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汉他家在镇里也算大户了,所以他家的院很大。

而此时院却显得局促起来,只因为一下进来了两队近五十名的国军官兵。

双方自然都簇拥着己方的首脑人物在那里冷目相对着。

而莽汉一家则是被挤到了屋门口,甚至莽汉的那三个胞弟还被莽汉他爸撵到了屋里只能趴在窗户缝里既敬畏又有些好奇的看着院里的动静。

这时那个少校营长终于确定了,那个穿着破烂的兵竟然真的就是对方的头儿,因为穿着上尉军装的三虎都站在了他的身边,一副全凭长官给我做主的架势。

当然,他那只大手还在搂着让他得而复失的让他魂牵梦绕的枣儿。

“吧,这事怎么处理。”沈冲逼视着那少校营长的眼神率先道。

“我艹,你们抢了我们营长的马上过门儿的媳妇还要问我们怎么处理”对方一个连长回道。

“我和三虎从订的娃娃亲,现在三虎回来了我又没有和你入洞房,我自然是要和三虎在一起的。”这回接那个连长话的竟然是枣,虽然她接了那连长的话茬儿可她的脸可是对着那个营长的。

从一开始枣掀了盖头果断跟了莽汉到现在她又主动先话把事情情楚,这在事情的处理上明显是一个明白人,一时之间直属团的人已是对莽汉所订的这个娃娃亲好感大增了。

“我家欠你家的钱我会让三虎还你们的。不管怎么,我先谢谢杜营长借给了我们家钱给我娘看病救了我娘一命!”枣接着又道。

完这话她却闪开莽汉一直搭在她肩头上的手,竟然走上前来冲着那个少校营长直接就跪了下来,然后便双手扶地连磕了三个头!

莽汉家的院里铺的是青石,可再是青石那上面也是有尘土的。

枣三个头磕下去之后,那光洁白晰的额头上不光沾上了灰尘已是变红起来,显然她这头磕得也是实心实意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人家枣出面亲自解释,少校营长那一伙儿已是接不上话了。

一时之间场面,场面已是冷了下来。

所谓人要脸树要皮,那少校营长再是钟情于枣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枣不乐意嫁,大庭广众之下他仍要娶枣过门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出口了。

但是,你让他就这样放过了自己眼看就要娶进新房的女他心里又如何甘心

那营长也是带兵打仗的人,此时已是完全冷静下来,也不看枣却是在心里合计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不过有人却不给这个营长思考对策的机会,或者他已经给这个营长指出道路了。

“这样吧。”沈冲再次张口话了,“大家都是军人,公公有理婆婆有理也没有什么劲,枪杆够硬才是硬道理!

我看不如大家用军人的方法比一把,七了嚓咔,赢的一方就留下这位姑娘,不知道这位兄台以为如何”

“嗯”少校营长一抬头与沈冲对了一下眼神后便是道“你如何比法”

“自然离不开咱们当兵打仗的那一套,我先一下我的比法,如果你觉得不公平你们也可以提出你们的比法然后大家再商量。”沈冲道。

“好!”那少校营长很感兴趣看着沈冲,他再次确认了这兵其实才是头儿的感觉,尤其沈冲那名枪杆硬才是硬道理竟然很符合他的脾气!

“第一,文比。”沈冲道,“各伙都自己打了多少仗,打了多少鬼。苍天在上,哪伙要是撒谎了就对不起死去的兄弟,我们也是如此!

第二,武比。是比枪法还是比刺刀还是打群架你们挑!”

沈冲的话马上就引起了对面官兵的好感了。

军人之间的欣赏有时与对方所站的阵营并没有多大关系。

欣赏的是对方军人的勇敢的作风直来直去爽快的秉性,经常在战场上刺刀见血的人就是喜欢这种秉性,就是日军有时都是这样,更何况同是中国军人呢

而且,沈冲话也讲得好,谁要是撒了谎那就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这个誓言于军人来讲却是比别的什么都要重了。

真正的老兵很少会谈起自己那些阵亡的兄弟,因为一旦谈起来了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生我者养我者父母也,生死患难以命相托兄弟也,故亡兄弟言不得,一旦言起点点滴滴都是泪啊!

“好!爽快!”沈冲的话已是激起了那个少校营长和血气了,军人血气一上来那儿女情长便淡了下去。

“先来文比,自报下家门,本人第六战区第11师少校营长杜兆龙。”那个少校营长掷地有声的道。

“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团少校营长沈冲!”沈冲同样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果然他才是主官啊,不过司令部直属团这是个什么编制,他们也会上战场打仗吗

念头在杜兆龙的脑海中闪过,但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个事情的时候。

于是杜兆龙道:“我打的仗倒是不多,只此两家,上海罗店,武汉会战掩护长江布雷炸沉日军大舰船四十余艘,现在又大战在即。你的。”

只此两家,倒是不多,可这两战哪个都是非同可啊!

上海罗店,那在淞沪会战之中可是被称为血肉磨坊的。

掩护布雷看似只是掩护,可后面还跟着一个炸沉日军大舰船四十余艘呢。就算他们炸的不是几万吨的大军舰,就算是日军几百号的炮艇那也是大功一件的。

“南京保卫战、淮河大捷、台儿庄大捷、武汉会战、随枣会战、第一二三次长沙会战、浙赣铁路沿线会战,还有就是现到这里来,不敢都在前线硬顶,但每回也都或多或少杀了些鬼,现在也是大战在即啊!”沈冲并没有战功,更多的却只是报出了地名。

“不可能!”杜兆龙已是大声喊道,因为他不相信!

这违反了军事常识了嘛!

杜兆龙虽然没有参加过沈冲这么多战斗,但不愧是个营长对抗战大势还是有了解的,他无疑知道哪次大战之后参战部队总是要进行休整的,对方怎么可能如此频繁的参加战斗呢

沈冲也不吭声,就那么看着杜兆龙。

杜兆龙的眼神与沈冲碰撞了一会儿后,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的胸膛起伏了几下后,身体前倾压低了身体又问沈冲道:“或多或少是杀了多少个鬼”

“少时候二十来人,多的时候快一百了吧,没细数过。”沈冲谈不上骄傲也谈不上气弱的道。

随着战斗经历的增经,随着他和霍山在一起并肩战斗越来越多,现在的沈冲已是愈来愈象霍山了,胜不骄败不馁已是有大将风范了。

杜兆龙不由自主地往回咽了口唾沫,他又平息了下自己的呼吸,然后道:“你杀鬼最多的那回。”

沈冲抬头看了看天空,眼中竟然有了一种不出来的寂寥来:“我和山在台儿庄巷战时藏在了屋里鬼的尸堆上,夜战。

那一趟趟的房早就被打通了,经过我们那里的日军来多少个我们就杀多少个,肉搏。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夜我杀了多少个鬼,因为后来我杀累了快睡着了。

准确的数山一定记得,可他从来也不。”

沈冲老兵的气质在这一刻低低的陈述里已是彰显无疑。

真正的老兵气质除了玩世不恭混不在乎外,还用一种叫厌倦,厌倦了——杀人。

虽然都骂日本人是畜牲,但不可否认他们身上的零件与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有人已经被沈冲的那种气质吸引了,包括对面的那些官兵也包括直属团这些他的战友。

“好了,杜营长,这也是我兄弟,我们一直从南京保卫战杀到现在,我所的战斗他也全部参加过。”沈冲一指莽汉道,

“还是那句话,我若是谎,我就对不起我那些死去的兄弟。

兄弟,你让一步吧!”沈冲同样前倾着身看向了眼含震惊的杜兆龙。

杜兆龙看了一眼莽汉和枣,又看了一眼沈冲。

他前倾的身收了回去,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仿佛开始思考,那么他又该如何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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