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从文艺部的活动室走出来，许多人都围在沈嬗边上，七嘴八舌地想要搞好关系，在高中里，人脉关系是很重要的一项内容，英岚这个小型社会从一开始告诉我们的就不是成绩至上，而是社会上的规则，成绩只是你上升的踏板，而不是决定人生的钥匙。
“沈嬗，你把企鹅号给我我加你一下吧？”
“我也要。”
沈嬗不自然地说道：“你把你们的企鹅号给我吧，我设置了拒绝接收好友验证。”
“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很多人加你啊。”
收到了六个企鹅号，沈嬗将纸条折好放进口袋里，陈江心只能艳羡地来一句：“这人气，真是爆了。”
王林没有说话，本来三个人里面她的话最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心情就不好。
晚自习结束，陈江心偷偷地和沈嬗说：“你知道今天加入了文艺部王林为什么还不开心吗？”
“为什么？”沈嬗看着路上的夜灯，在路上投下光圈，耳朵里还有蝉的鸣叫声，真是个美好的夜晚。
“和你有关，她在别的宿舍和别人说，你是靠脸进去的，说什么学长看你长得漂亮，让你做个自我介绍就好了，别人都是要秀才艺的，说你走后台。”陈江心话语里有一些鄙夷，嘴边挂着讽刺的笑容，甚至翻了个白眼以表示对她的不屑
沈嬗沉默半晌：“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说什么了，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总之我没用对不起她。”
“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第一，爱炫耀，觉得自己家里很了不起，真正的土豪从来不会说自己是土豪。第二，自作聪明，不说世界上，大概是宿舍里最聪明的女孩子，会谈恋爱会聊天，会交际，在别的班都有很多认识的人。第三，自认为有几分姿色，广交男闺蜜，做备胎，炫耀自己有男朋友，心高气傲。但是当她发现事实上她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有受人欢迎的时候，实际与现实出现了偏差，所以她对你产生了敌意。”陈江心一步步分析，就像个福尔摩斯，也许差了一个烟嘴。
沈嬗有些佩服她的冷静分析，她很有分析师的潜质，“你真是有分析师的潜质，逻辑推理能力强。”
“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高中时候的女生已经懂得了现实的概念，她们知道，我看不惯这个女生，我不能和她撕破脸，但我可以在背后死命地诋毁她。然后第二天再见的时候，还能笑得很热情地打着招呼，有时候还会特别特别关心你，成长过程中，所有的界限都会被模糊，悬在大家头上的只有利益。一切的交往都是在一种利益关系的基础上。
沈嬗和班级里的女生关系一般，平时的交流也很少，只和宿舍和身边的人交流，
沈嬗吃好饭，照例去小亭子那边散步，挑着蓝色的砖块走，沈嬗从小就很喜欢踩格子，选定一种颜色，就算跳也要跳到那个格子里去。
抬起头，阳光很刺眼，眯着眼睛看天空，那轮骄阳还吐着火星子，校园里很安静，这个时间段出来的人不多，应该都是在教室里吹着空调吃冰淇淋。
“嘿，沈嬗。”有人从后面叫她，沈嬗回过头去，对上一个照相机。
“咔嚓”一下，女生抬起头来，看了看相机里的照片，满意地说：“不错不错，拍的正好，不愧是女神，素颜都这么美。”
“你是谁？干嘛拍我？”沈嬗有些不悦，这女生一上来不经她同意就拍照。
女生咧开嘴笑，圆圆的脸蛋显得很可爱，“我叫陈秋娴，新闻社社长，你不知道新闻社每年开学都会举办校花校草选举吗？”
校花校草？“哦，那你拍我干嘛？”
“选举是要全校投票的，我们新闻社的人先筛选出十个候选人，然后全校进行不记名投票。要照片给大家看啊，我一直加不进你的企鹅，没办法要到你的照片，就只能我自己来拍了。”陈秋娴已经加她加了三天了，愣是没个回应，无奈只能亲自出马了。
沈嬗听王林说过这件事情，“但我没同意你拍我啊！”
陈秋娴眼睛一转，打着哈哈，“我还有事请，先走了，拜拜~~你很美，我选你哦！”
小小的身子飞快地就跑了，还被小石头绊了一下，踉跄地继续跑过去。沈嬗不知怎么的，刚才的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笑开来了，这女生一定很逗。
回去问一下新闻社的事情，号称万事通的王林立即就全说了，新闻社是这几年才成立的，这一届社长是陈秋娴，整改了新闻社之后，新闻社成为学生会最火热的社团之一，他们会出版一份报纸，英岚报，一个月一份，上面有小说连载、校园最新八卦消息还有八一八老师的事情，学校里下个月的活动，什么的上面都会有，而且还有漫画，出的相当有水平。而且他们上个学期办的校花校草选举办的很成功，所以这个学期继续延续。
英岚报一份三块钱，就是一般的黑白报纸，几乎一个班会定个十几张左右。新闻社也就赚点差价作为活动费用。
“陈秋娴，这一届校花校草选得怎么样了啊？”高二六班的一个男生问道。
陈秋娴说道：“差不多了，已经选出了十五个，要再删掉五个人，这届高一质量不怎么样，就没几个长得好看的，但有一个比较出挑。”
“谁啊谁啊？”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陈秋娴打开自己的照相机，给他们看自己偷拍的和正面照，“素颜，正吧，而且身材也不错。”
“她这是在跳格子吗？好可爱的感觉。”
“正脸美，眼睛好看，皮肤也好，感觉比高三那个老牌校花好看。”
陈秋娴其实并不喜欢上一任校花，“任芸妆化得有点浓，我们这一届和上一届虽然质量不错，但真正出挑的没有，都是大众美女，这一届正好反了。”
“有她企鹅吗？”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姐姐我加了三天都没加上去，只能去偷拍！”陈秋娴觉得这群男的还是别痴人说梦了，洗洗就睡吧。
第一周只上了四天，周五沈爸沈妈接她出去吃。
老沈同志心情很好，一路上还哼着歌，说要带她们去新开的一家牛排店。
沈妈已经习惯了，也不高兴理她。
沈嬗好奇，问爸爸是不是又加工资了？
沈爸这才告诉她，原来是进修的名额到手了，f大商业—经管班，公司还补贴路费。
“那挺不错的，爸爸，要不先买点书看看。”
沈爸把车停好，边回答着：“已经买好了。”
餐厅在二楼，布置得很不错，每张桌子都有隔开的雕花木板，还装有珠帘，完全不受外面干扰。
沈嬗挑了一些学校里好玩的事情，沈爸沈妈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赞同。
“辰辰，现在我们家已经拿到了五百万，这个五百万还是靠你拿来的，你说你想干什么？只要可行吧，爸爸妈妈都答应你。”沈妈和沈爸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早就商量过了，这五百万就交给女儿处置吧。
沈嬗毫不犹豫地说：“买房，第一件事情我想买房。家里有点小，而且那边的空气越来越不好，我想买到郊区去。”
沈爸宠溺地叉了个西瓜喂她，“好，你想买哪个小区的？我们家买栋别墅吧！”
这两年房价也长得厉害，但没有过几年那么恐怖，沈嬗想乘房子还没有长起来之前，先买一套房子再说，“嗯，我想要碧水汀的别墅，那边环境好，还有游泳池，设施也棒。”
谁让碧水汀过几年升值得最厉害呢！
沈妈放下叉子，问道：“碧水汀开**盘下跌了不少，据说价格太贵了，而且那边现在交通不方便，都不想买，下跌到四百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现在那边路还没有开始修建，谁都不愿买，过个一年，政府宣布要建立一条大道了，那边就开始疯狂涨了。
“我们改天去看看吧，反正咱们家要买车了，路难开点就难开点。”
沈嬗眨眼，“我们家要买车了？”
沈妈想到自己家里有房有车了，心情也很愉悦，嘴角就没有弯下去过，“对啊，你爸经常开公司的车也不好，反正现在家里有钱了，怎么也得买辆车啊，这样接送你也方便。”
“我本来也想剩下的钱就再买一辆车，房子我们可以年后再装修。”
聊着聊着，沈爸想到还在老家的沈爷爷沈奶奶，自己家里现在好了，他爸妈还在老家过穷日子，这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犹犹豫豫地还是说了出来。
沈妈脸色就变了，板着脸不说话。
沈嬗抿着嘴看沈爸，沈爸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沈妈心里还在为上次沈爷爷沈奶奶坑他们为了给沈小叔还债的事情而生气，还是因为后来沈爸打电话回去问沈爷爷沈奶奶修房子的事情，沈爷爷才吱吱唔唔地跟他说还没有修。
沈爸爸心里狐疑，他们两个儿子给的加起来一万多，沈小姑给了八千，大姑给了三千，已经两万多了，可以把屋顶修葺一下，外面粉刷一下的，怎么就没修呢？
有一天沈大姑很生气地打电话给沈妈说沈爷爷沈奶奶骗他们的钱给沈小叔还债，沈妈这才知道，气得一天吃不下饭，打电话问沈小婶，沈小婶一听到她生气的声音，就挂了。
沈嬗目光在沈爸沈妈之间来回打转，她并不希望沈爸沈妈为此伤了感情，沈爷爷沈奶奶不管怎么样都是爸爸的父母，沈爸关心他们也是正常的，沈妈不能因此而迁怒到这种事情上去，“妈，爷爷奶奶就算有错但我们生活上也不能亏待他们啊，我们现在有几百万，却一万都不给他们，你觉得这合适吗？”
“就算给他们了，这钱又不是花在他们自己身上！”沈妈语气很冲，以前还没有来s市的时候沈爷爷沈奶奶就偏心沈小叔，沈妈这怨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爸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我就寄一万回去行了吧？”
沈妈没理他。
沈嬗开导道：“妈，你不能这样想啊，爷爷奶奶现在不跟我们住，我们平时也不回去一趟，以前我们家里没钱，也就偶尔寄个几百块钱回去，可是现在我们一个月收入几万块，以后说不定还几十万几百万的，我们在这边穿金戴银的，你让爷爷奶奶吃糠啊？别人怎么想我们？你不想爷爷奶奶把钱给小叔，我们就把钱化为实物嘛，他们想给也没办法啊！”
沈妈勉强同意了，依然强调说：“沈强国，你不许多给啊，钱你就给五千，我再买一点衣服和保健品送过去，你给一万，说不定八千都是花在你弟弟身上啊！”
“是是是。”沈爸谄笑着，心里虚了口气。
在商场购物的时候，沈妈像不要命了一样疯狂购物，看到想要的就买，也不管价钱了，扔下一句，反正你爸钱多。
沈爸和沈嬗对视一笑，沈妈这是在闹小孩子脾气的。
到老年人衣服这边，沈妈想要随便选几条，却还是认真比划了几下，沈爸看也不看就拿了一条，沈妈拦住他说，这条你妈肯定不喜欢的，这么素。
给沈爷爷沈奶奶都买了几身衣服，去高档的保养品店里，选了一些老年人保健品，沈爸乐颠乐颠地付钱了。
沈嬗敲了敲半天的门也没用见有人来开门，有点纳闷，平时这个时候都在家的。
正想转身而走的时候，门突然开了，而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沈嬗抬头看门牌号，视线下移，男人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请问，叶爷爷叶奶奶在家吗？”
男人有一瞬间的迷惑，又松开眉头，用奇怪的口音说道：“他们有事，出去了，你，可以先进来，他们刚才等你。”
明显的粤地口音让她有点惊愣，其实陈美琳有时候说话也带着点粤地口音，但是她的不明显。
男人坐在沙发上看杂志，腿架在一起，精神有些不振，他有点瘦，脸颊瘦削，眼底还有黑眼圈，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沈嬗娴熟地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掏出一本书，坐在对面看了起来。
陈曜廷揉了揉眉心，有些累感，放下杂志，看了看对面的女孩子，大概就是姑奶奶嘴里的女孩了，陈曜廷不知道以前怎么也不愿意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的姑奶奶姑爷爷，会这么喜欢一个丝毫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陈曜廷靠在沙发上，慢慢闭上眼睛。
陈美琳和叶臻进来的时候看到沈嬗已经在了，高兴地说：“辰辰来了啊！”
沈嬗起身，“叶爷爷，奶奶。”
陈曜廷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
陈美琳把东西放下后，介绍了一下陈曜廷，居然是侄孙子，沈嬗还以为他们没有什么亲人呢。
“曜廷，困不困，困的话要不要进去睡一下？”陈美琳看到侄孙布满血丝的眼睛忙说道。
陈曜廷摇摇头，“没事。”
“你就是这么拼，叫你不要和你爷爷犟吧，唉，非要来内地，吃也吃不好，睡也没睡好。”陈美琳唠叨地收拾桌子。
叶臻询问沈嬗的书法，沈嬗每天在宿舍里都会抽出二十分钟练书法，叶臻虽然嫌少，但并没有说什么。
陈美琳要去做饭，沈嬗带了在家里熬的水晶猪蹄，让陈美琳少做几个菜。
家里难得的热闹让两个老人很高兴，拿出了珍藏的红酒，都小喝了一杯。
陈曜廷看了看可爱的猪蹄子，说是水晶猪蹄，并不真的是水晶，是猪蹄煮好之后，冷冻凝结呈晶莹剔透状，看了就非常有食欲，陈曜廷犹豫要不要吃，陈美琳已经夹了一个放他碗里。
“曜廷，吃个猪蹄，辰辰的手艺很好的，吃吃看。”
陈曜廷这才小口，刚咬上去一口，肉就已经在嘴里了，美味的口感充斥整个口腔，迫不及待地就咽了下去，陈曜廷加快了速度。
沈嬗特地熬了一个上午，猪蹄炖的很烂，不用怎么咬，里面还放了点空间的调料和草药，味道更香。
叶臻也跟个老小孩似的吃的满嘴都是，吃到最后一块猪蹄的时候，两双筷子同时放下，叶臻和陈曜廷对视一眼。
陈美琳立即用筷子拍开叶臻的筷子，“让曜廷吃，曜廷都瘦了那么多。”
陈曜廷的确很瘦，脸颊上的颧骨都有点突出了，沈嬗从来没有见过男人怎么会这么瘦。
陈曜廷夹了最后一个猪蹄，“谢谢姑爷爷。”
“算了，吃吧吃吧，让丫头下次再给我做！”叶臻傲娇了，哼，他还有丫头呢！
“那我明天煲个小鸡炖蘑菇吧，要不要放香菇？”
陈曜廷默默地说，不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沈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放吧，放点香。”叶臻好似已经闻到了香菇炖鸡美妙的味道。
陈美琳切了水果，放在茶几上，“曜廷又带了那么多水果，辰辰，你带点回去吧，下次回学校就别买水果了，我们家的水果太多了。”
“奥，这个哈密瓜真甜。”沈嬗忍不住又吃了一个。
陈曜廷面色有些不正常，起身去厕所。出来的时候神色舒服多了，不自然地扯了扯皮带。
沈嬗那垃圾桶的时候发现原先陈曜廷是用最后第三个孔的，现在用了最后第四个孔......
陈美琳望着沈嬗跟着叶臻上去的背影，不自觉地笑了笑，陈曜廷看着陈美琳对沈嬗慈祥的笑容，用粤语问道：“姑奶奶，那个女孩子怎么回事？”
“什么那个女孩子，她也算你师妹吧，你姑爷爷喜欢，收了徒弟，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那孩子挺好的，暑假里天天来赔我们。”
陈曜廷点点头，陈美琳每次提到沈嬗的语气中就多了几分慈爱，“为什么不自己养一个？”
“我和你姑爷爷年纪都大了，哪有这个精力了，而且也找不到合心意的，辰辰对我和老叶很关心，亲孙女都没有那么贴心，你看，她给我做的绣花鞋。”陈美琳忍不住炫耀一下，提起自己的脚。
陈曜廷看了看暗红色的绣花鞋，默然。
“老叶血糖血压都高，我骨质疏松，她就总是煲汤、弄药膳给我们吃，现在老叶已经好多了，我骨头也不酸了。我和你姑爷爷想着认个干亲得了。”陈美琳幸福地首饰沙发上的东西，因为沈嬗经常来，沙发上有一些都是沈嬗的。
陈曜廷嘴巴里还有水晶猪蹄的味道，看着姑奶奶忙碌的身影，声音也柔和了，“那小姑娘挺好的，家里怎么样？”
“普通人家，爸爸是国企上班的，妈妈开了家美容店，辰辰学习不错，中考的时候全市第四呢，考进了英岚，老叶说她有点书法的底子......”陈美琳讲着讲着就有一种我家孩子的骄傲。
陈曜廷静静听着。
“曜廷，让你爷爷就别担心我们了，我们两好着呢，还有，你怎么到魔都来了？是不是和你爷爷吵架了？”
陈曜廷垂下眼帘，“没吵，就是我不愿意进公司，我现在在魔都经营我爸爸留下的那家公司。”
陈美琳看着侄孙高大的身躯，相似的容貌，也不禁想起早逝的侄子，掩盖眼中的伤感，“你爷爷就是老古板，别理他。他年纪也大了，你就别和他计较了。来魔都有一段时间了吧，不然怎么会瘦成这样？”
“嗯，有点水土不服。”
“今天回不回去？不回去就住这儿吧，姑奶奶给你做点好吃的养养。”
陈曜廷：“嗯，谢谢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