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说不过白老板,他讲得句句在理,但他的道理未免有些血淋淋,是不能被推广、普及的,不然咧,整个世界都成了白老板这样的人,大伙恐怕是要遭逢大劫咯。

“嗨,你还没说您是怎么认识上师的,被你扯了一大堆,绕了那么大圈,是不是在我们之间的信任度还有问题呢?”林哲不想放过白老板,把提问锁死在桑吉喇嘛是怎么和白老板认识方面。

白老板不耐烦地道:“有缘呗,早告诉你了,我和桑吉喇嘛都是秉承救死扶伤,一见投缘认识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该透露点那个秘密做交换吧?”。

“是在那次山难认识的吧?我查了当时的报道,怎么就只有你威风,一个字也没提及桑吉喇嘛?”林哲没正面回答白老板的问题,他刨根究底问道。

白老板顿时来精神了,他觉得这位身边的搭档挺有趣的,居然调查过自已尘封往事,他道:“没错,就是那次遇难,太惨了,一大堆人啊。当时,我可被吓坏了,正巧,桑吉喇嘛就在附近。他过来动手救人,我也参与了。两个,我们就只能救活两个,那时的我放声大哭,桑吉喇嘛,别看他平时沉默不语,他是个性情中人,于是,我俩就成了忘年交,还有就是他不喜欢出头露面,这样解释可以吧。”。

“没想到,文字下面有那么惨的往事啊。看来,你当时的思想觉悟是不错的,怎么就变了质,一心钻钱眼里去了。”林哲感叹道。

白老板不屑地道:“没钱,你怎么救人,怎么帮助人?你倒是给我说说,一个普通老百姓,心怀天下,他要怎样去实现救护世人的理念,还不是得有钱,正如官方有权,同样道理。告诉你,钱在存单里,那不叫财富,叫守财奴,只有使用了,才叫财富,叫整合资源。说这个道理,你不懂,上师懂,所以,我俩合得来就是这个样子。”。

“有道理,看来我们错怪你了。哈哈,不过你的治疗很像私人会所,可能引起误会。”林哲点出白老板的藏医馆收费门槛过高,普通老百姓是无法消费的。这一点,白老板并不否认,他的理由是要通过提供高档位的医疗吸收资源,反正按照桑吉喇嘛的要求,藏医馆和公益组织是有挂钩的。再则说了,普通老百姓不是有公立医院嘛,如果人们都挤到自家的藏医馆,工作就无法以明确的战略姿态开展了,甚至会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林哲很高兴白老板的坦承,他道:“老板,您既然如此没有隐瞒,我也透露一点信息给你知道。正如我跟你讲的,桑吉喇嘛的能力不是天生的那样,他获得能力的所在是一处至今被探查多年的地方。而如今的桑吉喇嘛正在考验我们,要是我们通过了,上师会有所动作,这一点,你必须配合我们。”。

“怎么配合,你得有点证据让我相信你啊。臭小子,当时,我简直就是中了邪,居然相信你的一番鬼话,现在想想都后悔。”白老板恢复了往日的精明,要林哲给自已加强点信任度。

不多话,林哲把从北非得到密令递给白老板,白老板看了,他是个高学历的人,外文对他不是难度。

白老板看完后对林哲道:“这东西,你哪里的?”,林哲道:“这个,你别管,知道我们根据什么追到这里,遇到上师就行。”。

“不行,你得多透露点,如今的骗子太多了,我不能全信了你。”白老板讨价还价道。林哲不客气地拒绝了,他道:“你现在就把在外围的手下撤去,免得被上师知晓,有所顾虑。至于信与不信,你斟酌着办吧。”。

白老板沉吟许久,答应了下来,此刻小货车也到了山下。还好,有挑夫,不然哩,高峰之巅,半山之腰,三千多斤的日用品,非得把白老板和林哲给累趴下。

慕容雨已将洞穴收拾干净,他专门为桑吉喇嘛禅修开辟一个独立的空间,所有人都在外头居住,一道幕帘隔开。干干净净的,令人心情愉快,慕容雨是个持家好手,生活品味高。所购买的货物都堆积在洞口,作为挡风墙。

“他们还没回来?”林哲问道,慕容雨摇摇头,继续他的工作,白老板耸耸肩道:“一去三五日或两三天,不定时的,我们只能等。好了,哥们,给我多讲讲你们的来历吧,我们增加点互信。”。

慕容雨停下手头工作,奇怪地看着俩人,林哲掩饰道:“我们还不够互信吗?赶快按我说的做,要提高信用等级,必须用实际行动来说明。”。白老板明白林哲指的是哪一方面的事,他掏出手机,在电话里要外围的手下撤走。

在等待的时间里,白老板、林哲和慕容雨仨人玩起了语言游戏,三个人都想从对方头脑里套取出想要的情报。用尽心机,步步为营,策马扬鞭种种手段,令人叹为观止,好在林哲与慕容雨曾经有过合作,在佛光普照领导下一道“围剿”土豪金,详情请看《亢龙寻道》相关章节。

双方勉强打和,白老板不禁暗叹道:如今的年轻人实在有够厉害,居然可以滴水不漏,还能软硬兼施地迫使自已吐露心声,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林哲也赞赏白老板阅历老练,手腕高明,谈吐之间难以用语言刺探出其真实意图,反而三番几次都差点被他反侦察了去。

交手,无时不刻存在,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字,一个眼神都能引发对方的警觉,他们把敏感度提升到了极限,神经也快崩溃了。甚至,慕容雨夜里都不太敢睡觉,害怕说梦话被白老板捞了去,知道底细,第二天就会处于下风。

最后,仨人达成和解,宣布这次心理战结束,握手言和,这是林哲主动提出的,他道:“唉,白老板,我们应该相互坦承。我这个人为人就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您可别在意。”。

“哪里,哪里,我也是个急性子的人,想到什么说什么,别放在心上。”白老板回应道。慕容雨一脸愁容,暗忖道:他俩哪里是结束战争啊,分明是第二场战争的宣言啊。

不过,经过此次开诚布公的沟通,敏感度有所下落,大伙用不着提心吊胆,生怕哪句话,哪个字眼被人琢磨成别的意思,再用不着担忧自家的一个小举动成为对方眼中的信号。仨人可以坐在火塘边,烧煮着茶水,自在地闲聊。

五天之后,陪桑吉喇嘛出外采药的人终于回来了,桑吉喇嘛一如往常,形象上没有多大变化,随行的两人就够糗的了。边巴扎西好歹也算是藏区的人民,他和鲁志松一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好像难民一般,只是精神气色比鲁志松好了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俩人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耗尽了体能和脂肪储备,整整瘦下了一圈,眼珠子快凸出来了,下巴尖削,脸颊瘪塌,活活地像电影里的干尸。

“饿了,啃草根,渴了,喝雪水。”鲁志松一语说出在粮食短缺的情况下,他俩陪着桑吉喇嘛的遭遇。尽管桑吉喇嘛有让他俩回来,但俩人谁也不肯在桑吉喇嘛面前显示出畏缩,没人愿意当逃兵。

缓过劲来,白老板和林哲各自把人带一边私下询问,回答都是:爬山、走路,采药。

俩人获得的福利是,放一天的假,也就是什么都不用做,躺着等人伺候吃喝就行。桑吉喇嘛一回来就在慕容雨专门为他开辟的单独空间捣鼓他的药材,林哲一看,哇,什么都有,动植物,矿物类,就是一样都不认得。

白老板就能帮上手了,他是学医出身,又和桑吉喇嘛合作多年,其他人只能听从吩咐,打打下手。

忙活了四五天,这段期间,桑吉喇嘛的话也有了,比起过程中的寥寥无几的语句来说,算是有了重大进展。只不过,桑吉喇嘛的话无非就是佛学哲学及其相关道理,没有什么玄机,朴实平凡,不带修饰,找不到任何暗示和提点。

药采到了,活忙完了,剩下的就是需要两三天时间来恢复状态。桑吉喇嘛也从独自的空间走出来,走到人们之间,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序列。这可是宝贵的机会啊,林哲和白老板是不会放过这个时机的,俩人瞬间达成同盟,想要用这个时间段完成心中的愿望。当然,白老板为了长远,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林哲,由他来当这个小人。

不料,没等到林哲想出用何种恰当的方式方法来和桑吉喇嘛交谈,桑吉喇嘛就乐呵呵地道:“诸位,在此次陪同采药,有什么收获呢?”。

正欲开口,林哲的话未讲出就被慕容雨抢了去,他道:“收获可大了,首先是上师的身体力行,我们得到如何以一个人的积攒的知识在大自然中顽强地生活;其次,不断提升自我,化天然为有用,甚至是助益他人的能力;最后,就是从上师的言传中明白人生的简单道理。”。

林哲气坏了,折腾了一个月,被慕容雨这小子三言两语给砸锅了,搞不好桑吉喇嘛会因此关闭了谈话大门。他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不安地看着桑吉喇嘛,等候他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