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拉纤的少年
暂时告别机场不愉快的事实。何俊才带着何欣和一干保安乘坐两辆吉普车往南充县城赶去。南充是川北的重镇，也是一座拥有2200多年建城历史的文化名城，被誉为嘉陵江畔的一颗璀璨明珠，闻名遐迩丝绸之都，久负盛名水果之乡。这里也是何俊才出生的地方，前世何俊才在这里生活了足足十八年的时间。
有美女相伴，何俊才的兴致相当高。两人沿着嘉陵江边有说有笑地走了老长一段距离，来到了货运码头，这是后世嘉陵江大桥修建的地方，对面就是那著名的宋代白塔，上面有颗花椒树。何俊才虽然后世在泡妞方面很失败，但是拥有超越这个时代80年的知识和段子，足以将何欣逗得咯咯直笑。
话说何俊才对何欣的身份其实有点怀疑，她的身上透露出一种大家闺秀的味道，非后世那些腐女可比，应该是身世颇好，因为这种气质一定是从小培养起来的。而且从刚才她一下就掏出那么多钱来看，家中还颇丰。但是这样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到军中来担任职务呢，要知道现在军人的地位仍然不高。要是在后世，这样的女生肯定理都不会理何俊才这样的老男人，但是现在作为何俊才的秘书，在许可的范围内，何俊才可以指挥其干任何事情，想想都觉得好邪恶。
何俊才回头看了看远远跟在后面的保安，继续给旁边的小美女讲了一个“太监下面没有了”的笑话，把何欣笑得花枝乱颤。何欣一边笑一边往前走，走了一截后发现何俊才没有跟上来，转回去才看见何俊才对着河边拉纤的一个**上身穿着破烂短裤的少年目瞪口呆。
这群衣衫褴褛的纤夫拖着沉重的脚步，拉着货船艰难地向上游跋涉。他们当中有老人也有少年，一个个蓬头垢面、精疲力竭。嘉陵江地处四川盆地，很少有风可以利用，船只下行可以靠水流，上行就只有靠人力。从三峡入川开始，就需要拉纤，一直到上游装货的地方。
何俊才之所以目瞪口呆的是他觉得太巧了。眼前这位少年那熟悉的脸庞不正是自己的外公（外祖父）吗。何俊才记得自己的外公以前就是拉纤的，直到快解放才攒够了钱买了一条自己的船，跑了一趟上海，把船卖掉带钱回来，结果辛苦赚的钱等到解放后变成一堆废纸，不得已糊上了墙。
“官老爷，有什么事吗？”那个少年胆怯地说。整个拉纤的队伍都停了下来，看着这个奇怪举止的军官，后面还站着一位俏丽的穿着军装的窈窕女子。
“爷爷，你才是我爷爷。”何俊才在心中呐喊着，不过嘴上却不敢说出来，何欣非得将他拖去看精神病医生不可。
“也没有什么事，我就看你们怎么拉纤呢。”何俊才解释了一下自己奇怪的行为，转头对何欣说，“那个，嗯，你还有钱吗？”
“干嘛？我今天可也没有带多少。”何欣好笑地看着何俊才，这位少校团长居然一直没有支取自己的津贴。
“都给我吧，回去还你。”何俊才温柔地说，他原本想将自己的“爷爷”带走，但是转念一想万一改变了历史，自己没有生出来咋办，所以决定资助一下自己的爷爷。
结过何欣递来的一个钱卷，何俊才将这些钱分给拉纤的众人，不过暗自多给了爷爷一些。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何俊才说：“刚才看到大家的劳动，让我想起了自己的亲人，这些钱大家分下去。能买艘船自己跑才好，拉纤太苦。”
拉纤当然苦了，夏天湿热，冬天阴冷。为了便于攀岩下水，还不得不只穿短装，甚至在野外的时候不穿衣裤。而且这是一个重体力的活，从岩石上被纤绳勒出的深深痕迹就能看出。后世何俊才的爷爷由于年轻的时候在水中受了湿气的侵扰，得了严重的静脉曲张，每到阴冷的时候就疼得厉害。
众人虽然对今天遇到的贵人的解释感到不满意，但是手中的法币是实实在在的。这个时候法币还相对坚挺，每人手上一叠法币足够好好生活一段时间了。所以大家兴高采烈地道了谢，然后拾起纤绳，继续往前行去，职业的素质要求了他们必须完成这一趟“河路”再另做打算。
何俊才看着那远去的少年，默默为自己的爷爷祝福。同时心里也下定决心，尽自己的努力让民众的生活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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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少将大人！”何欣突然跳到何俊才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你不是喜欢那个少年吧。”何欣看何俊才的眼光怪怪的。
“放心，我只喜欢你这样的美丽女士，对男人没有兴趣。”何俊才打着哈哈说，艰难地收回目光。
“你不是说还有好玩的地方嘛，我们快去吧。”何欣在浮空基地上待了几个月，都快憋坏了。她对何俊才的调笑感到脸红。
“好呢，那我们去清泉山逛一下。”
南充城北五公里的清泉山上有一座有名的寺庙，叫做清泉寺。据寺中珍存的万历十四年（1586年）和乾隆二十二的（1757年）等古碑记载，其寺始建于大唐贞观年间（约630年），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敕封为清泉院。元末火灾，毁损严重。明神宗万历十三年（1585年），寺中住持常青大师募化聚资，培修寺庙，扩大规模，寺院香火再度兴旺。每年正月初九、四月初八、十月十五日，延斋约会于上，举办庙会，焚香顶礼，祈求平安，万人空巷，热闹至极。明末战乱，寺庙惨遭破坏。康熙年间（约1670年），顺庆知府与所属八县官员领头布施，重修寺院，焕然一新。乾隆十八年（1753年）二月，恭迎佛门高僧祖诚住持此寺。何俊才一边浏览一边与后世看到的寺庙暗暗比较，在他的历史上这座古寺在民国末年被损毁，直到1981年才重建。跟后世相比，现在的清泉寺多了一份庄严肃穆，少了一份铜臭味道。
逛完古寺后，何俊才当然不会忘记携美体验一下南充的美食，何欣不是四川人，来到重庆后才开始体验四川的美食。作为东道主，何俊才为她介绍了南充的米粉、凉粉和各种小吃，让她赞不绝口。看来古今的中国美女都是喜欢美食的，何俊才暗暗的想，自己也不由得大吃起来。当然钱是剥削的警卫的，他们两人身上都没有钱了。
进城的时候，何俊才特意命令司机绕道去南充县城川主街附近的古城墙门洞，在这个门洞东侧石壁上，有几个刚刻上去的字——“抗战到底”。这几个直径达1.2米左右的大字是巡官卢握山于1939手书、雇工匠阴刻而成，意在激励中国民众抗日救亡、抵御侵略的斗志。后世这块石碑让位于城市的建设，被铲掉（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何俊才只看到了他的临摹版本。
在南充城中，还能看到多处日军轰炸的痕迹。1940年5月初，按照101号作战计划，日本首次对南充实施了轰炸，这次空袭的目标是南充的郊外，造成的损失不大。但是何俊才准备回南充那次，南充城区遭到了重创。
8月的那一次轰炸，由于刚好遇到赶场天，四乡八里挑菜卖的农民络绎不绝地进城，整个南充城内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上午11时，从运城起飞的日本陆军航空并48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飞临南充上空，高度之低以至于其机身上的太阳旗标志清晰可见。敌机开始撒传单。一些警觉的市民扶老携幼逃向城外，可惜当时人多街窄，人们挤成了一团。敌机撒完传单后，自小南门川主街河边直至五里店一带，密密麻麻掷大量燃烧弹、炸弹。继而再从三公庙至大小西门一带，用机枪密集扫射，不知多少居民瞬间死于惊恐万状之中。最后敌机再由木老乡飞经都尉坝，编成3队在城区上空投下无数炸弹和燃烧弹。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楼倒墙崩，爆炸之声不绝。
敌机肆虐后扬扬得意凌空而去。城内炸死炸伤者很多，尸体触目皆是。尤其以大东门的酒、油市，三公庙的鸡鸭柴草市，外武显庙和过江楼的米市以及茧市街和小西门一带，被机枪、炸弹打死炸死的尸体成堆。后来救援队只是清理了几条大街和几个集市，就找到了1300多具尸体。
这些事情何俊才小的时候听长辈描述过，可是现在看到尚为重建的断壁残垣以及城墙上的弹痕，他才能切身体会到死亡的威胁。正是这些威胁，推着他去改变抗战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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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美女一起回故乡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虽然是请了两天的假，但是遇到机场的事，使得何俊才不得不赶回去处理，毕竟改善民众的生活，改变中国的现状是他的目标。乘坐吉普车返回到都尉坝机场的时候，何俊才注意到机场工程处果然开始组织劳工在机场旁边修建简易的房屋，这让他松了一口气，有一个住的地方是新生活的开始，他真心希望能帮助这些困难的劳工改善生活状况。禁止贪污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还得加大中国的劳动产出和效率。
重新坐回空间狭小的联络运输机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变暗。何俊才在颠簸的飞机中紧缩眉头思考中国的未来。刚到这个时空的时候他手脚无措，直接选择了投靠这个时代名义上的中国统治者。的确这几个月空军在往他所想的方向发展，但是从根本上，这个政府需要一次变革。国民政府已经开始失去活力。
“也许这件事情得好好地跟蒋介石谈谈了。”何俊才自言自语地说道。飞机的轰鸣声掩盖了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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