹你,给善堂和学堂的捐助么?”

京师府尹表情愣了愣……能这么干?

她告诉你,就这么干。

“庭轩楼不缺那点银子,既然他能拿出来给你,说明这点银子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既如此,不如拿来救济下贫苦百姓,我替善堂和学堂感谢大人了。”

京师府尹一听这个,连连摆手道:“使不得,聂小姐真是折煞下官了。聂小姐才是真正的为民着想,大公无私之人,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出了相府大门,京师府尹一边派人彻查庭轩楼食客中毒事件,一边安抚食客家属。先行就医为重,所有诊费和药费,由庭轩楼先行垫付,等此案彻查清楚后,若确是庭轩楼的错,由庭轩楼承担全部责任,负责所有费用。

但若是被人栽赃陷害,那等捉拿到陷害之人,还庭轩楼一个清白,前期垫付的费用转嫁给栽赃之人,并为庭轩楼正名。

这案子查起来相当顺利。

食材不新鲜,是真的不新鲜,原来是新来的厨子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用了隔夜变质的食材引起的。

再对那厨子逼问,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他一口咬定,自己就为了挣点快钱,赚些差价。

差价只有几十两,可诊费和药费却是一笔不小的银钱,区区厨子自是拿不出来的,人家也愿意去坐牢、去流放。

庭轩楼先行垫付的费用也肯定拿不回来了,后续还要补偿那些食客的损失,谁让人家是在你酒楼里吃出了事,又谁让酒楼内部没有尽到监管和检查食材的义务。

在赔偿食客的损失方面,京师府尹倒是挺公平的,也没听那些人漫天要价,他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事聂小姐还插手了,让京师府尹务必秉公办理。

梁靖是不信那厨子的鬼话,结合之前灵霄阁干的那些事,他认定了必是五皇子的人陷害。

这个案子如此了结了,但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发生,主子又不能出面。想来想去,他就把主意打到了丞相府头上。

梁靖说明来意后,聂暄和犹豫了许久,才说出她的顾虑:她若是出面说和,五皇子倒是会给她这个面子,但也不能回回都去啊。

梁靖眼前一亮,主意立马就来:“聂小姐,你对酒楼经营感不感兴趣?其实就算不感兴趣也没事,我们负责经营,您就负责拿分成,酒楼算你一份。”

暄和惊讶,“万万不可,我既没掏钱,对酒楼经营也没帮助,怎么好拿酒楼的分成。”

“怎么就没有帮助了,五皇子若是知道这是您的产业,必不会再找茬了。”只是,这分成多少才合适,梁靖有些拿不准,说少了,怕人家看不上,说多了,自己成本都不够。

“三七分,我七你三如何?”梁靖估摸着,说出了一个最适合的分成比例。

“这不行的,我不能收你钱财。”

“聂小姐,你这是在帮庭轩楼,也是在帮我。”

聂暄和十分为难,终究是拗不过他请求,勉强应了下来,只是……

她咬了咬下唇,坚持道,“无功不受禄,既是收了你三成分成,酒楼也算有我一份,我自是要为酒楼做些什么的,我会尽量学着看看账本,或是管理下酒楼日常事务。”

梁靖连连点头,他压根没指望她真能干活,只想借助下丞相府的势力,让五皇子有所忌惮。

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很多。

京师府尹还将他给的金银珠宝悉数捐给了善堂和学堂,为庭轩楼挽回了些名声。庭轩楼经过整改之后,也重新营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