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否是装的,裴绾绾的脸色苍白得如同冬日里初落的雪花,没有一丝血色,唇边挂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苦涩。她的双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空洞而迷离,仿佛灵魂已飘离这具脆弱的身躯。细碎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汗水沿着她精致的轮廓缓缓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声响。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令人心碎的破碎神态,就像是风雨中摇曳欲坠的残花,随时可能湮灭在这无尽的绝望之中。
靖亲王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裴绾绾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他轻轻蹙眉,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
裴绾绾未曾察觉这细微的关怀。靖亲王缓缓走近,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似乎在向她传递着无言的安慰。他停在她身旁,目光柔和地拂过她略显疲惫的脸庞,眼底满是心疼与不舍,仿佛想要用自己的力量,为她驱散所有的忧愁与疲惫。
靖亲王从桌子上端起药碗,手执汤匙,轻轻搅动着碗中的黑褐药液,眼神温柔得能融化寒冰。裴绾绾倚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如纸,那双平日里灵动的眸子此刻失去了光彩。靖亲王舀起一勺药,小心翼翼地吹凉,而后轻轻送至她唇边。
裴绾绾紧抿着唇,秀气的眉头拧成了结,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满是倔强与不情愿。药碗被稳稳端在侍女小翠手中,腾腾热气模糊了周遭景致,苦涩的药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漫。靖亲王轻声细语地劝着,每说一句话,裴绾绾的头便往另一侧偏一分,仿佛这样就能躲过这场“劫难”。最终,她干脆用手捂住了鼻子,眼神里带着几分孩童般的顽抗,那模样既让人心疼又觉得好笑,靖亲王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喝。”裴绾绾道
靖亲王神色凝重,目光如炬,紧盯着面前病容憔悴的裴绾绾。他轻轻端起那碗散发着浓郁药香的黑漆汤药,碗沿轻触裴绾绾苍白的唇瓣,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回**:“喝下去,这是为了你好。你不喝,我就怀疑你是装病了。”
裴绾绾睫毛微颤,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挣扎与无奈:“王爷不必麻烦,交给我,我自己喝了就是。”
她端住药碗,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张开了樱唇。药液沿着她的唇缝缓缓滑落,带着一丝苦涩与温热,在喉间漾开,她的眉头不自觉地轻轻蹙起,却也透着一份坚毅与顺从。
靖亲王坐在雕花梨木椅上,嘴角微微上扬,努力憋着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他的肩膀轻轻颤动,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一旁的婢女见状,满脸困惑,却不敢出声打扰。靖亲王伸手轻轻掩住唇,指尖的微颤泄露了他内心的欢愉。他的目光落在裴绾绾身上,上下打量,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风轻拂,王府内一片金黄与火红交织的盛景。梧桐叶缓缓飘落,如同时间的细沙,在青石板上铺就一条金色的长廊。**簇拥着假山,黄的、白的、紫的,争奇斗艳,为这秋日的王府添了几分生机与雅致。池中残荷摇曳,偶尔有几声蛙鸣,更显静谧深远。远处,夕阳的余晖洒在琉璃瓦上,金光闪闪,与院中落叶的斑驳光影交相辉映。
屋外,一阵细碎而清脆的银铃笑声随风飘来,紧接着,是绸缎划过空气的细微声响。明艳的长阳郡主,身着织金绣凤的华服,脚踏一双镶嵌着明珠的绣鞋,缓缓步入院中。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洒在她那如凝脂般的肌肤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她的发髻高挽,珠翠环绕,每一步都摇曳生姿,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令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长阳郡主轻移莲步,步入庭院,月光如水,洒在她精致的绣鞋上,泛着淡淡银光。她停下脚步,目光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轻声向侍立一旁的侍卫问道:“靖亲王今夜可曾归来?又去了何处?”侍卫闻言,连忙低头,恭敬答道:“回郡主,王爷今天下了早朝,就去了裴姑娘屋里坐着。”
长阳郡主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角挂起一抹冷笑,那笑容冰冷而尖锐,如同冬日里寒风中的冰刃。她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却仍努力保持着冷静与高贵。阳光下的她,身影显得有些孤单,那双平日里闪烁着灵动光芒的眸子,此刻却黯淡无光,如同被乌云遮蔽的星辰。她紧握着手中的丝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绣鞋在青石板上轻轻跺了跺,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院中的宁静,也似乎在宣泄着她内心的不满与烦躁。
长阳郡主身形一晃,已至裴绾绾屋前,她猛地推开门,一阵风卷着怒气涌入,惊得屋内烛火摇曳。裴绾绾正欲起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怔。长阳郡主目光如炬,直射裴绾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字字如冰:“裴绾绾,你这狐狸精!先是勾引了大殿下,如今又缠着靖亲王不放,真是恬不知耻!”言罢,她一步上前,抬手便要打向裴绾绾的脸庞。
裴绾绾本想躲开,但还没来得及动作,长阳郡主就被靖亲王拦了下来。
长阳郡主的手悬在半空,眼中满是恨意,仿佛要将裴绾绾生吞活剥。
靖亲王脸色骤变,怒喝道:“长阳,你这是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如雷鸣般在屋内炸响,震得长阳郡主身形一晃。靖亲王将裴绾绾护在身后,目光如刀,直视着长阳郡主,眉宇间满是威严与不悦。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被长阳郡主的举动气得不轻,那双平日里沉稳的眼眸此刻怒火中烧,仿佛要将长阳郡主灼烧殆尽。他一字一顿,语气冰冷:“身为郡主,你竟如此不知礼数,简直有失体统!”
说罢,他将长阳郡主的手腕狠狠甩开。
长阳郡主身形踉跄,后退几步,撞翻了屋角的青花瓷瓶,清脆的碎裂声与她的抽泣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耳。她瞪大双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声音颤抖却带着不甘:“你……你竟为了她这样对我?从前,你何时曾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过话?靖亲王,你变了,你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冷酷无情!”她的手指紧紧抠着衣角,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与悲伤都倾泻在这无辜的布料上,眼眶泛红,眼里满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