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就跟宿醉似的。只不过跟宿醉不同的是,她还感到全身发烫,好像置身在火炉里面一样难受,她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出来。
没过多久,她隐约中感觉到有人向自己走来。
出于本能,她想坐起来,可是却突然感到腰际处传来一阵强烈的剧痛。
“不要乱动,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她松了口气。忍着刺眼的光线,她慢慢看清了那个人的容貌。
“这里是什么地方?”
“放心吧,在这里你会很安全。”
“我会死吗?”张倩看着他问道。
“你觉得你是个好人吗?”
张倩愕然,“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只有好人才死得比较早。”
张倩苦笑,“看来我暂时死不了。”
接着她笑骂道:“你跟我说一句我还死不了不就行了么?却拐弯抹角地说了这么多废话。”
“也学是因为无聊吧。”
张倩气跌,“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让人讨厌。”
雷隐笑了笑,然后坐在她床边说:“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是由于失血过多,你正在发高烧。我已经给你注射了退烧药跟抗生素,今晚应该就会退烧,当然,前提是你不会由于乱动而弄开了伤口。”
“喂,不要把我当弱智。”说了几句话后,她觉得喉咙更干。但她知道失血过多地话是不能喝水的,只好忍着。
雷隐知道她很辛苦,于是说:“继续睡吧。等睡着之后会好过一点的。”
张倩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当雷隐刚要关上房门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谢了。”
雷隐微笑,随手关上了房门。
到了第二天中午,张倩已经恢复了清醒并可以进食一些流质食物。
抚摸着手上那颗从她身上取出来地弹头,她笑着说:“看来这次是你救了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感激你的。因为我也帮了你一次,这下就算扯平吧。”
雷隐看着她没说话,他感觉她好像比以前开朗了一些。以前的她,虽然妩媚动人,但眼里却是没有温度的。
“喂,干嘛这样盯着我?真要我报答你吗?”她的声音柔软动人,有着江南水乡特有的风情。
“只要你不找我麻烦我就要烧高香了,怎么敢奢望你的报答。”
“很好。总算你有自知之明。”张倩掩嘴轻笑。
雷隐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大多数女人笑起来的时候都会用类似地动作遮掩。如果是口齿不好的话还情有可原,可是面前的女子跟其他几个他认识的女性一样,都是唇红齿白。无须以此动作来掩瑕。
他虽然曾经转生为女子,但骨子里还是一个男人,所以自然无法理解。
但他很快救抛开这些无益地臆想,问道:“那些追杀你的人是什么人?”
张倩瞪了他一眼说:“你可真会破坏气氛。无端端提前这些扫兴事做什么?”
雷隐笑,“扫兴是扫兴。但那是跟你生死攸关的事,迟早是要问的,迟问还不如早问。”
张倩叹气,“真不明白你未婚妻如何受得了你。”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乎?”
张倩眼中忽然不经间露出一丝落寂,“以前读小学地时候,老师让我们写一篇‘我的志愿’,你知道我当时写的是什么吗?”
雷隐取笑道:“天时面孔,魔鬼身材?如果真的是这样地话,你现在已经梦想成真了。”
张倩白了他一眼,“你觉得一个小学生会要求这些东西吗?”
“难说,也学你比较早熟。而且现在的小孩个个都是人小鬼大,连幼稚生都已经知道交女朋友了。”
“狡辩。”
“好,就当我在狡辩,言归正传,那你写的志愿是什么?”
张倩沉默了一下,然后把头枕在膝盖上说:“我写的是,希望将来可以做个好妻子。”
雷隐觉得有点好笑,但随即心中恻然。
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子父母早亡,身世坎坷,心中所想的,并非美貌金钱,不过是一个家而已。
这时,张倩忽然感觉到头上传来一阵温暖,抬头望去,只见雷隐正用右手扶着她的头发,而眼中流淌着淡淡的暖流。
若是平时的话,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七,八岁的男性当稚子一样对待,她早已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此刻,她却并不想作任何反抗,只想安静地享受他的抚摸。
对于这个男人,张倩一直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由于特殊身份的关系,再加上看惯了那些男人们绅士风度背后的丑恶一面,令她很难对任何男人动情。即使是这个她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还有一些好感的男人也不例外。虽然两人以前有过一次露水姻缘,但当时与其说是对他真有什么感情,还不如说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虽然这个男人比自己要小很多,可是有时她却会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他是自己的父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感到一种奇特的安全感。也学是基于这个莫明其妙的原因,她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甚至主动要求跟他发生了关系。
好像若无其事地。她把他的手从头上移到自己脸上,然后看着他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在同情我吗?”
雷隐很直接地回答:“你有天使面孔,魔鬼身材,每人会同情你。”
张倩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她说:“本来有些事是不能告诉你的。但是杨萧将军将你当成了自己人,而我又在昏迷不醒的时候不小心说了出来,所以不关我事。”说到这里,她眼中露出狡颉的眼神。
雷隐明白她的意思,故作严肃地说:“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你现在还昏迷不醒,而我正在偷听你的梦话。”
看他这么配合,张倩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完之后。她说:“其实,我这次的任务是为了调查安第斯这个新兴教派。你应该听过这个教派吧?”
雷隐等着听下文,于是点了点头。
张倩接着说:“本来这个在欧洲兴起的宗教组织跟我们可以说是河水不犯井水。可是最近国防部在调查中,发现这个宗教组织有向亚洲各国渗透的趋势。而且这股趋势越来越明显。如果只是一般宗教组织的话,我们并不会横加干涉。可是通过调查,我们发现在欧洲各国当中,有许多富豪跟官员都信奉这个教派。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让我们不解的是,这些富豪跟官员都在暗地里想方设法为这个宗教组织筹集资金,而且数额十分惊人。甚至有些官员直接将贪污的财产捐给了这个教派。
为了防止这个宗教组织向我们国家做同样的事,国安局就委派了几个人去调查这个安第斯教。可是并没有能查到什么东西,而且有两个成功混进去的同僚甚至还失踪了。
失踪的那两个并不是普通人,其中一个跟我一样是个异能者,而另一个十八般武艺精通。按道理情况再糟。他们应该也有自保的能力,但是他们却就这样不见了。
因为我比较熟悉国外的情况,再加上我的异能比较强,于是总部就把我从雷力身边抽调过来,让我去执行这个任务。不过你放心,你的师兄雷力我们已经另外派了两个异能者代替我去保护他。”
雷隐听到“师兄雷力”这四字,觉得怎么听怎么别扭。
他奶奶的,一下子从那小子师父变成了师弟,让雷隐觉得十分郁闷。但没办法,这是自己编的大话,只好自食其果哑声苦忍。
并没有察觉到雷隐的怪异神情,张倩继续说:“本来我想潜入他们位于法国的总部那里的,但是他们对于新教徒的审批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十分严格,我根本就没办法混进去。只好退而求其次,来到了他们设于东京的分教。因为我听说他们这里一个主事发生了丑闻,引致这个东京教变得十分混乱,所以我想乘乱找机会混进来。结果很幸运,通过一些同僚的协助,我终于成功地以候补教徒的身份混了进去。可是当我看到他们举行的仪式时,我惊呆了。”
雷隐忽然插嘴说:“仪式这部分可以不用说了,跳过。”
张倩愕然,“你看过他们的仪式?”
“这个问题等一下再回答你,继续说后面的部分。”
以迷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张倩说:“三个月后,我终于成为了正式的教徒,可以在教堂内随意出入。但是我发现教堂的三楼是不让任何人进入的,那里平时会有人把守,除了新上任的主事以外,连两位执事也不例外。我当时想,也许在那里可以揭开这个教派的秘密。于是在一天晚上,我偷偷地潜了上去。”
雷隐眯了眯眼,他有预感,她并不会这么顺利。因为自从上次被自己大闹了一场之后,那里一定加强了保安设施。
果然,张倩苦笑着说:“可是没想到我刚要打开上面的一个房间,结果十几个拿着枪的教堂职员把我包围了。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的特殊异能者,即使是正面面对着枪,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我没想到,那个新上任的主事竟然也是一个异能者。而且,他的异能力并不在我之下。”
听她这样说,雷隐不禁有点惊讶。因为张倩跟一般天生的异能者不同,她是经过基因融合实验而产生的特殊异能者,其能力之强,远超一般的天生异能者。
似乎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张倩说:“当时我也很惊讶。除了已经死了地其他几个跟我一样被改造过的特殊异能者外,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的异能者。因为当时还有十几个人拿着枪对着我,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好选择逃跑。但是因为跟那个主事对决的时候使用异能过度,所以不小心被追上来的人射中了一枪,然后接下来的事你应该很清楚了。”
“强力异能者吗?”雷隐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他开始感觉到这个安第斯教隐藏着的秘密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这时张倩问:“现在轮到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了?”
“什么?”
“喂,不要给我装蒜。”张倩十分不满地盯着他。
雷隐似笑非笑地说:“你猜得没错,我地确是见过他们举行的仪式。而且,我还知道他们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对了,忘记告诉你,其实安第斯东京分教前一段时间的混乱局面。也算是我弄出来地。”
张倩像见鬼一样看着他。
雷隐觉得她的表情很搞笑,于是忍着笑假惺惺地说:“你的伤口刚换好药,就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张倩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说:“混蛋。如果你今天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你哪里也别想去。”
“别这么激动好不好?小心你地伤口会绷开。”
“你管我去死,总之你快把你知道的一切都给我一字不漏地倒出来。”张倩此时的样子像一个带着姨妈表姐找上门来将老公捉奸在床地怨妇一样。
不过也难怪她这么激动。因为他们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跟时间,好不容易才让她有机会混进去调查,但结果最后功亏一篑,不仅没能调查出来,还打草惊蛇让那些人有了戒心。而且还被人射中了一枪,这不能不让她在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挫折感。但是现在却听到这个男人说,他知道一些那个教派的秘密。这种过于突然的起落,令她有一种如听戏文的不真实感。
雷隐知道再不说地话,她真的会抓狂,于是没再逗她,慢慢坐了下来。
从张倩那里离开后,雷隐开车向中华城驶去。
因为中华城刚开张还不足一个月,要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作为幕后老板,雷隐总不能老是置身事外不闻不问。因此只要有时间的话,他都会回去帮忙。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时,那个新请回来的女秘书对他说:“源内先生,刚刚黄小姐打电话过来找你,请问需要知会她一声吗?”
雷隐点了点头,“叫她过来吧。”
“另外今天上午张经理叫我把三份文件转交给你过目,我已经放在你的办公桌上。”
“我知道了,谢谢。”说完,雷隐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坐在椅子上后,雷隐随开了办公电脑的开关。
在等着电脑进入系统的时间里,他安静地想着事情。
过了一会,一阵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雷隐按着桌子上面地呼叫器说:“什么事?”
“黄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吧。”这女人倒来得挺快。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正打算报警。”现任中华城财务总监黄茵大小姐一进门,就半真半假地说道。
“找我这么急有什么事?”
“有几笔款项的支出正等着你签名。另外,这是今个月的收支明细。”黄茵一边说一边把几份文件跟一本账本递给了他。
雷隐拿起那几份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当打开门后。女秘书用托盘托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
等她把咖啡放在自己面前后,黄茵向她倒了声谢。
拿起那杯咖啡,雷隐忽然说:“郭小姐,如果不是太麻烦地话,下次帮我倒一杯茶来好吗?”
女秘书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知道了。”
望着她离开后,黄茵忽然怪声怪气地说:“男人都一个德性,老婆越丑越放心,秘书越美越开心。有个这样漂亮的秘书,小心你未婚妻会吃醋。”
雷隐没好气地说:“吃你个头呀,这是张明羽那小子请回来的,关我屁事。”
黄茵耸耸肩说:“希望不是言若有憾,心实喜之。”
雷隐懒得理她。继续看着那几份文件跟账本。
虽然黄茵是他的下属,但她本身也有一间仍然在营业当中的会计事务所,因此就是被抄了也还是个老板。加上她知道这个男人从来不喜欢摆什么架子,所以跟他混熟以后。言语无忌。
过了一会,雷隐把账本合上后抬起头说:“现在看来,中华城地收入情况比我们预期之中要好得多。”
黄茵点了点头说:“如果可以按这个进度继续下去的话,三年之内应该就可以收回全部投资。”
雷隐喝了一口咖啡后说:“现在中华城还有多少个尚未组出去的铺位?”
“具体数目要问张明羽。不过据我所知,应该还有十来个左右,店内面积有大有小。”
雷隐沉衿了一下说:“昨天明羽跟我说。有几个经营家电跟it行业的商家想入驻中华城。本来按我的意愿,是想让中华城保持一种传统的味道,但是明羽也说得有些道理,过于传统就显得跟时代脱节了,因此我打算同意让那几个商家进入中华城经营。”
“随便你。反正你是老板,一切你说了算。”黄茵十分不负责任地说。
当两人继续商讨着一些问题的时候,秘书忽然透过呼叫器通知雷隐,说长谷小姐来了。
“下次再谈吧,如果明天没什么事的话,我还会过来。”雷隐对黄茵说道。
黄茵笑道:“下次谈就下次谈,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被人过桥抽板。不过我劝你小心一点,因为这里地隔音效果不是太理想。”说完,她笑嘻嘻地向门口走去。
雷隐笑,这个女人也是个妙人。
“直子小姐,你来了,这是给源内先生地吗?”
“难道这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用那些材料所炖的汤?”
“看你害羞成这样,我不笑就是了,我先走了。”
在门口跟黄茵告别后,直子脸色微红地拿着一个保温壶走了进来。雷隐走到她身前,然后拉着她的玉手来到会客的沙发上。
看着她将保温壶放在茶几上,雷隐问:“里面是什么?”
“是我炖的汤,但是以前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东西,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直子一面说一边打开保温壶。
雷隐有点奇怪地问:“是谁教你炖汤的?”据他所知,日本人是不会炖汤地,偶尔煮个清汤就算不错了。
直子笑着说:“是黄小姐教我的,她说用慢火炖出来的汤比较有营养。所以我就上网找了一些这方面的资料,今天还是第一次动手炖。”
雷隐微笑,“你倒挺听她的话。”
等她把汤倒满一碗后,雷隐端起来喝了一口。
直子紧张地看着他的表情,好像老实的学生准备成绩单一样。
雷隐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口气将那碗汤喝得一滴不乘,直子到这时才露出了笑容来。
雷隐这时才深切体会到,聪慧而又有耐性的女性不管做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很好。
等他把剩下地半壶都喝完后,直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帕轻轻地擦着他地嘴。
待她擦干净,雷隐苦笑,“总有一天,你会把我惯成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男人。”
直子轻笑着说:“如果真是那样,到时我来帮你穿衣,喂你吃饭好了。”
虽是简单的一句话,雷隐心中却涌起一阵感动,禁不住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
直子像猫一样温顺地依靠在他胸口上。
过了一会,雷隐忽然问:“直子,你以前读小学或初中的时候,有没有写过《我的志愿》或《我将来长大之后要做什么》之类的作文?”
直子想了想说:“有的,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老师增经叫我们写过一篇叫《我的志向》的作文。”
直子小声说:“说出来不要笑喔,我当时写的是我想做一个卖雪糕的人。”
雷隐有点好奇地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愿望?”
“因为在我住的地方附近,就有一个这样的人。每次他来的时候,在附近玩的孩子都会被他吸引过来。那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
雷隐想了想,顿时明白过来。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愿望,是因为她有一个寂寞的童年。
小时候由于心脏不好的关系,她不并能像其他小孩一样随意到外面玩耍。也许,她只能透过窗子才看得到外面那个卖雪糕的人。
想到这里,雷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说:“以后不管你做多少雪糕出来,我都会一个不剩地全部吃完的。”
“傻瓜,卖雪糕的人不一定会做雪糕的。”直子心中感动,用力抱紧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