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惊险夺桥

“神鹰”十几万强悍部队兵临济南城下,日军上下并不是太担心,相反他们巴不得“神鹰”立刻展开攻城战,这样就可以拖住其主力,为北线争取时间。

而陈际帆面对参谋部的质疑,也发去了自己的解释,他并不准备攻城,而是对济南围而不打,夺取黄河铁路桥后让第二军迅速北上。济南城防固然坚固,兵力固然充足,但却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后勤补给。现在济南守军的后勤补给完全依靠河北省通过铁路运来,并且在德县以北还必须换汽车再送到济南来,加上沿途没少被游击队袭击,所以补给很不稳定。

现在的黄河铁路大桥不仅成了“神鹰”机械化第二军北上增援的通道,也成了日军赖以生存的补给生命线,是双方指挥官眼中最具价值的地方。

既然是最具价值的地方,在这里自然是少不了厮杀的。位于济南泺口的黄河铁路桥竣工于1912年,钢架全部由德国进口,桥长1225米,由13座大型水泥桥墩支撑,是民国时期中国跨度最大的悬臂式结构桥。日军在桥中间设置了四挺重机枪分别控制两边的河面,然后在两头个安排了一个中队以沙袋构筑掩体守住桥面,桥上还有沙袋层层阻截。

泺口大桥往南不远,济南城北郊的凤凰山一带就驻扎的有独立混成第8旅团一个独立步兵大队和装甲车中队,随时可以北上增援铁桥。此外,为以防万一,桥上的工兵已经给铁桥安放了大量TNT炸药,若铁桥失守,则立刻引爆,将桥炸断。

这才是最令人头疼的地方,否则鬼子一个大队怎么可能抵挡住第二军几百辆钢铁战车的冲击。当然了,鬼子也有顾虑,炸掉铁桥就意味着死守济南,就意味着和“神鹰”攻城部队拼个你死我活,所以不到关键时刻是不肯炸桥的。

但是对陈际帆而言,铁桥被炸就是失败,就意味着他要派出轻装部队从别的地方渡河奔袭德县,而轻装部队无论是机动力还是攻击力都不能和机械化第二军同日而语,不可能完成解救德县然后顺势向衡水解围的目标。

所以拿下铁桥,阻止敌人铤而走险炸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只能由特种部队来完成。特种部队现在主要分成两个分队,一支赵俊、王楚英率领,战役结束后回到安徽组建空降兵,并抓紧训练空降技术,另一支由文川浩、徐扬、金锁率领的侦察部队,主要是配合大部队搞好敌情侦察。随着战役越打越大,日军对“神鹰”越来越重视,偷袭南京、上海那样的作战行动已经不太可能,甚至使用特种部队袭击日军化学武器部队都很困难。陈际帆考虑在进入东北之前,特种部队中还要抽出队员到军政大学专门负责初级步兵指挥的教学,为“神鹰”培养班长、排长。

赵俊终于扬眉吐气了,整个山东战役,特种部队沦为了配角,和当初在缅甸作战时简直无法比,赵俊在青岛的时候就对第二军军长罗玉刚发牢骚:“罗汉,自从你有这堆破烂后,我就得给你当清道夫,什么时候你有能耐自己搞一个前锋部队嘛。”

“得得,不服气是吧。咱俩换换?没想到我老罗居然堕落到坐在坦克里面闲逛的地步。你放心吧,头拿你当宝,迟早会有任务,你小子可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两人牢骚归牢骚,可装甲部队的威力还是知道了,罗玉刚本人也想自己训练一支装甲特种部队,以装甲步兵车为载体,专门执行特种作战任务。而空降兵的诞生是他们共同期待的大事,他们都知道头在山东战役中这样使用特种部队,其目的就是让特种部队转换角色,适应自己未来的战斗方式。

见赵俊嘴上还不停,罗汉干脆摊牌:“你要是不乐意我自己来,想当年在珠龙桥,我十几个人还不是悄悄拿下了?行不行?说句话!”

“你就管好你的那堆破烂吧,到时候我把黄河大桥完好无损地交给你。”

为了配合特种部队,更为了迷惑济南守军,陈际帆决定把攻城的架势做足,他让各部队抽出精锐侦察兵在各自负责的阵地前沿,不间断向对方渗透,并且吸引敌方火力,给鬼子造成自己在进行战前火力侦察的假象。又命令第二军坦克部队在城北和黄河边一带展开,造成坦克部队攻城的假象。其余部队则按建制在城外大张旗鼓地挖掘壕、夯筑土墙,进行各种攻城训练。炮兵也不甘寂寞,按照标尺断断续续向济南守军外围阵地射击。

其实这一切准备也是未来攻城所必须的,所以司令部要求非常严格,甚至进行火力侦察的战士也有人牺牲,一切都那么真实和残酷。济南的鬼子自然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神鹰”的攻城。

然而在黄河铁桥下游,“神鹰”特种部队正在秘密集结,由文川浩率包括十几名狙击手和机枪手在内的一个中队(连)秘密渡河,由赵菊亲自率领的侦察小组中抽出六个水性好的战士准备在深夜由下游通过泅渡和潜水到达各自目标桥墩,再攀上桥墩寻找炸药。只要剪断炸药引线,部队就开始总攻。

任务的难度比起袭击机场来说自然要轻松许多,因为桥上至少没有安装探照灯。但是对潜水的战士无论是技能还是心理要求极高,几百米的逆水泅渡要做到悄无声息,到达桥墩后还不能被桥上的鬼子发现,否则不但生命有危险而且会打草惊蛇无法在进行下一步行动。

黄河铁桥桥墩虽然多,但在河里的只有两座,其余桥墩全部在两岸,为了不漏掉炸药埋设的位置,部队必须抽调出大量人员从两岸向桥墩隐蔽前进,可以说这样大规模的行动要想不弄出动静,难度是相当高的。

赵俊将部队的所有重机枪全部调集起来,分别在两岸瞄准桥上所有的鬼子,狙击手也将枪口瞄准桥上的机枪手,一旦被发现就只能强攻。

行动方案确实很冒险,但是特种部队的哪一次行动不是冒险?这样的行动也只有身经百战,经过残酷训练的“神鹰”特种部队才能完成。

为了保证夺桥的成功,第二军第五摩步师隐蔽于铁桥附近,第六摩步师负责穿插到铁桥和济南城北凤凰山之间伺机阻击增援之敌。

十万部队在城下,鬼子无论如何是睡不着觉的,9月4日夜,也就是第一军坚守的第九天,两岸的特种部队开始趁夜行动。

首先是赵俊率领六个水性好的战士身背冲锋枪、匕首、绳索和剪线工具等开始从下游两百多米的地方下水,朝着上游慢慢游过去。其实他们能露出水面的时间不多,因为大桥周边也有鬼子的小部队在巡逻。河两岸远处的芦苇和草丛里,狙击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岸上、桥上所有鬼子的目标,一旦被发现就开枪射杀。

两岸桥墩下的荒地里,几十名特种部队队员身披草丛在地上匍匐前进,身后机枪、狙击手同样紧张地瞄准桥上游**的鬼子。

夏秋之际的河水虽很适合下水,但是队员们却不能在水中弄出任何与环境不符的声响,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岸上的鬼子已经睡熟,除了几个巡逻哨兵专注而警惕地望着岸上的草丛树林,草丛中蛐蛐的叫声成了这个夜晚最主要的旋律。

一切顺利!9月3日凌晨两点过,所有队员全部到达桥墩,然后开始搭人梯攀上两人多高的桥墩。

桥墩上果然安放了大量炸药,顺利解决后赵俊对准步话机轻轻发出信号,危险清除!

岸上的徐扬受到信号后开始组织部队向大桥移动,为了减少伤亡,赵俊也决定顺势攀上铁桥守住桥中间,与外面的攻击部队里应外合。

深夜来临,无论鬼子的警惕性有多么高,觉还是要睡的,大桥中间的鬼子兵连睡觉的姿势都是朝外的。鬼子大概不会想到,他们受到的第一波攻击居然会来自桥下,居然会从桥中间他们以为最安全的地方。

几十名队员在赵俊的统一指挥下迅速从桥墩攀上铁桥,有几个哨兵忽然一团团黑影从自己的身旁跳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匕首准确击中心脏,但是其中一个哨兵还是在临时前发出了声音,声音虽不大,但在静谧的深夜却犹如炸雷一般将桥上各处的鬼子惊醒。

赵俊毫不犹豫抬手射击,将两个刚睡醒慌忙拉枪栓的鬼子解决。枪声一响,一千多米长的桥上瞬间大乱。攀上桥的队员们首先用冲锋枪扫射解决附近的鬼子,然后占领掩体,将鬼子的重机枪上膛对准桥梁两头。

桥梁两头的鬼子猛听到桥上发出的如炒豆般的枪声,反应也很快,立刻组织部队开始向桥上冲击。此时的赵俊已经收拢队伍,他命令部队分成两队,迅速向两边移动,占领掩体后阻击日军。

一时间铁桥上枪声四起、子弹横飞。子弹的曳光、手榴弹爆炸的火光,枪口的火焰,子弹打在钢梁上击出的火花将漆黑的夜晚点缀的无比绚烂。

但是鬼子还是倚仗人多迅速向中间冲锋。两岸的文川浩和徐扬见桥上战斗开始,立刻命令开火。只见两岸的草丛树干旁边无数支枪口对准桥身鬼子冲锋的人群猛烈扫射。桥头的鬼子知道这是支那人开始夺桥,一面组织部队向岸边猛烈射击,一面让工兵准备炸桥。

对付桥头的鬼子要轻松得多,因为特种部队不仅有大量美制M1918重机枪,而且还准备了迫击炮,鬼子的沙袋掩体在特种部队直曲两种火力的打击下伤亡惨重。

“炸桥!”“快引爆!”鬼子的大队长见对手的火力强悍,知道铁桥守不住了。

可是他应该想到,既然有大量敌人出现在桥中间,他的炸药怎么可能还完好无损呢。工兵拧紧导线后猛向下一压,没响。再压还是没动静。“八嘎!”鬼子有些歇斯底里,“射击!”

日军在桥两头的阵地成半圆弧形,半径一百多米,前低后高配置两层防线,中间以重机枪为中心设置了多个火力点,射界超过180度。在其第一道防线的前沿的铁路旁边,还设置了层层铁丝网。一旦中国军队冲不过铁丝网,就只有选择中间的铁路进行冲击,很可惜一人多宽的狭窄通道早已被日军轻重武器封得死死的,从这里进攻基本上是送死。

桥上的日军见冲击效果不佳,两边又不断被对手袭击,遂决定一部分人向前和桥中间对峙,其余就地依托大桥居高临下向两边射击。黑夜被机枪子弹射出的火光照得忽明忽暗,在桥上望过去,地面、河流上的任何动静一清二楚。日军凶猛的火力事实上控制了桥下地面的一切兵力调动。

幸好有文川浩、金锁从两岸指挥的狙击小队和身后的一排排迫击炮,日军的机枪口发出的焰火基本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很快就被狙击手和迫击炮交叉射击下伤亡惨重。正面进攻的队员采用卧姿基本上是贴着地面一点点向前,两旁大量的队员也在抓紧时间剪断铁丝网。

火力压制起到了效果,鬼子虽然地形占优,但他们半圆形的阵地和大桥狭窄的通道要受到几个方向的攻击,双方就在相互射击中打成了胶着。

这种胶着是短暂的,没有人会愚蠢到用特种部队去强行冲击日军构筑严谨的防线,因为“神鹰”特种部队的后面就是第五摩步师的装甲车。师长苏靖威怎能放过这种机会,要知道他的部队前身就是独立团突击队,专门在关键时候冲击鬼子防线的。

大桥被袭,南边不远处驻扎在凤凰山的日军独立混成第8旅团很快收到消息,旅团长吉田少将派出一个独立步兵大队和装甲车中队准备增援,谁知刚走出阵地不久就遭到第六摩步师坦克和装甲车的阻击,根本过不去。

而且第六摩步师仗着人多火力强机动性好,在阻击的同时开始迅速向这个大队后方运动,眼见要陷入对手的包围,增援的大队只好回撤。

陈际帆得到铁桥攻击顺利的消息后当机立断命令炮兵向鬼子的阵地开炮,以吸引日军注意,免得他们集中兵力增援铁桥,同时秘密调动独立师向北运动,以掩护第二军全体过河。

第五摩步师接替特种部队后,坦克和装甲车迅速成扇面向日军守桥阵地扑来,行进中美式轻型坦克上面的37mm炮和重机枪开始发威,铁丝网、壕沟等在坦克面前形同虚设。鬼子很快领教了装甲部队的威力,一线阵地的沙袋掩体被炸得失去作用。

解放出来的特种部队立刻集结,向上游快速移动,他们要在上游渡河,增援对岸的部队。

已经绝望的鬼子开始将炸药和手榴弹绑在身上,等待坦克和装甲车前来,黑暗中多名鬼子奋不顾身跳出掩体,大叫着拉响导火线向坦克扑过去,尽管坦克和装甲车的重机枪在鬼子面前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火网,但还是有一辆坦克和两辆装甲车被炸起火。

由于美式坦克使用的是汽油,所以火焰很快旺盛燃烧,车中的战士壮烈牺牲,不过火光也将战场照得通明,日军的自杀式袭击在没有起到作用,都是在刚刚冲锋就被打爆。

守桥的600多日军在如此强大的火力打击下已经所剩无几,但仍有不甘失败的伤兵依靠在沙袋后方无力地拉响身上的炸药导线。

苏靖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有两联坦克被炸毁,气得命令部队见人就杀,命令坦克将日军不分死活全部碾过一遍。

残余的鬼子向狭窄的大桥撤退的时候由于拥挤又遭到了重大杀伤,后面紧跟的坦克将炮口压得很低,几乎是贴着鬼子的脚后跟射击。一些绝望的鬼子回过头来妄图举起步枪朝着坦克射击,结果被重机枪瞬间撕成碎片。跑得慢的日军伤兵自然在绝望的惨叫中成了履带下的一团碎肉。

河对岸,文川浩的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精确的射击和凶猛的火力同样牵制了守桥的300多日军的火力。鬼子很狡猾,看见对面的中国军队人数不多,多次以小队为单位在重机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强行进行反突击,妄图将对手包围。

但是他们面对的是十几名最优秀的狙击手和后面的重机枪火力,平均几秒钟就近二十个鬼子中弹倒地,这样的伤亡速度让鬼子更加绝望。他们组织的部队不要说冲到对手的面前,现在能否安然返回都是未知数。

随着鬼子大量往桥上退去,桥中间的赵俊和十几名队员身上压力陡增,全靠队员们精准的射击和视死如归的勇气在支撑。而且桥身狭长,给射击增加了方便,任何一个想冲锋的鬼子基本上都会被打死,少数鬼子借助同伴尸体好不容易运动到附近又要遭致手榴弹的饱和覆盖。

进退两难的鬼子心理上受到极度煎熬,这种无谓的抵抗除了加速死亡外已经毫无意义。很多鬼子都在歇斯底里中举枪冲锋,又在绝望中被打成筛子。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桥上桥外堆满尸体,鲜血顺着桥上冰冷的钢铁滴在下面缓缓流过的黄河中,仿佛昭示着恶有恶报的因果。

“头,我们已经顺利占领大桥南段,装甲部队正在驶向对岸,请指示!”罗玉刚的报告有些激动。

“立刻集结部队,准备渡河,记住罗汉,一旦部队渡过黄河,一切就要靠你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德县,然后于明天下午赶到衡水。记住了吗?”

陈际帆交待完毕后,命令独立师派出一个营火速赶到铁桥协助清理通道,保护第二军的后勤通道,然后开始布置攻城事宜。

苏靖威现在打红了眼,他的坦克和装甲车在长途奔袭中都不曾损失一辆,谁知今天竟会在这阴沟里翻船。和桥中间赵俊汇合后,他请赵俊后撤,然后亲自指挥部队向前迅速冲锋。

对岸的鬼子快要崩溃了,因为他们身后的大桥丢失,支那人的坦克正在高速向他们冲来,比坦克还要先到的,是密集如雨的子弹和不时在身边爆炸的炮弹。

鬼子这回没有选择当人肉炸弹,而是作鸟兽散,可是慌乱中的鬼子简直就是狙击手的绝佳移动靶。狙击手们冷静地在瞄准镜里盯着一个个活人,一次次地射击、上膛、瞄准。

9月3日凌晨三点左右,第二机械化军的首辆坦克终于冲过黄河,在对岸扩大纵深,步兵们迅速下车清理桥上的尸体和障碍物。坦克、装甲车、汽车一辆辆驶上这座钢铁大桥。

轰轰烈烈的夺桥战斗以一千多日军的全军覆没宣告结束,第五师师长苏靖威很惭愧地向军长和总司令请求处分。罗玉刚是火爆性子,“草,三辆坦克!你是怎么指挥的,你知不知道坦克很难弄?”

陈际帆给罗玉刚发报,节约时间准备上路。

第二军军长现在已经向其余两个师发布了集结命令,黑夜中两百多辆战车迅速形成钢铁洪流向黄河泺口大桥驶去。

第二军花了一个钟头全部过河后,前部在对岸集结分城三路纵队沿着公路浩浩****向五十多公里的德县驶去。

第一军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