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陈三郎听了他们的话,只觉一阵恶寒。
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地瞥了眼对面的一家三口,直接不留情面地冷声怼道:“换回去?安老爷当我陈家是什么破烂货都收的人家吗?一个大婚之日与人私奔的玩意儿,也配入我陈家大门?”
此话一出,安娇娇直接怒了。
她一把推开旁边的安夫人,厉声道:“陈二郎,你敢骂我是破烂货?我就算是破烂货又如何,安意是顶着我的身份嫁给你的,就算我是破烂货,那也是你的妻子!”
屁!
衙门登记得清清楚,老子妻子的名字叫安意,可不是什么其他阿猫阿狗!
陈三郎一脸不屑。
但他也懒得解释,反而啧啧两声,鄙夷道:“老子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陪媳妇回个门,竟也能见到你这种不要脸的玩意儿!也不难怪连个穷书生都不要你,就你这种送上门去的,倒贴人家都觉得下贱!”
“你!”
许是被戳到了痛处,安娇娇被气得身子打了个晃。
安夫人见状,再顾不得什么,急忙心疼地去扶住女儿。
她不敢对上陈三郎,只敢目光凶狠地瞪向安意,厉呵道:“安意,你就如此眼睁睁看着自家长姐被人如此辱骂吗?”
安老爷也一脸责怪地看向安意。
活像刚刚骂安娇娇的人,是她似的。
安意凝眸,直视着这个从小偏心眼偏到骨子里的父亲,早已不奢望他公正一回的心,此时此刻,还是再次失望透顶了一回。
真是可笑!
同为他的女儿,他却只做了安娇娇一人的父亲。
同时,她也是真替她那早死的亲娘不值啊!
怎么就瞎眼地看上了这么个男人呢?
以为满心欢喜嫁得的如意郎君,到头来,不过是别人扶正妾侍的跳板。
这种恶心的人,怎么就是她安意的父亲呢?
真是——讽刺啊!
对上女儿满是轻蔑的眼神,安老爷皱着眉,有刹那的晃神。
见她半天不言一语,就这样轻蔑又讽刺地望着他,登时老脸一沉,怒斥道:“安意,不是自己的东西就别肖想,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替你长姐嫁过去,并非真就是陈二郎的妻子!”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作为父亲,以死相逼,让她替嫁的是他。如今逃婚的人回来了,便想换回来的人,也是他。
这天下的美事,都让她这个爹想尽了吧?!
安意冷笑不已,问道:“我嫁入陈家三日,与夫君拜过堂,入过了洞房,父亲让我此刻换回来,可有想过我日后该怎么办?”
安老爷被问得一愣。
他没想过,因为他万事以心爱之人生的大女儿为先了。
但安意,到底也是他的女儿。
一旁,扶着女儿的安夫人见丈夫犹豫了,心下一紧,急忙道:“意儿,你就当是可怜可怜你长姐此番遭了大难,把夫君还给她吧!而且呀,外人又不知道你替嫁过人,等换回来了,母亲日后一定为你再挑选一门好夫婿,你长姐以后也还会继续照拂你的。”
他们这是想把谁当傻子?
陈三郎一听这话,怒火直冲脑门,大步向前了一步,吼道:“在老子面前,商量给老子的媳妇再挑一门好夫婿,你们是当老子是死人吗?”
安夫人被吼得一个瑟缩,老脸青了又白。
安娇娇也被吓了一跳。
此刻她眼里,已经没了刚刚看到陈三郎的火热,反而带着惧意,急忙揪住自家娘的衣摆,颤着声害怕道:“娘,不换了,我不想要他。”
这人凶神恶煞的,半点温文尔雅也没有,一看就是那种不懂怜香惜玉的。
她敢说,要是自己真跟安意强换了,那去了陈家,被他打死都有可能!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然她已经任性过一回,并且她与人私奔三日,现在还一身狼狈地回来,安夫人不确定自己女儿的清白还在不在,所以说什么都不能再弄丢陈家这门婚事。
安老爷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两个都是他的女儿。
但到底心还是全部偏向了安夫人母女那边。
想到此,他老脸正了正色,专挑软柿子,朝安意冷声道:“安意,你给我过来,今日陈二郎要么带你长姐回去,要么就别想带走我安家任何一个女儿!”
“父亲这意思,是我夫君若带了长姐回去,就可以多带几个安家女儿回去吗?”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安老爷脸色铁青,似乎没料到一向胆小懦弱的二女儿,竟敢回怼他。
安夫人却是赶忙道:“意儿,只要你把陈二郎正妻的位置还给你长姐,你若还想继续留在陈家,便让你长姐日后择个好日子,纳你入门。”
这话也亏得她说得出口!
放眼整个天下,哪家原配嫡女为妾,一个妾侍扶正的嫡女为妻的?
陈三郎听不得自家小娘子被人如此羞辱,从不打女人的他,怒得都准备抬脚踹过去了。
但却被安意拉住了大手。
他疑惑地看向她。
安意朝他弯了弯眉眼,柔声道:“夫君可否先出去等我?”
陈三郎被她甜甜的笑容晃了眼,也咧嘴回了个傻笑,但笑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感觉他家小娘子,好像突然有些不一样了。
就像个一直柔弱的书生,忽然有天遇到了山贼,于是他扛起了大刀,用武力证明了他文武双全。
至于软弱,那压根不存在!
所以他家娘子,难道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陈三郎看着娘子不再湿漉漉,反而带着坚韧凌厉的眸子,抿了抿嘴,眼神警告地扫了安家那些人一眼后,听话地先离开了安家大厅。
待他走远,距离再听不到厅里声音的位置,安夫人才彻底不装了,满眼恶毒地盯向安意。
安意冷瞥了她一眼,视线冷冰冰地落向安老爷,没兴趣拐弯抹角道:“父亲,你们想让我离开陈二郎,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安家几人目光都望向了她。
安娇娇却是不领情,像是受什么屈辱一样,恼怒道:“我都说了我不要了,还需要你来让?哼,不过是我不要的男人罢了,要说让,也是我不要才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