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原离开皇城那日,已是皇帝的东岭王似乎知道他想干嘛去,直接从宫里追了出来,交给了他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让他交给陌上锦。

可惜钦原有点不给力,辞官后找了近十年,才终于找到游山玩水的封如故和陌上锦。

彼时他们已经隐居回到了当年的小镇。

难得的是张寡妇竟然还活着。

原来啊,当年张家破屋被烧后,张大贵带着老娘和儿子,再次厚着脸皮回到了张屠夫家。

可张屠夫那时,已经和相好有了个儿子。

有子万事足,他连女儿的死活都没管了,更何况是上门打秋风的女婿一家子了。

见到他们来,提着杀猪刀就撵了出去。

张大贵惧怕老丈人,实在无法,便把自家老娘张寡妇,典当去给人家当洗恭桶的老妈子。

巧的是,去的还是贾家。

当时的贾家,不但有张寡妇那被人摁着守寡的大儿媳,还有个成为贾家公子救命恩人,以及心上人的小儿媳。

以悦菀睚眦必报的性子,逮着报复她的机会,自然不可能放过。

于是贾府全部人,甚至连下人的恭桶,都被张寡妇一个承包了大半年之久。

不但如此,悦菀逮着机会就让人去使次坏,最后还逼得张寡妇签下了死契,让她在贾府活着猪狗不如。

张寡妇差点没被她折磨死。

再次应了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过也没折磨多久,自前朝覆灭后,乱世起,贾家也顺风倒,举家搬去了禹州,投靠了当时势力最大一方的恭王。

悦菀也在那时巴上了恭王世子。

之所以冒险前去青州,假冒东岭王之女,便是因为恭王承诺她,等她借机混入东岭王府盗取军情,让禹州获胜,便许她世子妃之位。

哪知道她出师未捷身先死,遇到了被她抛弃,还差点弄死的钦原这个大冤种。

而当年悦菀跟着贾家离开时,没有留意到张寡妇,才让她悄悄溜走了。

不但她,孙氏也逃了。

孙氏逃回家才知道,她爹孙屠夫已经有了儿子,所以对她这个名声尽毁的闺女,要多嫌弃有多嫌弃,直接打发了几吊钱,便觉得晦气,让她以后别再上娘家门。

孙氏气得不行。

但她打不过她爹,只能去找张大贵。

可找到的时候,张大贵已经丧天良的为了吃顿饱饭,把她儿子不知道卖去了哪里。

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孙氏也不例外。

所以一气之下,她杀猪放血一样,把张大贵给杀了。

当时已是诸王争斗的时候,律法早就乱套了,她杀了人也根本没人抓她。但死了儿子的张寡妇却恨毒了她,某天趁她睡着后,拿着菜刀就把她也杀了。

事后张寡妇也疯了。

但就在前几日,她在街上看到回来的封如故和陌上锦之后,似是猛然想起了从前过往,突然就不疯了。

不过清醒后的她,觉得自己家破人亡,都是他们两个害的,便想着要报仇。

可惜还没等她动手,就先不知何原因,失手将张屠夫护得跟心肝一样的宝贝儿子,摁到河里淹死了。

钦原来到小镇时,她正被官兵扭送着要押回官府,远远的,都还能听到她满是咒人的脏话。

不过那几个官兵也没惯着他,几拳下去,她人也老实了不少。

钦原站在边上,冷眼瞧了几眼,才朝着当年的独门小院走去。

此时院中,封如故在敞开的灶房里熬汤,香气四溢,老远就能闻到。陌上锦则躺在院中摇椅上,怀里抱着只白猫,正在闭目浅眠,看着挺岁月静好的。

门是紧闭着的,所以他直接翻了墙。

但才跳进来,就被封如故一铲子敲在了头上。

这会儿,封如故给他脑袋缠着绷带,脸黑道:“有门不走,就没见过你这种翻墙找打的,是犯贱吗?”

钦原顶嘴狡辩了一句:“门锁了。”

“那你不会敲门?”封如故白了他一眼,手上打结的动作故意用了力,疼得钦原倒吸了一口凉气。

给他处理好伤口,封如故非常嫌弃地去洗了个手,才走到陌上锦身边,蹲下身放轻了语调问:“看这么久,是什么东西?”

“一块公主令。”钦原抢答。

答完想到东西是人家的,自己揣了十年还偷看了,有些悻悻,赶忙闭嘴躲进了灶房。

陌上锦抿嘴笑着,翻看了两眼那令,便又将东西放回了匣子里,笑道:“也算是件礼物,等结束了人间寿命,便将它同我一块葬了,算是全一场凡间血亲之缘吧!”新笔趣阁

她说完,突然就咳嗽了起来。

封如故神色微沉,赶忙给她倒来杯水,轻轻给她顺了顺背,才喂到她嘴里,敛着眸道:“你不是说自己还能撑半年,现在说这些,不好。”

是的,陌上锦在凡间的寿命。

只剩下最后半年了。

虽然神界那边已经开启了阵法,只待他们这边的寿命结束,便能直接回归。可封如故却不想那么快走,所以这十年一直陪着陌上锦四处行医,游山玩水。

但现在,看到她苍白的小脸,他忽然想早点回去了

早点回去,或许也并无不好。

想到这儿,他忽然问:“要不然别撑了,咱们一起走。”说着他已经把准备好的匕首,从袖中拿了出来。

陌上锦赶忙拦住:“别呀,人间美食我还没吃够呢,你容我再吃几顿。”

说完,她扯出了个灿烂的笑。

封如故盯着她那笑,眸色深幽幽的。

好半晌,他似无奈地叹息一声,低头收了匕首,点了点头。

已经躲在灶房喝汤的钦原,远远看到两人的反常行为,想过去问问吧,又怕被打。

想了想,他重新拿了个碗,盛了碗汤端着一起过去,道:“我看这乌鸡汤熬好了,给陌上锦端一碗出来,不用谢哈。”

封如故瞥了眼他那满是油光的嘴。

不用问也知道,这厮不但喝汤,锅里那他想尽办法,好不容易熬得嫩滑软糯的乌鸡,估计也被他啃了。

敢啃完,他也要完!

察觉到封如故眼底的杀意,钦原身子一僵,都没敢借机问问陌上锦怎么了,放下汤后,立马识趣地离了他们几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