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还未走近江边,忽听身后一阵惨叫之声,回头看时,却见那位少侠悄然而至,正在肆意砍杀官兵,不禁大喜。
“公子!”王媛只觉内心快要融化一般,带着无比柔情呼喊了一声。
少侠并未回答,只是在杀人抽刀的空档里回应了她一个眼神。那是王媛无比期盼想念的眼神,王媛顿感全身都在燃烧,融化,没有一丝力气,她紧紧靠在了姐姐怀里。
王信与王辉对视一眼,回身捡起宝剑,立即冲进官兵当中助阵。
“妹妹,我们有救了,你振作点。你先坐下歇歇,我也前去助阵,待杀退官兵,我们就彻底安全了。”王婳扶起王媛捡起宝剑冲进了官兵当中。
“你们小心!”王媛仍觉有些飘飘然,努力站定后,她喊道。
然而,此刻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没有了先前面对官兵那种严厉,她的喊声早已被湮没在刀剑碰击声与官兵的嚎叫声中,根本无人听见。
有了少侠的帮助,情况再次有了大逆转。王信王婳与王辉信心大增,奋勇向官兵出击,官兵连连败退。少侠神功施展,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在他宝剑所过处一片惨叫之声,官兵们皆应声倒下,死伤不计其数。
官兵们何曾见过如此凶悍之人,简直就是一个混世魔王,索命厉鬼。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多管闲事!”那个划船的官兵头领惊恐万状。
“吾乃过路之人,听闻响箭故而来此,见有人欺压百姓,滥杀无辜,心有不忍,所以拔刀相助。”
少侠一边继续砍杀,一边回答。其手却愈来愈狠,刀剑所过之处,再无生机。剩下官兵吓得丢盔弃甲,仓皇而逃,一瞬之间便逃得无影无踪,其速之快也是让人咋舌。
王媛看得目瞪口呆,上一次,她因担心少侠而闭眼,未曾看见他的身手。今日第一次亲眼目睹,她不敢相信,世间还有此等出神入化的功夫。怪不得爷爷打算作为临终的嘱托是让她去找他学习武功,若能师从与他,真是三生有幸。
“姑娘可好!”
王媛正看着少侠出神,少侠却已上前抱拳问候,眼中仍是那般爱怜。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王媛回过神来,不觉心中又是一阵乱跳,羞愧至极,赶紧躲开他的眼神,跪地叩拜。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三人也随即上前跪下,对少侠叩拜不已。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少侠吓得脸色骤变。
“老人家快快请起,真是折煞在下了。”少侠也赶紧双膝跪地,搀起王辉。
“公子几番出手相救,恩同再造,老夫该当叩拜。”王辉扶着少侠一同起身。
少侠把几人一一扶起。轮至王信时,王信却突然倒地昏迷。几人看时,但见王信背上又添了几道新伤,而旧伤已撕裂,血流不止,整件衣袍皆被浸染。
“哥哥!”王媛王婳姐妹异口同声,同时惊慌喊道。
“两位姑娘莫慌,待在下看看。”
少侠上前,撕开王信衣袍,却见其背上有无数伤口,其中两条呈十字交叉,深入内腑,触目惊心。少侠赶紧坐下,双掌击于王信背部大穴之上,为他运功疗伤,但是,王信强势实在太重,少侠费了好多功夫,仍然无济于事。
“怎么办?”王媛惊恐无比,无助的望着几人。
“不知道。”王婳已经瘫坐在一旁默默流泪,“我从未见过这种伤口
,我不知道。”
“我也从未见过如此之深的刀剑伤。”王辉满脸无奈。
祖孙三人一起把目光投向少侠。少侠表情凝重,但却非常冷静。他仔细察看一阵,取下腰间水壶,去江边打回一壶水,为王信擦洗伤口。再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打开封口,把它倒在王信的伤口上。然后解下腰带权做绷条,把它缠裹在王信腰背上。做好这一切,他开口道:“几位听天由命吧。”
“公子之意,我哥哥难逃此劫?”王媛已泪流不止。她本打算在他面前不再这样,但是,兄长为了救她,而今性命堪忧,她又怎能不伤心。
“姑娘不要伤心,吉人自有天相,想必老天会帮助他的。”少侠安慰道。
“公子之意还是很危险,你何不说实话,这般安慰我?”王媛言语之中,似有几分责备。
“姑娘爱兄之心,在下自然知晓,只是在下怕伤害了姑娘,故而不敢多言。”少侠面有赧色,淡然一笑。
“事已至此,公子不妨直言,我等方能安心。”王婳道。
“既然如此,我就实话实说。此伤深入内腑,甚是危险。不过这位贤弟身体较好,如果勤敷此药,好生调养,兴许能够康复。”少侠说完躬身递上刚才还未敷完的药瓶。
王媛已觉心中寒冷无比,早已抱著姐姐哭泣不已,无心去接。少侠僵在那里,甚是尴尬。
“多谢少侠。”王辉上前接过药瓶,正要揣入怀中,却见药瓶之上竟有龙纹。
“此乃御用极品?”王辉大惊。
“此乃友人相赠,在下不知。”少侠双手抱拳,“几位赶紧收拾,趁官兵之船还在,速速过江,晚了空生变故。在下就此别过。”少侠抱拳作辞行状。
“公子!”王媛听闻少侠要走,心中顿生失落,赶紧回身喊了一声。
“少侠可否留下姓名,待我等日后图报。前日仓促,未曾探得,孩子常常埋怨于我,幸得今日又逢,还请少侠不吝相告。”王辉抱拳回礼。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少侠几番相救,怎是小事?少侠不仅几番相救,老夫还听闻少侠曾欲救我家主人。难道少侠曾与我家主人有交?”王辉道。
“两川义商大名人人皆知,义举人人佩服,朱勔假公济私,贪赃枉法,也人人皆知。吾恨不能生啖其肉,只是做了该做之事。可惜那日在下来迟一步,使得王氏险遭灭门。在下惭愧至极,老人家不必如此。”少侠言罢掩面而泣,大步急行而去。
“公子!”王媛从姐姐怀中起身,紧追几步。
“姑娘有何吩咐。”少侠站定,并未回身。
“公子难道真的连姓名也不愿留下?”王媛失落无比,声音带着几分哀楚,“难道因为方才奴家言语冲撞了公子,公子便负气报复奴家吗。”
“姑娘若是愿意,直呼在下无名就好。”
“无名?”王媛几多无奈,不禁笑道,“也罢。”
“姑娘保重!”少侠微微扭身再作抱拳,大踏步而去。
“公子!”
看着少侠离开,王媛心中有万般不舍,刚刚还在躲避他的眼神,此刻,她却又无比想从他眼中再次见到,更希望他能留下,伴在她的身边。可是,他竟一去不再回头。她深知,如若过了今日,恐怕日后再难相见。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王媛心如刀割。
“难道公子忍心丢下奴家不管?
”情急之中,王媛脱口而出。
此话出口,王媛自己也觉得惊讶。想她堂堂大家闺秀,竟然如此轻浮。王媛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只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悔之晚矣。王媛只能心中暗暗叫苦。
“姑娘现在相对安全,在下在此多有不便。”
王媛的话已有效果,少侠再次站定,不再前行。王媛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回身,看到爷爷和姐姐把哥哥拥在怀中,正用和她一样无助的眼神看着她和少侠。王媛顿时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如今我兄长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爷爷年迈体衰,姐姐和我弱不禁风,而追兵四起。少侠可否好人做到底,再助一臂之力,送我等过江,再找一处隐蔽之所,供兄长养伤。可好?”
王媛双膝跪地,不停的磕头,“公子大恩,奴家做牛做马,定会报答,致死不忘。”
“姑娘严重了。”少侠回身,扶起王媛。
“多谢公子!”
王媛抬头,望着少侠,四目对视之时已是羞赧无比……
少侠不但武功不凡,竟是百艺皆通。他会划船,也会砍竹伐木,搭建茅屋,甚至制作家具桌椅,但凡生活所需,他皆可以置办。王媛留下她便是极好。他把祖孙四人渡过长江,在播州境内一处大山之中找了一个隐蔽之所,为他们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王辉昔年也曾跟着王媛爷爷行走江湖,为他的生意保驾护航,后来又在家中管理诸事,直至王氏出事。他也有不少本事,但却也不如少侠这般灵巧。少侠年纪轻轻,竟然能有如此诸多本事,王辉佩服不已。
在他的帮助下,祖孙四人总算有了一份安定,哪怕只是暂时,但如若没有少侠,也是万万不能。祖孙四人对他万分感激。
在那大山之中,因为有他的陪伴,几人过得无比开心。尤其是王媛,若不是哥哥身受重伤,生命垂危,她定会忘记自己还身负血海深仇,安心一辈子过此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为报血仇,王媛开始跟少侠学习武功。她悟性虽好,可是身体柔弱,生性善良,只能模仿其形,不能深谙其意。少侠所有狠毒招式,她皆不得要领,总是流于花拳绣腿,无法实用。少侠耐心指导,解释其中含义,每一招每一式为她演示千万遍。可是,王媛始终无法将满腔仇恨化为剑法招式,进步极其缓慢。倒是王婳进步神速。
仔细演练之下,他们也才知道,少侠的武功远远不止他们所见到的那样,其深实在难测。少侠在教授王媛的同时,自然也常对王婳进行指导,甚至老管家王辉也在其中受到不少启发。
他不仅是祖孙四人的救命恩人,还成了尊师长辈。四人对他真是仰慕尊重至极。只是他对自己的身世背景只字不提,让祖孙四人甚是好奇。
不长一段时间,王媛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离不开他。王媛痛苦不堪,她心里知道不该有此般妄念,她是逃命之人,朝廷钦犯,而他是自己的恩人尊师,虽然他们未曾举师徒之礼,但毕竟有师徒之实,不管从何而论,她皆不应有此等非忘之念。只是她对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眷恋。
王媛不知,如若有一天即将分别她将如之奈何,但她只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
而这一天到得也是那么的快。在几人的精心照料下,半月之后王信便已能下地行走。
王信下地当时,少侠便已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