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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那些阴阳怪气的嘲讽声,寇白门与卞玉京的脸都气白了。

卞玉京拉着寇白门道:“别和他们一般见识,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罢了,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真不值得!”

寇白门气愤道:“明明没本事,还叫的欢,李公子能写出红楼梦,他们能写吗?李公子能写出那么多优美的诗词,他们除了夸夸其谈,攻击诋毁,还会什么?我就是看不惯这些人,难怪大明朝越来越不行,就是被这些人弄的!”

“你呀,什么时候那么嫉恶如仇了?”

卞玉京勉强笑了笑。

“寇白门姑娘可在,寇白门姑娘可在?”

这时,老鸨领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人来到了院中。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去。

“我就是,你是谁?”

寇白门带着丝警惕问道。

那青年人拱了拱手:“原来是寇姑娘,我是明报驻南京发行处发行代办唐演,寇姑娘有篇稿子被我报采用,今天是来给寇姑娘送稿费啦!”

“哦?稿费?”

众人议论纷纷,虽然明报早已明言投稿一经采纳,就有稿费奉上,可谁都没太当回事,没想到,真有人送稿费来了。

李香君忍不住道:“阿湄的稿费是多少?”

“每百字五两银子,寇姑娘的文章不连标题计有843字,按850字算,计有42两5钱银子,还请寇姑娘收好,再给签个名就可以了!”

唐演取出一小包银子,和一本簿册,翻到第一页,一起递了过去。

寇白门头脑中乱哄哄的,接过银子和簿册,签下了寇湄两个娟秀的小字。

“寇姑娘,欢迎你继续投稿,告辞!”

唐演拿回簿册,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寇白门则是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银子,虽然少,可这是她不靠出卖色艺,而是靠自己的才能赚来的第一份银子,具备人生转折点式的意义,自己不用出卖色艺,也可以养活自己!

“阿湄,你怎么哭了?”

卞玉京握上了寇白门的柔胰。

“没……没事!”

寇白门抹了抹眼角。

“哼,不就是四十来两银子么,就是矫情!”

也不知是谁哼了声。

“是啊,黄姑娘,今晚陪本公子去游船可好,本公子给你一百两银子!”

“哎唷,王公子,奴家先谢过啦!”

……

松山能守多久,是个沉重的话题,引发了剧烈讨论,江南名士纷纷撰文,反思朝庭在北方的惨败,并呼吁洪承畴宁死不降,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

不知不觉中,已是年后,崇祯十五年,有关松锦战役的讨论并不因跨年热度有所减退,反而引爆了整个南方文坛,各路文章在明报上发表,力抒已见,驳斥对手,热闹异常。

到了二月份,南方的讨论通过大运河的客商和信使往来传到了北方,崇祯也隐有耳闻。

本来崇祯就在为关外战局操心,此时心烦意乱,六神无主,勉强看了一阵文书,忽然长嘘一口闷气,走出乾清宫,在丹墀上徘徊。

二月的北京,冬寒料峭,可那夜风吹拂上身,竟给了他一种清爽的感觉,只是听着那打更声,云板一下下的敲击,又隐有索命的节奏,让他更加焦急,回头问道:“陈新甲还未进宫?已经二更了!”

王承恩恰好走来,躬身道:“启奏皇爷,陈新甲在文华殿恭候召见。”

上午,崇祯帝已于乾清宫召见过陈新甲一次,询问应付中原和关外的作战方略,陈新甲虽颇为用心,无奈朝庭十多年来一直陷于两面作战的困境,兵力不足,粮饷枯竭,将不用命,士无斗志,纪律败坏,实是无力挽救危局,因此上午召见密议时久,毫无结果。

崇祯本就性情急躁,越是苦无救急良策,就越是坐立不安,动不动发脾气,晚膳刚过,就有明报有关松山能守多久的征文消息传来,又得到了在山海关监军的高起潜密奏,说洪承畴在松山被围数月,弹尽粮绝,危在旦夕,并风闻清军一旦攻破松山,将再一次人关,围困京城。

其实崇祯已经不对松山抱有太大的希望了,却仍没料到局势竟恶劣至此,整个一晚上,都是心潮起伏不定,几乎对国事心生绝望。

高起潜在密奏中曾说:“闻东虏仍有议和诚意,倘此事能成,或可救目前一时之急,国事如此,惟乞皇爷圣衷独断。”

凭心而论,崇祯不喜欢对东虏用议和一词,只许说议抚或款议,但他心里也明白,这就是议和,所以并未与高起潜的用词不当计较。

其实同东虏秘密议和一事,他也认为是救急良策,正密谕陈新甲暗中火速进行,如今接到高起潜的密奏,暗忖起潜毕竟是朕的家奴,与外庭臣工不同,明白朕的苦衷,肯替朕的困难着想!

为辽东事,崇祯心急如焚,等不到天亮,就命太监传陈新甲在文华殿等候召对。

崇祯乘辇到了文华殿,陈新甲跪倒接驾,看着陈新甲,崇祯想起了杨嗣昌,心中凄然,暗道,只有他同新甲是个明白人呐,随即在御座颓然坐下,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陈新甲跪在崇祯面前,行了常朝礼,等候问话。

崇祯使个眼色,太监宫女回避,沉默片刻,便忧心忡忡道:“朕今晚将卿叫来,是想专议关外之事,闯、曹二贼猛攻开封不果,因左良玉大兵压境,颓然撤离,有左良玉在后追剿,汪乔年也出潼关往河南会剿,又传信贼与闯贼曾刀兵相见,想来或有内斗可期,中原局势眼下还无大碍,使朕最为放心不下的还是关外战局啊。”

陈新甲施礼道:“关外局势确实险恶,洪承畴被围至今,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怕不会支持太久,祖大寿早有投降东虏之心,只是对皇上仍畏威怀德,不肯遽然背叛,尚在锦州死守,倘若松山失陷,祖大寿必降,松、锦一失,关外诸堡或随之瓦解,虏兵锐气方盛,或蚕食鲸吞,或长驱南下,或二策并行,操之在彼,我军新经溃败,实无应付良策,微臣身为本兵,不能代陛下分忧,罪不容诛。”

崇祯问道:“据卿看来,松山还能守多久?”

“难说!”

陈新甲叹了口气:“洪承畴世受国恩,蒙陛下知遇,必将竭智尽力,苦撑时日,以待救援,且他久历戎行,老谋深算,而曹变蛟与王廷臣两总兵又是他的旧部,肯出死力,以微臣浅见,倘无内应,松山还可以再守一两个月。”

崇祯心头有了些希望,连声追问:“一两个月内,是否有办法救援?”

陈新甲心头苦涩,朝庭哪来的兵马钱粮啊,可是又不忍打击崇祯,只得低头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