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亮鲜艳,肉香浓郁,满口的胶原蛋白◎

仅一棵桔子树, 被他找到十来个知了猴。

12个知了猴,能卖9.6块呢!

对于小孩来说, 这是一笔不菲的零花钱啊!

他折回来给颜烟瞧,刚才的收获:“我刚抓了12个,你真不要?”

颜烟:“不要,你自己留着。”

大家把这片果林全部翻找一遍,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热汗如注,从脑门缓缓流下,阻挡了视线。

小孩们拿袖子擦着汗水,又累又渴, 决定先回家吃饭喝水,晚上再来。

颜烟慢悠悠跟着小孩回去, 走出小巷子, 她就知道回去的路了。

见她回来, 大伯母凑来一瞧:“豁, 这么多啊!”

黄秀兰跟过来瞧,桶内空****,只有一只知了猴,被人翻了身, 此刻四脚朝天,蹬着腿儿:“真多啊!”

“豁, 就一个啊!”颜国华同志也被骗到,他拿个毛巾擦拭脸颊和脖颈处的热汗, 这样的天气用土灶做饭, 真是一件难熬的事。

扫见旁边站着瞅热闹的一群小孩, 笑话颜烟没抓到几个。

大伯母问:“你们抓了多少?”

大家得意洋洋展示自己刚抓获的战利品, 其中属黄衣服小男孩抓的最多。

大伯母扭头对颜烟说:“抓这个看运气,晚上大伯母带你抓,白天少,抓不到很正常嘛!”

颜烟被安慰到了:“好。”

锅里炖着肘子,香气分子飘散在空气里。

有小孩猛吸一口肉香,馋得吞口水:“好香啊,我刚抓了十几个知了猴,回去我也让妈妈给我炖肉吃。”

村里家家户户飘出薄烟,远远听见村口有人喊自家小孩吃饭。

小孩堆里有人遥遥应和一声,跟身旁伙伴说:“我奶喊我吃饭,我回家了。”

小孩们呼呼啦一下子全部跑走,院门口恢复平静。

颜烟拿棍子逗知了猴玩儿,白白等小孩们走掉,才从院里钻出来,趴在树荫,吐着舌头,瞅着颜烟和她的知了猴。

瞅了会儿,白白把下巴搁在前爪上,等开饭。

为了等待这道东坡肘子,忙到一点钟,终于吃上午饭。

不锈钢盘里,盛放一个大肘子,肉肘子足有柚子大小,颜色红亮鲜艳,特别漂亮。

东坡肘子摆在盘子里,浇上一勺肉汁浓汤,鲜亮的酱红色,像是被挂了一层黏黏的浓蜜。

一端出来,立刻迎来了大家的夸赞。

唯一让颜国华不满意的是,大哥家没有漂亮的餐具,这个肘子放白净的大圆盘子里,得多漂亮啊!

跟饭店大厨做的一模一样。

家里最大的餐具,只有这个不锈钢盘,一下子拉低了肘子的颜值。

颜国华一手拿叉子,一手拿勺子,给大肘子脱骨,方便分吃。

炖了两个小时,肉肘子炖得软烂脱骨,很快被颜国华处理好。

他妥帖地用勺子舀上碗底的浓汤,均匀淋在肘子肉,保证每一块皮肉裹满了汤汁。

等长辈们坐下,颜烟捧着饭碗,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肘肉,包在嘴巴里。

一口肉汁四溢,皮质炖得入口即化,满满的胶原蛋白。

肉香浓郁,软糯糯,一点不柴。

肥肉部分绵软,似是品尝着细滑的嫩豆腐。

口感有点类似颜烟炖过的酱卤肘子,她的主打咸香口,老爸今天做的东坡肘子偏甜咸。

蹄筋儿也被炖得软趴趴,嚼起来绵绵的,肉香有点糊嘴巴,让人忍不住舔舐着唇瓣,又被肉香馋住,再次夹起一块肘子肉,往嘴里送。

吃肉吃多了,赶紧来一片辣椒炒青番茄,酸酸辣辣,解腻开胃。

丝瓜蛋汤,这样炎热的天气喝它,实在太需要勇气。

颜烟抵抗不住丝瓜汤的鲜甜,喝了一碗,又一晚,清爽清甜,还刮油。

大伯母吃着饭,感受到脚边的异动,后知后觉想起家里还有一位成员没吃上。

她赶紧放下饭碗,盛了米饭,肘子汤和肥瘦肉拌着米饭,馋得白白的口水,哗啦啦流。

拌着肉和肉汤的米饭,白白吃得哼哼唧唧,眼珠子滴溜转,看着像有八百个心眼子,实则蠢到哭。

吃完饭,正午后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大家会选择找个地方乘凉,或是三五成群结队打麻将,或是几个老太太一起坐到树荫下织网,挣点外快。

有蓝色和白色两种的网眼,据说是用来捕鱼的网。

隔三差五,会有专人骑着电动车到村子里收,对于奶奶们来说,也算除去田地劳作之外的一笔收入。

颜烟好奇问,老太太一个月靠织网能赚多少钱?

老太太手里织网的动作麻利,用下巴指着隔壁一位穿花衬衫的奶奶:“我不行,我有时候打打麻将。她手快,一个月能挣三四百块。”

花衬衫奶奶被夸得咧嘴笑:“现在眼睛看不清,没以前快了。”

花衬衫奶奶眼睛不太好,但手里织网的动作很快,全靠身体肌肉的记忆动作,经常做惯了,唯手熟尔。

颜烟以为自己辞职前累死累活,一个月三千五,已经够惨了,没想到奶奶们一天织几个小时的渔网,平均时薪才3-4块钱!

真的挺少的。

在城里随便找个扫大街的活儿,一个月也能挣个一两千块钱呢!

陪奶奶们唠会儿嗑,颜烟端个小马扎回来,不等站稳脚跟,被大伯母拉到牌桌子。

怕家里客人无聊,有时候会组个牌局,大伯母拉来几个年轻嫂子跟黄秀兰一起打牌。

连输几十把,一眨眼黄秀兰面前的红票子,换成绿票子,又换成几张蓝票子。

大家图个乐呵,只打一块钱,三家赢钱,黄秀兰一家输掉一百多。

大伯母看妯娌的牌运,属实太差,正好颜烟回来了,被大伯母抓壮丁,按到牌桌上。

颜烟眨着迷茫的眼睛:“大伯母,我不会啊!”

大伯母:“不会学嘛,我教你,玩两把就会了。”

颜烟对面烫着卷发的小嫂子手里握着一扎红红绿绿票子,赢了不少钱,笑嘻嘻说:“这个不难,交点学费就会了。”

颜烟头一次玩麻将,啥也不会,上家抓一摞牌,她也跟着抓一摞。

四颗麻将叠成一摞,抓几手,一字并开,按花色排列,她整理完,发现自己手里有四个花色一模一样的牌。

颜烟扭头问大伯母:“我有四个一样的,怎么办?”

大伯母也愣了一下:“杠了啊,一会儿轮到你摸牌,你把四个放下来,从另一头抓牌,千万别抓错了,不然不算的。”

在大伯母的指导下,颜烟成功杠一把牌,每人两块,一次成功赚到六块钱!

坐到颜烟后面看的大伯母,越看越心惊,颜烟起手抓的牌并不好,缺字,缺对子,眼见她一手摸一张好牌。

已经下来三张三万,随便来一张牌,把二万四万拆掉,组个顺子或是对子,就可以听牌了。

大伯母让颜烟拆牌,她不拆。

不等拆牌,颜烟摸到一张三万,大伯母又惊又喜:“胡牌了,胡牌了!最后一张三万都能让你摸到,运气真好,咱们胡牌了。”

卷发年轻嫂子说:“你们看仔细点,别炸胡了。”

颜烟推牌,大大方方摊开给大家看。

自摸一把,每人两块,又进账六块。

黄秀兰从洗手间回来,听妯娌天花乱坠地一通描述着,说她闺女上把又杠又自摸,一把帮她挣回来十二块!

黄秀兰同志大吃一惊,瞅见女儿面前的票子好像厚实一丢丢,没想到她还有这天分?

颜烟几乎把把胡,她打牌刁钻,不应该拆的好牌,被她拆掉,烂牌反而留着,留成一句好牌,真是邪了门!

不到两个小时,她把黄秀兰同志输掉的老本全部赢回来,还小赚了几十块!

大伯父颜国栋和颜国华同志路过时,听说颜烟赢钱了,都站到后面看她打牌。

玩了两把后,颜烟很快熟悉规则,不需要大伯母指导,大家安静站着或坐着看牌。

金乌西坠,村里各家各户传出锅碗瓢盆声,烟囱里飘出了青烟。

大伯母瞅见外面天色,回头说:“快到吃晚饭了,大家打完这一圈,要不今天就到这里,有空再玩。”

卷发嫂子不甘心,存着赌徒想要翻本的心理,明明一开始她赢了黄秀兰一百多,结果现在反而输掉了几十块钱,于是提议:“吃完饭,咱们继续打。”

颜烟一口拒绝:“不行,吃完饭,我要去抓知了猴。”

卷发嫂子:“……”

赢到钱,就想跑路是吧!

颜烟压根儿没往这方面想,她只觉得打麻将很无聊,一下午坐着,坐得她腰酸腿麻。

板凳生硬,坐着不舒服,靠着也不舒服,她在板凳里扭来扭去,换了好多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痔疮。

终于熬到结束啦!

颜烟伸着懒腰,动一动血液不畅的僵硬双腿。

“明天我们还要开车回去,跑高速度,晚上要早点睡,以后有空咱们再玩。”颜烟年纪小,可以不管人情世故,黄秀兰不得不应付这些。

卷发嫂子不甘心,但黄秀兰说得在理,于是点点头,跟黄秀兰和她嫂子说:“我们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一起打牌。”

等人走了,黄秀兰数着颜烟赢回来的一扎厚厚钞票。

一连数了两遍,黄秀兰:“赢了一百八十八,好吉利的数字。”

大伯母也笑:“这孩子运气真好,就她一个人赢了吧,其它三家都输了。”

颜烟:“不是运气好,会记牌就行了。”

大伯母突然想起自己让她拆掉二万四万,她慢吞吞,以为她不会,原来是知道还躲着个三万啊!

被大伯母用震惊的目光看,惊疑不定:“你咋记性这么好?”

颜烟耸了耸肩:“还行吧,花点心思就能记住。”

傍晚,天边云彩笼罩上一层夜幕。

趁着日头下山,没那么炎热,有到田地里除草,扛着锄头回来的人。

颜烟坐在院门口,饿得前胸贴后背,啃了番茄吃。

白白趴在她脚边,馋得哼哼唧唧,讨好地冲她摇尾巴。

黄秀兰同志看不过眼,帮白白说话:“你给它吃一口呗!”

颜烟拿手揪下一块番茄肉,被白白连皮带肉一口吞下,又眼巴巴瞅着她。

颜烟不理它:“别看了,不够我吃的。”

晚饭不如午饭豪华丰盛,简简单单对付下。

中午没吃完的番茄热一热,添两道新菜,一碟青椒炒鸡蛋,一碟腌咸鸡蛋。

颜烟以为是煮熟鸡蛋,看见大伯母把煮熟的鸡蛋从中劈开,白净的蛋白里,点缀着一抹醉人的咸蛋黄。

蛋黄油脂顺着蛋白流淌,滴落到案板,看得她一阵惋惜。

可惜了香香的咸蛋黄油。

颜烟吃过咸鸭蛋,第一次发现还有咸鸡蛋,好奇极了。

据说最近天气热,母鸡们食欲下降,下的鸡蛋不多,销路也没平时好。

炎热暑夏,鸡蛋不经放,多放两天鸡蛋黄散了,臭了,只能扔掉。

于是大伯父想了个法子保存,那就是腌成咸鸡蛋。

他们照着腌咸鸭蛋的方子,简单改良了下,腌成咸鸡蛋,方便保存,吃不完还能拿到镇上卖。

听大伯父说他拿咸鸡蛋到镇上卖,大伯母翻白眼儿:“一天卖十来个,还不够你在镇上吃一碗牛肉面钱。”

颜烟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煮熟晾凉的咸鸡蛋,还有些温温热。

颜烟不喜欢破开的,她拿了一整颗咸鸡蛋,敲碎蛋壳,小心翼翼剥开顶端,沿着蛋白拨开一圈蛋壳。

蛋白细腻嫩滑,筷子戳进去,一不小心戳破,从蛋白里沁出几滴金黄色油脂,勾人心弦。

随着沁出的油脂越聚越多,在咸蛋黄油即将滴落前,颜烟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出于本能地凑上双唇,堵住蛋白,轻轻吮吸。

咸蛋黄腌出的油脂,有一种勾魂夺魄的魅力。

颜烟舔了舔唇角残留的蛋油,意犹未尽。

大伯父腌的咸鸡蛋好香!

这种流油的咸鸭蛋,真的是可遇不可求啊!

颜烟对大伯父说:“要不回去的时候给我带点,我放店里看看好不好卖?”

大伯母举双手赞同:“你要的话,能搬多少搬多少,地窖里几大缸子都是,为了放咸鸡蛋,买大缸都花了几百块钱。家里天天吃咸鸡蛋,吃不过来。”

颜烟:“……”

难怪大伯母怨气冲天。

颜烟困惑地问:“你们腌的咸鸡蛋流油又好吃,应该很好卖才对啊!”

大伯母叹气:“嗐,我家用的玉米黄土鸡蛋,盐和土不值什么钱,里面的花椒大料要花钱买,成本在1.8一个。我们咸鸡蛋卖3块一个,人家卖咸鸭蛋,一个才1.2,能买两个半咸鸭蛋了。”

颜烟点点头,一对比,确实有点昂贵了。

村里家家户户不缺土鸡蛋,想吃咸鸡蛋的,可以自己动手做。

吃过晚饭,屋外天色悄无声息地暗下。

屋前屋后,能听见知了吱吱鸣叫。

又等了一会儿,大伯父伯母拿着装备出来,塑料桶和手电筒。

终于等到抓知了猴,颜烟有点兴奋。

她们换上长衣长裤,颜烟没带长袖T恤,大伯母给了她一双袖套,免得被锋利的草叶割伤皮肤。

黄秀兰没参与过这种抓知了猴的活动,瞅着颜国华和颜烟非常期待的样子,也跟着一块儿去瞧热闹。

走出院门,撞见三五成群的人,正浩浩****前去果园抓知了猴。

对果园种植户来说,知了是害虫,它的口器会刺入植物根部,吸取植物的营养汁液,对果树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

尤其是正在坐果的果树,营养流失,导致果树减产,甚至果树枯死的情况发生。

大家成群结队来抓知了猴,果农们不但不拦着,还非常欢迎她们来。

成片的果树林里,大晚上热热闹闹的,到处可以看见手电筒的光线。

附近人太多,这片果林大概已经被扫**过,大伯母带着颜烟深入更里面的果林。

突然,大伯母停下脚步,指着一处:“这里有一个。”

颜烟连忙小跑上前,一把捉住知了猴。

肉肉的,捏着软乎乎,手感特别好。

知了猴圆圆胖胖,蹬着腿儿,挣扎不得,被放进桶里。

别看这个小东西人畜无害,它的两把小钳子可不是吃素的,抓它需要技巧。

颜烟拿着手电筒从树根开始往上翻找,一个,两个,三个……

晚上的知了猴果然多,几个呼吸间,被她抓到十来个。

比打麻将有意思多了。

老爸颜国华的收获也不错,他搜寻完十几棵果树,抓到二十多个知了猴。

黄秀兰同志害怕各种虫子,哪怕这种肉乎乎的知了猴,看着不那么害怕,她也不敢上手抓。

她指使杨国华:“这里有一个,那里我也看见一个……”

……

全村老老少少出动,林子里可真热闹啊!

大晚上的,血条完全发挥不了作用,不过颜烟觉得这样充满了不确定性,反而更享受抓知了猴的乐趣。

在果林地里钻来转去,脸上不知是汗液还是沾上植物的毛毛,皮肤有点发痒,颜烟沉浸在又抓到两个知了猴的喜悦中,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