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武陟县城内,处于戒严状态,四门紧闭,大街小巷都是巡逻的李家军。

此时,县衙之内,书房之中,徐霞客与田见秀相对而坐,气氛有一些紧张,透着丝丝的压抑,并未有那种顺利攻破城池之后的喜悦之感,两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尤其是徐霞客,话里话外都透着担心之意。

“田队长,也不知道吴队长和刘队长他们的行动怎么样了?虽然一夜之间拿下武陟县,吴队长更是趁着夜色,在后半夜之时,率领三千人渡过黄河,没有被人发觉。但是,我这心里还是没底,直打鼓,七上八下的。”

田见秀皱了一下眉,随即舒展开来,瞬间恢复了正常,并未被低头自语的徐霞客所察觉。

“徐先生,你尽管放心,咱们刚一接手武陟县,刘队长不就率领三千人前去支援了吗?放心吧,对面并没有任何的打斗与厮杀之声,刘队长和吴队长他们先在应该还不会有事。”

语气一顿,看到徐霞客眉头深锁,依旧没有释怀,思忖了一下,进一步以庆幸的口吻说道:“还好汝义和芳亮他们随即应变,不声不响地攻下武渉县城,更是出奇兵攻占渡口,让人伪装成平常的船家,如此才没有惊动黄河两岸的官军,吴队长和刘队长才能相继平安无事的渡过黄河。”

不说这还好,一听到这话,徐霞客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更加的担心。

“可是,田队长,咱们夺下武陟县,控制黄河渡口,并不能瞒住多久。一旦黄河对岸码头的沿岸渡口的官军发现异常,一定会派兵来查探。”

徐霞客语气一滞,声音变得更加凝重,焦急之意愈发的浓郁。

“田队长,你也知道,咱们李家军全部是北方之兵,几乎都是旱鸭子。即便是懂得水性,也不擅长水战。一旦朝廷的水师来袭,不需要太多,只需要那么几艘战船,一千兵卒,就能将咱们堵在这里,无法渡河。”

此时,别看田见秀神色不变,处事不惊,还在安抚徐霞客,他的心里也是直打鼓,比徐霞客还要担心的多。

相对而言,田见秀了解的消息更多更全面。然而,作为军事人员,李自成不在这里,他田见秀就不能慌,必须稳住局面。

“哎...”徐霞客叹息一声,紧接着说道:“希望老大按照计划行事,尽快停止对怀庆城的包围,赶来武陟县,与咱们会合。虽然时日仓促了一点,有一些紧巴巴,缴获的粮银不能全部带走,但也要先保住人再讲。”

闻听此言,田见秀也不禁有一些惋惜,那么多的粮食和现银丢弃在这里,实在太可惜了。然而,一想到左良玉已经兵出山西,进入河南,应该进入了怀庆府的地界,田见秀就掐灭了惋惜的念头。

“徐先生,你说的不错。现在这个时候,采取的上上之策,就是先保住人再讲,安全的撤离怀庆府,渡过黄河。”

与此同时,怀庆城的攻城之战越来越惨烈,李自成不惜命令李家军强攻城门,大有不破城池誓不罢休的架势,将城里的守将吓得就是一个激灵,双腿发软。

距离东门两里之外的那个小土丘之上,李自成依旧在风轻云淡地看着战场情况。然而,刘体纯却在着急地劝说:“老大,咱们不是和徐先生他们说好的吗?他们到了武陟县之后,咱们梯次退兵,和徐先生和田队长会合,一起渡过黄河。”

然而,任凭刘体纯急得汗都出来了,声音都在发颤,李自成依旧是不为所动,镇定地站在那里,张望着怀庆城,刘体纯也没有放弃,继续进行劝解和提醒。

“而且,老大,根据咱们的探子来报,左良玉已经率领几千人马兵出阳城,进入怀庆府,正在飞速向咱们这边赶来。若无意外的话,最迟明天上午,一定能够赶到怀庆城。到时候,一旦与左良玉交手,被拖在这里,咱们可就危险了,想走都不一定能走的了。”

李自成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放下了望远镜,看向刘体纯,接下来的话语让后者先是一喜,随即一愣,再次如坠冰客,暗道不好。

“嗯...既然这样,左良玉来这么快,那你就传我的命令下去,明天天亮之前,让高一功和党守素他们带人到这里,与咱们汇合一处,只攻怀庆城东门一处。”

听到这话,刘体纯当即会意,老大这根就没有撤退的意思啊,看似死磕怀庆城,实则是等待左良玉率领的昌平军,与其一战。

这一刻,刘体纯的内心更加着急了,犹如火烤一般。尤其是一想到己方的兵力,再与左良玉的昌平军相对比,几乎是伯仲之间。还有那怀庆城内的城防营,以及周围的官军,环伺左右,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一念及此,刘体纯的劝说更加放得开,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大和兄弟们送死。

“老大,咱们决不能与左良玉正面作战啊!如今之时,刚抽调出一千人,前往武陟县,协助徐先生他们渡黄河,将所有的银两运往对岸,咱们只剩下三千多人,与左良玉的昌平军兵力相差不多,周围还有其他官军虎视眈眈。如果硬拼下去,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

就在这时,刘体纯突然被人打断。

“老大,左良玉的昌平军距离紫陵村不到二十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左良玉今天下午就会到达怀庆城。”一名士兵急速跑来,边跑便气喘吁吁道。

“什么?来的这么快?怎么可能!”

李自成与刘体纯几乎是同时喊出,相继喊出这三句问话,一脸的惊容,难以相信。

然而,那名士兵已经来到了近前,一身的探子装扮,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并未答话,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而且...而且...根据在济源附近的兄弟监视回来的消息,还有一支人马向怀庆城这边的方向赶来,大概有三四千人的样子。虽然是打着起义军的旗号,但他们的队形整齐,进退有度,更像是伪装之后的官军精锐之师。”

此话一出,不啻于平地一声惊雷,完全打乱了李自成的计划,李自成再也无法保持风轻云淡的镇定之色,眉头深锁起来。刘体纯更是被搅乱了心神,完全慌了。

“老大,咱们还是赶紧走吧,立即撤离,前往武陟县与徐先生他们会合,合兵一处,才是上上之选。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根本就不是左良玉的一合之众。”

看到刘体纯刘队长慌了神,那副着急的模样,那名士兵已经平复了呼吸,有条不紊的补充道:“老大,从济源来得那一支军队很不简单,他们的前锋探路的兵卒很是了得,只要咱们的人一靠近,不管隐藏的多么隐秘,都会被他们发现,并被活捉。”

“汪汪汪...!”

就在这时,李自成陷入沉思之际,眉头深锁,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犬吠,使得紧张而压抑的氛围出现一丝涟漪,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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