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就在快要靠近**时,借着手电筒的光芒,天佑突然注意到**前的地上有一个黑物。他蹲了下去,用脚挑了一下,霍然发现,那是一只死老鼠,只是奇怪的是,这老鼠并不像是自然死亡的,而是被人拿在火上烧烤过,所有的毛都被烧光了,皮肉也翻绽开来。
天佑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刚才的那个气味是从死老鼠身上散发出来的,而与所谓的鬼魂没有丝毫关系了。他不禁暗笑起自己的疑神疑鬼,然后勇气被恐惧所攫取,乃至产生幻觉。
但很快他的轻松就被另外一个疑窦给挤占了:那这只老鼠是从哪里来的?如果说屋里有一只死老鼠,这并不奇怪,但是有一只被烧烤过的死老鼠,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是新近烧烤过的,这未便就太蹊跷了。
如果说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从外面扔进来的话,但也有疑点:有谁可以做到把一只死老鼠从一楼抛到六楼?最重要的是,屋子门窗紧闭,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是从外面抛进来的,或是动物带进来的,只能是有人把它带进来!
天佑的血液变得冰凉。这个人是谁呢?跟502门后的神秘人又是什么关系呢?或者说,504的凶杀案是否是受到502神秘人的影响才酿就的?
天佑猛然想到,当初在502找到的那具尸体,也是死了后被肢解,然后放在煤气灶上烧烤。莫非在502杀死“陈雪”的就是如今烧烤老鼠的人?
甚至,那人就是陈雪,也就是如今躲藏在502里的人?
天佑心头一震,他下意识地朝窗户边看去,外面的路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黑蒙蒙的一片,遮住了视线。
天佑一惊,赶紧关掉手电筒,冲到窗台,拿起红外线望远镜监视502。镜头里,空****的一片,没有任何的影迹。就在这时,路灯又奇迹般地亮了起来。
天佑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是否在刚才的一瞬间,已经有人进入了502?不过他又是如何做到控制路灯的开关呢?没有了光源,即便有摄像头,也无济于事了。
就在这时,天佑突然听到从衣柜里传来悉莎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咬牙切齿地用力推着柜门。
天佑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打开保险,喝问了声:“谁?快出来!否则的话我就开枪了。”
衣柜里的“人”丝毫不理会天佑的喝问,依然在不紧不慢地推着衣柜的门。
天佑左手持着手电筒,右手握着手抢,慢慢地靠近衣柜,待走到衣柜跟前,掌心已湿漉得几乎握不住手枪。他用左手尾指猛地勾开柜门,枪口直指柜子间,但令他意外的是,柜子里除了一些件衣服外,别无他物。
没有人反倒比有人更人感到颤栗。
“那是什么东西发出声音呢,难道这柜子具有什么特别的涵义,困住了什么东西,而我现在却把它放了出来?”天佑感觉有汗自额角渗出。
要是放在平常,他绝对地会对这样的想法嗤之以鼻,但现在,一个人在一栋惨死过人的空屋,接连遇见古怪的事,诡异的阴影自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就在天佑魂不守舍时,有个东西自柜子里飞速窜出,擦着他的裤管掠过,将他惊得茶点跳起来。他飞快地转身,手电筒的光芒锁住了不速之客,竟然又是一只老鼠!
那老鼠在**前立定,转过头来,看了天佑一眼,掉头窜上了**,转眼不见。
天佑惊魂甫定,他这才真切地认识到,自己的胆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以前面对着种种的凶案现场,都可以保持镇定,事后安然入眠,那是因为他当时可以做到看在眼里,却并不放在心里,或者说,他可以专注于寻找破案的线索,而忽略了死亡的狰狞,另外地,每一次的破案都是与同事一起进行,当有人可以相互依靠时,对于恐惧也会消淡了许多。
人最恐怖的,并不是看到凶残、血腥的情景,而是孤身一人,呆在一个封闭的、黑暗的空间里。因为在这样的空间里,你什么人都依靠不上,又什么都看不到,于是神经时刻绷得紧紧的,就像是一个充满气的轮胎,外界稍微一点的颠簸都会传递出去,带来震动,甚至导致自身的破裂。
天佑唯一经历这样的场景,就是在自己的家里。但那又是不一样的,因为家对于自己而言,是熟悉的,温暖的,也是安全的,所以人可以放松下来,不去忧惧什么。
但当人被放逐到一个陌生的黑暗空间时,那么剩下的,是处处的危机感。这是人类自漫长的演化过程中所形成的自我保护机制。
因为在远古时代,黑暗中人类的视觉有限,会增加受袭击的机会,直到人类掌握了火种和建筑房屋后,才得以削减了黑暗的威胁,但这样对黑暗的阴影却延存于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中;而孤身一人也会增加受伤害的危险性,同样也被人类记忆了下来,从而让人们在潜意识中,会主动地去远离这些危险的因素。
而现在的天佑,不仅要承受潜意识中对于黑暗的恐惧之感,更为重要的是,之前经历的奇异事件,将他的这一种恐惧之感放大了,于是更增加了心头的紧张与压抑感。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快步来到**头,将手电筒夹于腋下,一手将**单掀起。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整张**垫里,所有的海绵都被啮咬而光,仅剩下一个空壳,里面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老鼠。
见到天佑,那些老鼠焦躁了起来,它们头朝着天佑,“吱吱”地叫了起来,但奇怪的是,没有一只老鼠有要逃跑的意思,似乎**垫被施了魔法,它们全都被困住了似的。
天佑惊骇地看着老鼠,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一张**垫,那群老鼠钻入他的身体里,把所有的皮肉全都吃光,仅剩下个骨架。
“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呢,又在这里面做什么呢?”天佑看着老鼠的嘶叫,陷入了迷茫中。
他突然注意到,所有的老鼠的头都朝着他的身后,而且身体像是受惊般地尽量往后缩,仿佛他身后,有个什么东西在睥睨着这群老鼠。
天佑猛地转过身去,背后空空如也。他转过头去,发现老鼠叫得更厉害了,仿佛危险在向它们逼近。
天佑汗水汩汩而出,口中发干,他缓缓地转过身去,环视着四周。依然是黑暗与寂静的主宰,只有窗帘被风吹得晃动不已,映着路灯的光芒,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在注视着天佑,并不停地眨眼中。
天佑心中一动,难道老鼠嗅到的危险气息来自窗户外面?他疾奔到窗户边,朝外面看去,只一眼,令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他看到对面楼的502门口,整有个黑影在飘动,最终在铁门口站定。
天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看了一下手表,指针指向凌晨零点五十分。他飞快地抓起望远镜,镜头清晰地呈现,黑影是个男子,大概170厘米左右,身穿一套黑色的西服,不过由于他面朝502,根本无法看见他的真实面目。
“但愿摄像头可以拍到他的正面。”天佑祈祷着,但很快他发现不对劲:男子的身体竟然是透明的,燕长锋的目光可以穿透他的身体,看到502的铁门!
他清楚地看到,男子站立在门口,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动作。时间变得凝滞了起来,半分钟时间过去,天佑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铁门上多了一把钥匙,紧接着被打开,接着房门也被打开了,男子闪身进去了。
在门重新被关上的一刹那,天佑感觉他的目光如刀锋一般地划过自己的脸,刺得眼睛下意识地闭上了。等他重新睁开时,发现男子已经不见,502的门关得紧紧的,似乎什么人都没有来过似的。
天佑极力地回想在男子回头的一刹那,自己捕捉到他的容颜形象,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甚至怀疑,男子根本就没有回头,而是他的眼睛可以后转,穿透他自己的头颅,刺向自己。甚至另外可能就是,男子转过头了,但就在他的目光刺痛自己的同时,也将自己大脑里关于他的形象摄影,像清洗磁带一样地抹掉了!
“他是谁呢,是不是502屋里的那个神秘人?他与陈雪之间又是什么关系,陈雪的去向呢?”天佑心里一团糟。他越发地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陷入蜘蛛网的昆虫,只是在徒劳地做着挣扎,而根本无法摆脱成为蜘蛛下一个猎物的命运。
身后的老鼠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天佑绝望地坐在椅子上,机械般地托着望远镜,寄望着可以再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为自己求得一点反败为胜的希望。但一个晚上下来,502始终风平浪静,门始终没有被打开过。
天色渐白,天佑颓丧地放下了望远镜。他闭上红肿的眼睛,感觉整个大脑里的脑浆像被煮过一样地,烂作一团,凝固了起来。良久,他霍然起身,决意不管502是个龙潭虎穴,都要进去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