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江户川柯南, 或者说是工藤新一,以三分钟一问的频率跑到赤井秀一旁边,对着他的手机望眼欲穿, 恨不得直接夺过来看上面的信息,放在一旁的作业压根就没动几个字。
“男孩, 不要着急, 与其在这里等着, 你不如去给毛利小姐打个电话。”
赤井秀一放下手机, 若有所指。
江户川柯南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他挠了挠头:“兰她……她说最近去跟园子旅游几天散散心。”
赤井秀一一针见血:“我猜你肯定支支吾吾隐瞒组织的事情, 怎么也不肯告诉她, 说这些事情很危险, 让她不要参与之类的话。”
“肯定不能把她们牵扯进来!”江户川柯南还是反驳道,“更别说现在外面那么乱!”
似乎察觉到了情况不对, 非常有经验的米花居民要么去其他地方旅游, 要么就下班后早早躲在家里, 街上不知空了多少。
赤井秀一摇摇头:“事情快要结束了, 你迟早要面对她, 更何况,她从来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娇花——起码武力值比你强。”
扎心!
江户川柯南瞬间萎靡了。
那天在海上被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发现了身份,江户川柯南回去就被两人混合双打了一通——铃木园子在一旁数落, 毛利兰抱着他哭了一会,在他的辩解和道歉下,最终捏紧了拳头。
江户川柯南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疼, 更悲惨的是, 他失去了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居住权, 被直接踹回了家。
本来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可怜巴巴看着毛利兰,心知肚明小兰一定会心软,结果铃木园子在旁边神来之笔:“话说你是不是帮这个家伙洗过几次澡来着?全身看光光了吧?”
小情侣不约而同露出豆豆眼。
转瞬间,江户川柯南头上又多出一个大包,被脸红成番茄的毛利兰打包行李扫地出门。
“我知道了……过一段时间我就跟她全部说明白。”
江户川柯南抿了抿唇,有些坐立不安:“如果组织能被消灭的话。”
“一定会的。”赤井秀一用肯定的语气安抚了焦虑的少年。
最近组织与红方搅起的风波,江户川柯南都清楚,但出于他的武力值和年龄问题,公安方说什么也不放心他出去乱跑,甚至为此联络了工藤优作等人,强行将江户川柯南扣留在了后方。
他可以旁听、可以分析,但绝对不可以擅自行动。
江户川柯南对此颇有挫败感,比起在家里待着,他更想跑到据说藏着乌丸莲耶的长野去探个究竟。
唯有工藤优作劝得住他:“新一,与其冒险,你不如动用你的大脑,填补计划中可能出现的漏洞,比起那些身在局中的成年人,你的优势才是最明显的。”
工藤新一的优势在哪里?敏锐到极致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以及极大的关系网。
昨夜降谷零不情不愿通知了赤井秀一他们的计划,以避免FBI添乱,之后赤井秀一就转述给了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抬起头,望着赤井秀一:“赤井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赤井秀一点点头,露出沉思的表情:“我也是这么想的。”
公安打算下午行动,是想要给松江时雨恢复的时间,中间空出来的部分,他们也可以安插人手随机应变。
但是,他们也忽略了一个点,如果组织行动的时间,跟贝尔摩德帮忙的时间一致呢?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陷在局中,见过贝尔摩德流露出的怜悯和帮助,觉得两人的交易合作在有之前的铺垫下显得非常顺理成章,但赤井秀一看来,那个千面魔女的心肠绝对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和。
她或许会同情松江时雨,但绝对不会现在下场帮忙。
除非——还有别的利益。
利益至上的FBI探员理性到可怕,把所有问题都往最坏的考虑。
而江户川柯南则是想到灰原哀所说的话:贝尔摩德绝对见不得比她好的实验体,她自己都快要疯了!
松江哥哥能进组织接受治疗,可不就说明他很成功吗?
小侦探一想到这个都快窒息了。
要知道松江时雨当时可是为了保全他,强行跟朗姆拖时间,伤势才变重的。
他完全不敢赌!
两人一拍即合,最终打算再多上一层保险栓。
“不需要告诉安室君,事情还没确定。”赤井秀一道,“虽然他是很优秀的卧底,但是在面对某人,还是会有些关心则乱——我可不想跟他半夜争论。”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赤井先生,你绝对是想事后看戏吧?而且只要不说,哪怕无事发生,也不会被安室先生笑话。
这两个大男人真是冤家。
****
不知等了多久,电话响起,赤井秀一接起电话。
“嗯,那些打算行动的组织成员都捕获了,没有漏网之鱼吗?我知道了……全力追踪便可,不需要放水。”
挂断电话,FBI探员墨绿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他看着一旁兴奋起来的江户川柯南,道:“你的判断成功了,组织确实是打算今天上午动手,我们的拦截恰到好处。”
江户川柯南的蓝眸发亮,他捏紧拳头:“赤井先生,我们去长野吧!我想尽快见到松江哥哥!”
“走吧,男孩,我也想。”赤井秀一拿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率先走了出去。
*****
“伏特加。”在一个急转弯后,琴酒用手指夹住香烟,轻描淡写地道,“把电脑拿出来给他。”
开车的伏特加顿时露出了“得救了”的惊喜表情,他单手握着方向盘,迅速从旁边的隔层里抽出笔记本塞给松江时雨。
“交给你了!”他兴冲冲地说。
冰凉的笔记本电脑入手,开启时风扇发出嗡嗡的声响,松江时雨眯着眼,有些享受地敲击着键盘。
“咔哒咔哒。”真好听。
系统在意识中忍不住摇头:“你又骗人。”
松江时雨切了【黑客】卡后,摸电脑就跟猫咪见着猫薄荷似的,有些上头,他甚至用脸去蹭了蹭屏幕,心中被琴酒带着颠簸一路的郁气顿时消失了。
“我这哪里是骗人,答应的我可全做了。”
玩家迅速敲着键盘,在拦截监控之前编了个病毒程序丢到组织的内网中,把关于实验的资料都篡改了一遍。
哇哦……竟然还有赤羽昴打狙的照片,蛮帅的嘛。
系统:“你等下等下,我截个图!”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系统对他百般嫌弃,反倒很喜欢赤羽昴的设定……松江时雨怀疑就是因为这个,它才自欺欺统瞒了他那么久。
松江时雨怜悯:“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系统:“???”
琴酒虽然坐在旁边,但他对这方面的完全没兴趣,而是换了把冲|锋|枪开窗看着外面,
松江时雨特别想说一句:乘车请勿将头伸出车窗。
但仔细想想,这可是闯红灯还瞪司机的勇士。
他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画面,琴酒在监狱的背景。
松江时雨摁着游戏辅助的黑客小游戏,忍不住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阴沉的A连笑都是很冷漠的嗤笑,倒是跟琴酒有异曲同工之妙。
琴酒听到后分了些注意力过来,目光落到屏幕上,杀气忍不住溢出了几分,他的声音冷硬:“你在干什么?”
“嗯?”松江时雨回过神看屏幕。
好消息,他刚才已经搞完资料,把界面给关闭了。
坏消息,刚刚系统非得截图的照片还没关。
琴酒的脸色彻底黑下来,松江时雨甚至不需要看他,就知道这人心中的“怀疑PTSD”又双叒叕来了。
他淡定地点了个“叉”,将监控系统开出来,把面前的红绿灯调成绿灯。
“不知道什么玩意,FBI那边也有黑客,刚才在攻击电脑。”
琴酒眯了眯眼:“那你笑什么?”
在想你啊,松江时雨在心中回答。
他表面也只是漫不经心地道:“这种拙劣的技术,过于没有挑战性,说起来——我怎么记得黑麦威士忌不长刚才那个样子?”
琴酒定定望着他,金发青年的唇边带着嘲讽的笑意,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有着作为组织成员足够合格的冷漠和戏谑。他暴躁的情绪在触碰到电脑后被抚平,显得那种纯粹的兴致勃勃格外突出。
A并不记得赤羽昴,他只听他说过黑麦威士忌利用他背叛组织,因此,在看到FBI发过来这张图后,才会觉得莫名其妙——这样吗?
琴酒心中怀疑和信任的天平在不断拉扯,紧绷的神经让他格外烦躁。
他甚至无法判断出,松江时雨将这张照片摆在他面前,到底是反其道而行之,还是真切表达对FBI的嘲讽。
他死死盯着松江时雨,试图从他的面上看出任何一丝端倪。
为什么这次记忆清空得这么彻底,连赤羽昴都无法刺激到他?还是——一开始他就记得?
“琴酒。”
金发青年察觉到他过长的沉默,微微侧过身,窗外的天光落在身后,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只能看见那深沉的一抹蓝色。
“你在害怕什么?”他的语气处在平淡和嘲讽之间,踩在琴酒情绪点上,“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你身上。”
这句话往往让人想起恋爱中的傻瓜,琴酒眉心一跳,不悦的情绪旋即升——
“既然你要明确的回答,那么我就告诉你。”
他说:“跟那张照片来比,我还是喜欢你一点。”
……
伏特加的车技很好,在监控被黑和大开红绿灯的方便后,几个甩尾就突出了重围。
等他舒了口气想要跟琴酒汇报时,转头就发现了身后奇怪的气氛。
琴酒握着冲|锋|枪盯着A,脸色阴沉得仿佛下一刻枪托就能敲人脑袋上,而A像是没看见一样敲着电脑,还抬起头朝他挑挑眉。
“大哥。”伏特加挪开眼神,忽略掉这诡异的感觉,连忙说,“已经进入长野县了,那些条子都甩掉了,
“继续开。”琴酒言简意赅地回复,看着松江时雨合上电脑。
外面的雨势转小,但刚才淋湿的衣服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变干,单薄的病号服被打湿,直接贴在他的身上,金发青年从沉迷电脑的状态中缓过神,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低声咳嗽了几声。
唇上的血色又褪去了。
到了长野县,剩下的路就不多了,伏特加抄近路过去,甚至不会惊动任何人。
他们即将迎来永别。
“A,你想死吗?”
琴酒收回目光,给手中的枪支填充弹夹,口中的话说出来跟威胁没什么区别。
松江时雨惫懒地说:“想啊。”
回复他的话说出来跟挑衅也没什么区别。
“嗤。”
琴酒冷笑了一声,为自己愚蠢的发问。
保时捷快速行驶在公路上,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木,望过去一片绿中夹着粉白,依稀提醒着人们现在是春天。
伏特加为身后的战火感到战战兢兢,心中也疑惑着今天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为什么那么偏僻。
说起来,长野的樱花虽然没有奈良的著名,但其实也足够美丽了,如果A最近可以在这里养伤,那么他可以带人在四周转转……
突然间,“砰”得一声,伏特加感觉车身整一个颠簸,不受控制地朝一旁的护栏歪去,他连忙打着方向盘,喊:“大哥!”
从后视镜可以看到,一辆黑色的马自达犹如不要命的野兽,死咬着跟过来,一个加速朝他们撞来。
哐!
又是一声巨响,保时捷的后盖弯曲变形,伏特加猛地踩紧油门,一个甩尾将马自达的车头撞歪到另一边。
“该死的!”伏特加怒骂了一声,“这群条子不要命啊!”
两辆车不知何时变成了并排在公路上互相挤撞,带着不死不休的意味,但好在是保时捷靠近内侧,没有被甩出去的风险。
“伏特加,你冷静一点。”
松江时雨的脸色彻底白了,他艰难地扶着车窗保持平衡,目光在望到马自达上坐着的人时更是瞳孔一缩。
“这是……”他不由自主地喃喃着。
黑色马自达的窗户已经打开了,一个青年从中探出头,半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很快被雨打湿,他深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焦急和重逢的喜悦,连表情都有些扭曲。
“快点停下!”他举着枪对着这边喊,声音沙哑,“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金发青年下意识想要关上窗,却被琴酒摁住手,后者直接举起□□,却被猛地一个颠簸晃歪了手。
仿佛真的还有埋伏,黑色马自达不要命似的用车身往这边撞,两枚子弹钉在了车框上,像是在警告。
“那个……是刚才照片上的人?”
松江时雨的声音很干涩,带着不明显的颤抖,他有些迷茫地望着窗外。
琴酒握紧了他的手腕,冷漠地道:“你很在意?”
“琴酒……”他低低地喊着他的代号。
细密的冷汗自他额头渗出,发丝有几缕胡乱地黏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可怜,那双刚才还跟他神采奕奕互怼的蓝眼睛,满是彷徨。
【果然……】
琴酒望着松江时雨的模样,面无表情,反倒觉得这样才真实。
这个家伙嘴上对他说得好听,但在那些与他相熟的人出现后,又会毫不犹豫地背叛。
刻在骨子上的不可信任。
可笑他还真以为松江时雨彻底忘掉了。
“真是不知死活。”
琴酒冷冷地道,他松开松江时雨的手腕,坐回位置上,拿起刚才使用过的冲|锋|枪。
后方又出现了一辆轿车,比起对松江时雨投鼠忌器的人,琴酒向来分得清前后次序,他直接打开车门,与后方对干起来。
副驾驶座打开,在马自达上艰难地稳住身形,萩原研二的声音在雨雾中格外不真切,他伸出手:“教官你先过来!”
松江时雨没再说话,他用力地抓着安全带,仿佛这样就可以止住剧烈的头疼,那目光落在半长发的青年上,显得格外朦胧。
他的目光与琴酒对视了一眼,也打开了车门。
琴酒的手肘触及腰间别着的另一把手|枪,眼睛微微眯起。
“教官!”
萩原研二的眼睛发亮,在他看来,组织想要保住松江时雨,就不可能对他下手,包围圈中把人解救出来,并非不可能。
金发青年解开了安全带,苍白瘦削的手伸出,掌心能感受到强劲的风和湿漉漉的雨。
好凉。
身后琴酒与警察交战的枪声格外清晰,仿佛无暇顾及这边的情况。
“我把你拉过来,没事的。”
萩原研二咬了咬牙,又往前伸出半截,他像是挂在门上,修长带着老茧的手指即将接触到对方指尖。
“咔哒”似乎听到了什么轻微的响声。
松江时雨的手回缩了半截,萩原研二下意识抬起头,指尖触碰到的是冰冷的枪口。
“教官……?”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萩原研二在松江时雨钴蓝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脸,震惊且疑惑,狼狈得仿佛下一刻就能自己栽下车去。
金发青年紧紧抿着唇,他靠在车门上,双手握住琴酒一开始交给他的手|枪。
对准了萩原研二。
“我不认识你。”他道,“但是你让我很头疼。”
“砰!”没有丝毫犹豫,他扣下了扳机。
萩原研二的胸口绽开了一朵血花。
他伸着的手颤抖着,最终无力落下,整个人砸到了沥青公路上,只能听见驾驶位的警员焦急的喊声。
“琴酒。”金发青年回过头,抱怨道,“你能不能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