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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气期这边,端木幺幺刚刚又赢下一局,局面已经明朗,若是不出意外,她下一场就会遇上没正正式式打过一场,却能无比顺利晋级进十强的荀容。
昭颜方才见端木幺幺那剑气势凌人,远不是她这个修为可以驾驭的。不用她怎么指挥,那剑便已将对手逼得连连后退,对方眼见那剑就要刺中自己,一个翻身躲避,无奈,不慎摔下擂台。
那剑气似乎还不依不饶,锋芒紧跟着对方而去,也恰好这时候端木幺幺及时赶到了,强行将剑收了起来,她手刚握住剑柄的时候,那剑不服管教地发出嗡嗡的响声,最终还是被驯服了。
等到了荀容快要上场了,昭颜伸手将他招到了身边。
荀容屁颠颠地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还不忘给旁边的其他望仙门弟子们使眼色,瞧瞧,大师姐叫我,大师姐在叫我哦!有叫你们么?
等跑到跟前,兴冲冲问道:“大师姐,你找我?”
昭颜从手上退下个镯子递给他,对上他疑惑的眼神,解释道:“这是乾坤圈,大小可以缩放,平日里我就把它当成小玩意儿,戴在手腕上做个装饰,但它实际上是个上品法器,我将它送给你,刚好可以克端木幺幺那柄剑。”
荀容愣了会,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眼眶红红的:“大师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大师姐,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记得,以后但凡大师姐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发誓,以后一定好好修炼,不让大师姐替我操心,我要保护大师姐,我要替你挡刀。”
昭颜看了眼他,言之凿凿啊,她声音轻柔道:“挡刀就不必了,还没有哪把刀能伤得到我。不过,挡雷倒是可以。”
荀容毫不在意,使劲点点头道:“不管挡什么,我都挡。”
“记住你说的话。”昭颜眼神意味深长。
系统1105:【所以,昭昭,你要做什么?】
随后,昭颜又给了他几个符咒,还有一些逃命的法宝,末了再叮嘱一句:“尽力就好,平安归来。”
八个字把荀容感动得热泪简直夺眶而出,他何德何能,能得大师姐如此特殊照顾。之前是四阶上品的洗髓丹,见到他马上要上场了,又拿出这么多宝物赠与他,只求他平安归来。
他一步三回首,等他走到擂台上的时候,端木幺幺已经一脸不耐烦地瞪着他了:“你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要是不想比就下去,浪费我精力。”
荀容在大师姐面前跟个小绵羊似的,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小绵羊,旁人面前,尤其是像端木幺幺这种,与大师姐还不对付的,他根本不屑与之说话。
两人一开打,端木幺幺照常把她那柄剑使了出来,她眼底多了丝狠毒,既然暂时动不了温昭意,那么先拿她在乎的小师弟开刀也一样,以报她当日之仇。
端木幺幺这回使出了浑身解数,完全不似方才和其他人比试时的散漫,而她手中那柄利剑更胜主人,剑气凶狠凌厉,势如破竹般地瞬间到了荀容面前,带着不嗜血便誓不罢休的冲劲。
荀容原还想运转灵力控制住那利剑的攻势,明明他已经是练气期九级了,按理说,寻常的攻击他应该可以攻克,就算不能攻克,化解攻势还是可以的,但端木幺幺的这柄剑却厉害得很。
比之端木幺幺练气期七级的水准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明面上看,这是她的法器,受她控制才对,但实际上,那柄剑几乎在自己战斗,而且杀伤力极强。
几个回合下来,荀容已经被那剑气追得气喘吁吁,这还是剑么?这比追踪符还奏效,追踪符只是追踪他,这个玩意儿还想要他的命。
然后,擂台一圈围观的宗门弟子们就看到巨型的圆形擂台上,荀容满场地的绕圈圈跑,身后一柄剑紧追不舍。
跑到他都快吐血了,那剑气还是没放过他,毫不犹豫往他面庞上刺,这要是刺中,不死也得脱层皮,端木幺幺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荀容本来还不想那么快拿出乾坤圈的,他还想在大师姐面前好好露一手,让她引以为傲下,结果刚对上手,就被一柄剑追着跑,挡又挡不住,打又打不过,一个踉跄,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引得其他宗门围观的弟子们哈哈大笑。
眼看那剑气趁势已经追赶上来,下一刻便会送自己归西,荀容闭上双眼直接扔出了乾坤圈。
那手镯般大小的乾坤圈泛着淡光,不断扩大,直到磨盘一般的大小,随后,直接飞出去,套上了端木幺幺那柄利剑。
端木幺幺原也没当一回事,就没有她手上这把剑搞不定的。它可是她见过最厉害的法器了。这是自打上回她在沙河镇受伤之后,师父心怀愧疚,特地为她量身制作的。
偏偏,下一刻,打脸来得就是这么快。
刚刚还桀骜不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模样的锋芒毕露的剑气,一接近半空中漂浮着的乾坤圈,完全不受控制地乱飞起来了。
甚至谁是它主子都不分了,直接挣脱了端木幺幺的掌控,反向过来,冲着她笔直地刺过来了,吓得端木幺幺连连后退,杏眼圆瞪,一时呆愣在原地,完全忘了反应。
乾坤圈依然高挂半空,而端木幺幺那柄利剑已经失去控制,冲她飞驰。
就在剑气马上伤到她时,只见一道玄色身影一闪而过,将她一把揽了过来,一拂袖将那利剑扫落,那力道还擦过了荀容的身体,将他击倒在地。
那柄剑失去了往日的嚣张,被悬浮在半空的乾坤圈压制的灵力全无,暗淡无光。
而另一边刚刚在擂台外站稳的白全安抚好端木幺幺,不悦的目光投向擂台上跌倒在地的荀容,眼底尽是看那蝼蚁的鄙视不屑之意。
“比赛之初,掌门便通告各位,比赛重在切磋交流,切不可伤人性命。你如此阴险毒辣,竟想要至我徒儿于死地,我若是晚来一步,幺幺必是没了性命,宗门中怎有你如此心思不正之人,今日我便要替你师父好好教训你。”
白全声音刚落,昭颜清冷的声音随即响起,“你要教训谁?”
又是她!
白全眉头微蹙,生硬道:“你望仙门弟子想要杀我徒儿,这是大家都看见的事实,难道还想抵赖?”
昭颜一身白衣,徐徐走上台阶,带动衣袂飘飘,宛如临世之仙,超然物外,不沾一丝纤尘。
众人皆是惊叹,这位是何人?竟有如此风采。
“端木幺幺的剑气不依不饶,想要致我望仙门弟子在先,那我门中弟子拼死抵抗,绝地反击有何不可。”
“难不成要他站在那里不动,尽让你那徒儿将他刺成筛子?”昭颜反问,环顾一周道,“清云宗违背规则在先,你们熟视无睹,我望仙门不过是回击,便被按以如此罪名,可还有公道可言?”
“难不成修仙宗门,如今已是你清云宗的一言堂?那还举办什么宗门大比,既然想将奖项悉数揽入怀中,你们自己跟自己玩不就得了,何必惺惺作态。”昭颜冷嗤一声。
台下已经有人暗自抽气,理是这么个理,可谁都不敢这么说啊,这位是真的敢!直接挑战清云宗的权威。
“既然你能给你宝贝徒儿法器相助,我自然也可以,我的法器还偏偏就比你的高级一些,你说气人不气人?”
众人:修仙界第一器修大宗师白全的脸都发青了好么,人家是器修,自恃炼器最擅长,结果你的法器还克制了他的法器,没有比这更打脸的。
昭颜蹲下身,伸出纤纤素手,低声询问道,“还起得来么?”
荀容一抹眼泪,刚才被打了都没哭,这会儿就是想哭,“大师姐……”好委屈,家里撑腰的大人来了,我这才感觉到疼痛啊。
昭颜转身,看向白全,“想给你的乖乖徒儿报仇?来,我陪你打,不就是比法器么?看看谁的法器更厉害。”
白全见她那副淡然的模样,有些吃不准她深浅,没有贸然答应。
这一犹豫,清云宗掌门宁泰率众人已经来到跟前,上来便是拱手致歉,姿态放得极低,倒是让昭颜不好再纠缠这事不放了。
“这事可以过去,但我小师弟刚才被望海峰这位白峰主所伤,总不能这么算了吧。”
“这是自然,我清云宗有上好的丹药,一定让望仙门这位小师弟尽快痊愈。”宁泰承诺道。
“我望仙门不缺丹药,我们缺的是一口气。”
宁泰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谁不知道你望仙门的处境,穷成这样了,还说不缺丹药,打肿脸充胖子么?
昭颜:我们不缺,因为有你们戚天长老给我们供。
不等宁泰说什么,昭颜已经出手了,直奔着白全而去,招招紧逼,正如刚才端木幺幺对荀容做的那样。
一开始,白全自觉良好,毕竟他元婴期修为,不会将一个金丹期小辈放在眼里。
但交上手就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是什么金丹期修为,灵力恐怖如斯,充沛而源源不断的灵力,宛若泰山压顶般向他袭来,他侥幸躲避过去,可一个不留神,还是让她近了身,下一刻他胸前仿佛挨了一掌,一阵血气翻涌,喉间一股腥甜之气。
若这叫金丹期的修为,那他就是练气期了。
“师父!”端木幺幺担心地唤道。
白全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咽下道,“为师没事,切勿担心。”
“没事就好,现在才算扯平了。”昭颜莞尔一笑,好似刚才的不愉快压根不存在,扬声道,“端木幺幺已经出了擂台,那这一局胜者便是荀容了吧。”
裁判的执事长老看了眼掌门,后者冲他微微点头,他才笑着宣布,“那是自然,这一局,望仙门荀容胜出。”
今日的比赛结束,人群散去。
经此一战,众门派倒是对望仙门这位大师姐充满了好奇。
不光光是那一身的气度,岂是寻常人所有,就是那修为……怕远比她想让他们看到的高。毕竟能几招便打得清云宗望海峰的器修宗师白全受伤的,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众人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来——望仙门该不会要翻身了吧?
之后的练气期比试,昭颜直接替荀容做主,放弃了。
他那日还是被白全扫到了些,还是受了些内伤,比赛固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搞得荀容又是好一阵感动。
最后,练气期的第一名被仙霞派的一名资质优秀的弟子赢得了。
接下来,便是筑基期的比试。
前世,二师弟凌青辰就是在一场比试中,被废了修为,打成了废物的,最后郁郁而终。
这一次,凌青辰已是筑基期后期,隐隐快突破了,这也是她带他前来的目的。说不定实战下,直接助他突破了。
凌青辰此番算得上是筑基期比试中,极为抢眼的存在了。
他以前也随师父参加过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但当时他还是什么都懂点,但什么都不精的状态,以至于别人拿自己最擅长的攻击他,他总是败下阵来。
修炼吧,也总是浑浑噩噩,很多情况下,他遇到修炼的问题,不得要法,师父的解释也是含糊不清。
但现在,他和过去判若两人。
他也有了自己擅长的东西——他是符修!
在与他人对战中,他熟练地将符箓捏在手中,体内的灵元瞬间被激发出来,集中于指尖,卷起周身重重空气,形成了气势磅礴的风暴:“纷乱藤编——”
只见无数蔓藤伸展开来,将他人团团包围起来,密密麻麻,直到不能动弹。
其间,那人也想尽方法想要挣脱,可被凌青辰注入了灵力的蔓藤岂是寻常蔓藤?他越是挣扎,那蔓藤便收得越紧,最后连呼吸都觉得疼的时候,终是耐不住了,只得服输。
凌青辰站在擂台上,听到耳边裁判执事的宣告声,他突然有种今夕何夕的感慨。
曾几何时,他站在这里,却打不到几回,在众人不屑的眼神中,狼狈地滚落圆台,不过区区十载,他已经可以挺直了腰板,站在此处,傲视众人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大师姐而去,恰巧此时,大师姐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后者冲他赞赏地笑了笑,他好像明白为什么荀容那呆货,天天嚷着要为大师姐做这个,要替大师姐干那个,恨不能时时将大师姐挂在嘴边,天天黏着大师姐。
因为有了她,望仙门似乎变得更好了——她就是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