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把雾果拿进去。”太后出声,众人才回头望去,看见钟灵手中的雾果,眼底不由自主燃出一丝希望。

传闻南疆雾果有起死回生之效。

雾果进去,人不能进去,否则会带进去更多的细菌。

许秧秧不相信娘亲会死,她凑过去摸了,“有呼吸,还有呼吸,爹爹,大哥,娘亲没死,能救,救她!大哥你救她!”

容城竹正好将伤口缝合完毕,他连忙探息,把脉,又看到南疆的雾果,眼睛微亮。

司徒元鹤盯着雾果问:“如何作药?”

“要熬。”容城竹拿过雾果打量,即使从树上摘下来这么长时间依然没有蔫坏,不愧是圣果。

“姑母等不及,生吃。”

“娘亲没什么意识,她吃不了。”许秧秧说完,目光落在司徒元鹤身上,“爹爹,你嚼碎了喂,一点点喂进去。”

司徒元鹤当即咬下雾果,嚼碎嚼出汁,捏开容雨棠的嘴一点点喂进去。

汁水能进,果肉却无法吞咽。

许秧秧急得不行,一边给娘亲搓着手一边哭着央求:“咽下去,娘亲,你咽下去啊呜呜呜呜妈妈……”

咕嘟。

容雨棠吞咽了。

司徒元鹤唰地流出两行眼泪来,继续嚼着雾果,雾果没什么味道,像它的名字一样,缥缈如雾一般。

嚼碎,喂进去。

再嚼碎,再喂进去。

喂完以后,容雨棠的呼吸还是很微弱,但她方才吞咽的动作让大家的心都踏实许多。

会没事的。

一定会没事的。

每个人都在心里祈祷着。

稳婆和秋海已经将啼哭的娃娃擦洗干净,严严实实地裹起来,时菊拿着大公子开的药方去熬药。

药材这些王府是最不缺的,旁边的公主府里面也有很多大公子的药材。

容城竹再次把脉,让秧秧和离亲王轮流守,他们都要去擦洗掉身上的汗,再喷上烈酒才行。

“娘亲没事吧?”许秧秧小心翼翼地问。

容城竹望着妹妹兔子一样通红的眼睛,摸摸她的头说:“还要观察,不会有事的。”

许秧秧的心又揪起来。

她身上都是汗,得去自己的屋里换衣裳,爹爹在这个屋里换就行,爹爹也会给娘亲擦身子……

但她还是很担心。

一步一回头的。

容城竹道:“姑母未醒,你替你娘看看弟妹,如何?”

许秧秧才朝着秋海姑姑和稳婆那边走去,她看着还在哇哇哭的弟妹,哑着声音说:“不哭不哭,娘亲一定会没事,醒来抱我们的。”

话音刚落,孩子渐渐停了哭声。

稳婆道:“大将军平南郡主和太子殿下他们还在外等着,我就抱孩子出去给他们瞧瞧。”

“嗯,挡着点,外面风雪大。”许秧秧说着,缓缓打开门。

她一抬眸,撞进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里,哥哥望着她,担忧的神色是那样重。

“秧秧,姑母怎么样?”容惊春第一个冲过去问。

许秧秧忽地觉得好累,她只是在旁边陪着就这么累,娘亲得多累啊。

下一瞬,许秧秧毫无预兆地晕过去。

司徒君的眼睛一直在秧秧身上,早察觉她不对劲,哪怕没容惊春离得近,还是抢先一步将人抱住。

众人大喊一声,司徒君道:“孤带她去休息。”

将人横抱着就走。

容惊春“嘿”一声,望望妹妹,又探探屋里头,最后选择了留在原地等姑母的情况。

秋海和稳婆抱着孩子出来,众人围成半个圈,像一堵墙一样,望着两个皱巴巴的娃娃。

容大将军问:“雨棠平安否?”

秋海:“尚未醒,呼吸微弱。大将军放心,王妃吉人自有天相。”

众人巴巴地望着,太后出声道:“哀家进去看看。”

“太后。”秋海拦住太后的去路,解释道,“禀太后,您不方便进去,进去的人都得喷洒过烈酒,大公子和秧秧郡主还说,进去的人越少越好。”

众人不解。

容泊呈问:“姑母是如何生下孩子的?”

秋海道:“剖腹取子。”

“我头一次见这样的法子。”稳婆回想到自己偷偷看的那一眼,就短短一瞬扫到的一眼,浑身都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容泊呈怔愣:“难怪。”

容大将军和平南郡主心疼坏了,容惊春念着“剖腹取子”四个字,一点都不利索。

容轻澈和贺兰辞更是傻眼。

剖腹取子该是怎样的疼痛,一个女子又该如何受得住。

太后久久不能回神,她朝天拜:“我佛慈悲,请保佑容氏雨棠平安无恙。”

随后看向襁褓里的婴儿。

稳婆说:“一个小郡主,一个小世子。”

秋海道:“大公子先抱出来的小郡主,按理说小郡主为大,小世子为小。”

稳婆笑着问:“太后可要为小郡主小世子赐名?”

能得太后赐名是无上的殊荣。

太后却摇头:“孩子是容氏拼命生下来的,姓已冠司徒,名理应由容氏来定。”

既然现在还不能有人进去探望,平南郡主得先将太后和贺兰世子安顿好,太子殿下也不用管。

离亲王府里有太子殿下专门的院子。

瞧秧秧晕倒时太子殿下急切的样子,今晚休不休息也尚未可知。

怕是要守着秧秧一宿。

许秧秧睡得并不踏实,她又回到白茫茫的梦海里,又在那里看到母亲出现在医院被拦的一幕,最后晕了过去。

本以为又到此为止,这一次她多听到了一句话。

“秧秧,妈妈不会让你一个人在下面,孤苦伶仃的……”

画面一转,她看到母亲被推进抢救室,外面的保镖一直同她爸解释不知道人怎么晕死过去的,他们都还没动手。

画面再一转。

母亲成了植物人。

躺在病**一动不动的植物人。

时间飞速流转,一晃两年过去,母亲的手指忽然动了,仪器上的数值也有了变化,正好让护士瞧见,匆匆喊来医生。

“醒了,好像醒了!”

“不不不,又没了,迹象又没了!”

“又有了!”

“又没了!”

医生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一旁的护士嘀咕着:“怎么感觉像有东西在和我们医生抢人一样?又像神魂不太稳的样子,一会来,一会去的……”

医生们没听见,许秧秧听得清清楚楚。

她猛地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坐起来,吵醒了刚刚撑着脑袋小憩片刻的司徒君,

她问:“娘亲是不是昏迷不醒?好像没什么大事,就是醒不过来对不对?”

哥哥错愣的眼神告诉她。

她说对了。

许秧秧只穿着里衣,未穿鞋,就这么赤脚跑了出去,跑在雪地里。

司徒君连忙追上去,一把将人捞进怀里,沉声训她:“你好歹穿上鞋子衣裳再过去。”

“放开我!”许秧秧如同受惊的小兽,挣扎着什么也听不见,眼睛死气望着隔壁公主府,“放开我!我要去找阿端姐姐!阿端姐姐能救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