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普通运动员的臂力,能把鸡蛋大小的石头投掷出五十米左右,但是陆野在军队进行过专业的防爆训练,他能把同样大小的手雷丢掷出百米开外。

所以当毒牙咬开拉环的时候,陆野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跑,而是把手雷丢出去。

达姆手雷的拉环被拉开后,三秒钟之后就会爆炸,爆炸波及的范围超级大,没有人能在三秒之内逃出去。

根本无路可逃,也无处可逃,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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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达姆手雷爆炸之前,陆野只做了三件事。

他朝着毒牙扑了过去、屈膝击碎了毒牙的下巴,然后抓住冒着白色浓烟的手雷,使出全身的力气丢了出去。

陆野平时在部队,经常参与军事演习,像这种防爆演练不知道训练了多少遍。

所以当危机来临的时候,陆野才能临危不乱,干脆利索地做出决定。

其实刚才在丢炸弹的时候,陆野内心还是十分紧张的。

如果没有掌控好时间,没有及时把炸弹丢出去,炸弹就会在手里爆炸。

到时候他这个手抓炸弹的人,恐怕会被炸得连渣都不剩。

他们在部队进行防爆演练的时候用的是空包弹,空包弹爆炸不会伤人,所以允许失误。

就算空包弹一不小心脱了手,掉在身上也没有事。

但是当前的情况可不一样,现在他手里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炸弹。

达姆炸弹威力巨大但是极其不稳定。

达姆手雷的不稳定性在于,它爆炸的时间不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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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姆手雷可能会在倒数第三秒的时候爆炸,也有可能会在倒数第二秒的时候爆炸,也有可能会在倒数最后一秒的时候爆炸。

不仅如此,还有可能刚一拉开拉环,不需要倒数三秒,达姆手雷就会爆炸。

陆野非常害怕,他还没有及时把手雷丢出去,达姆手雷就会先爆炸了。

但是除此之外,也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那就是达姆手雷被拉了拉环之后,根本就不会爆炸。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皆大欢喜,算是走了大运。

所有人举手欢呼,唯有毒牙泪流满面。

从达姆手雷的不稳定性因素来看,这种情况也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

但是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非常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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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达姆手雷破坏力超强,以及非常不稳定的特性,很早以前就被联合国列为了禁止使用的武器。

陆野知道不能够靠运气,当时便铁了心,要把手雷丢出去。

他想这样做,所以便这样做了。

于是,在三秒钟后,冒着白色烟雾的达姆手雷,便朝着天空呼啸而去。

陆野这一次的运气十分好。

这个达姆手雷非常给面子,它也非常准时,非常守信。

没有多一秒,也没有少一秒,正正好是第三秒才爆炸。

当手雷在空中爆炸的时候,陆野的反应也很快,他瞬间卧倒在地上,然后用双手护住头部。

爆炸的巨响震耳欲聋,但是陆野并没有捂住耳朵,他通过张开的嘴巴,来对抗刺耳的轰鸣声。

从科学角度来讲,在听到巨响的时候,双手抱头,然后张开嘴巴,才能够缓解声波的冲击。

我们的耳道和口腔是连通的,当周围发生巨大声响时,空气会产生非常剧烈的振动。

耳朵内的鼓膜会接收到从外耳道传过来的剧烈空气压力,当这种振动足够强时,会把鼓膜撕裂........

科学表明,在听到巨大响声的时候,如果把嘴巴张开,口腔会分担一部分压力,来自外耳道和来自口腔方向的压力会部分抵消,减轻鼓膜受到的伤害。

陆野是距离爆炸最近的人,也是受到冲击最强的人。

达姆手雷威力巨大,手雷爆炸之后,一颗橙黄色的蘑菇云顿时在夜空重展开,本来灰蒙蒙的天空,一瞬间亮如白昼。

轰鸣的爆炸声震得天地都在抖动,滚滚气浪像浓烟一样,将场上所有人吞没。

爆炸声震得方圆两公里的居民楼玻璃都在颤抖,很多人家的木质屋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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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发生过后,泥坝下方的浅水滩上,趴着好几具黑乎乎的人影。

当陆野大喊了一声“趴下”之后,所有人瞬间捂着脑袋,卧倒在了地上。

爆炸激起的烟尘散去之后,陆野的头上和身上全都是淤泥。

众人身下的泥潭地,被爆炸产生的气浪炸的到处都是。

溅飞出去的淤泥,覆盖到了所有人的身上,给地上的人披上了一层泥糊的外衣。

十分幸运的是,这个爆炸地点十分巧妙,众人的脚下是淤泥滩,而淤泥可以隔绝爆炸产生的一部分热气和火力,从此避免地上的人们被热浪灼伤。

热浪灼息过后,地上所有人都奇迹般得毫发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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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毒牙半个身子耷拉在泥潭里,他像一条死狗一样软趴趴地躺着,眼神中一片死寂。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毒牙的心拔凉拔凉的,到现在为止,他的所有底牌都用光了。

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做成。

毒牙一脸灰败之色,他没有想到,自己到最后竟然连死都死不成。

毒牙抬眼看向陆野,满心满眼都是怨恨,该死!该死啊!

“唉........”

毒牙仰天长叹,重重叹了一口气。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他不做英雄,不做枭雄,只想做一个鬼雄。

但是现在鬼雄做不了,他只能做鬼了。

他可不想做鬼啊!

毒牙内心苦涩,十分不是滋味,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倒在这里。

毒牙一直认为自己的归宿是大海,他能死在装满钞票的浴缸里,能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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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死,他想活着,如何非要死,他想死在战场上,想死在女人怀里,想死在钞票山上。

可是现在......他连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毒牙的下巴都被陆野打碎了,甚至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毒牙现在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野狗,半个身子耷拉在泥潭中,不住地冲着月亮哀号。

此时,天上的月亮已经黯淡了下去,东方的天空亮起了一抹鱼肚白。

现在已经是凌晨六点了。

天空将亮未亮,星星已经黯淡下去了,只有月亮还挂在天空上。

在东边的天空中,还出现了一轮浅浅的白色圆点,这个浅浅的白色圆点,就是太阳将要出来的影子。

长夜漫漫又漫漫,轻舟已过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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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谢承运拍了拍身上的淤泥,然后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伙伴。

其他人也还是躺在地上,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淤泥。

谢承运被保护得很好,身上没有受一点伤。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有些人没有及时趴下,被气浪冲击到,身上或多或少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有些人的耳朵和鼻孔,都流出了鲜血。

几分钟后。

呼啸而来的警车,包围了整个江城码头,黄色的警戒线将所有来看热闹的市民,隔绝在了外面。

谢承运和毒牙都被医护人员送上了救护车。

陆野身体上也受了一些伤,谢之章闻讯赶来的时候,陆野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

听说谢承运被救出来的时候,谢之章激动得双目通红。

他的孩子终于平安了!

谢之章看到躺在担架上,满身都是伤的谢承运,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

谢之章拉着谢承运的手,激动得泣不成声。

看到遍体鳞伤的谢承运,谢之章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被人攥了一下。

“呜呜呜.....孩子......我的孩子.....你受苦了啊......”

谢承运是谢之章看着长大的,在谢之章眼里,谢承运就跟自己亲儿子没什么区别。

现在看到谢承运半死不活的模样,谢之章再也不顾身份和体面,掩面痛哭成了泪人。

跟在谢之章身边的可云,看到谢承运伤成这个样子,双眼顿时红了。

她从来没有见谢承运受过这么重的伤,一动不动的,跟死了一样。

可云看到陆野之后,就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这一次都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计划不如变化,设计再多的营救方案也比不上多变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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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运被救出来之后,医生将他身上的衣物脱了下来,这才发现谢承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

谢承运身上的伤口叠加着伤口,其中最严重的是谢承运腿上的枪伤。

因为谢承运一直泡在污水里,肮脏的污水已经感染了腿部的伤口。

谢承运的整条右腿已经肿胀成了原来的两倍,淤血几乎压迫到了神经。

谢承运的腿上的伤势十分严重,如果再晚一点送来,很有可能就面临着截肢的风险。

但是好在营救得还算及时,如果再拖上半天,谢承运腿部的肌肉就会完全坏死,就只能截肢了。

很快,谢承运就被送进了江城人民医院进行治疗,除了腿部的伤有些棘手之外,没有其他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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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全身缠满绷带,一只腿打着石膏的谢承运,便能躺在病**看球赛了。

坐在病床旁边的可云,正拿着汤匙舀了一勺鲜美的鸡汤,递到谢承运的嘴边。

“承运哥哥,这是我自己熬的鸡汤,你尝尝好喝吗?”可云温声细语道。

谢承运一仰头,将勺子里的鸡汤全部喝完了。

只是喝完之后,表情有一点点怪异。

可云轻声问道:“承运哥哥,这鸡汤好喝吗?我第一次做这个,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吃。”

谢承运一听,眉毛弯弯,笑得一脸灿烂,“好喝!非常好喝!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

随即,谢承运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他从来没有喝过像糖水一样的鸡汤。

但是没有关系,甜鸡汤比咸鸡汤好喝。

他不爱吃咸的,他就爱吃甜的。

两个人在病房里眉来眼去,脉脉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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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窗户外面偷看的沈清咋了咂嘴,“啧啧......”

随后,沈清又怪异地看了一眼陆野。

陆野被沈清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清清,你这是什么眼神?”

沈清双手托腮,叹息道:“唉......我养伤的时候,某人还说亲自给我下厨,结果到现在都没有等到。”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