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昊对关垚说道:“你去割韭菜,我不去,是你提出要吃韭菜馅饺子的,我不表示反对就很是仁慈了。”

夏霁菡笑了,说道:“你们都去,这个地方太小,你们在这里太碍事了。”

其实,她这样说的真实用意是让哥俩到外面去说话,关垚从京城赶来,应该是找哥哥有事的,当着她说多有不便。

关昊也是这么想的,他拿了一把小刀,就跟关垚去割韭菜去了。

俩个高大的男人出去了,空间一下子就宽裕了。

夏霁菡始终认为厨房根本就不是男人出没的地方,试想,一个女人围着围裙,头发随意挽起,哼着小曲,在厨房里为家人忙碌着,就显得与周边环境是那么的和谐,反之要是一个大男人腰里扎着花围裙,在厨房里晃悠,就显得有些不协调和滑稽。

厨房是最能体现对家人爱心的地方,即便是粗茶淡饭,即便是厨艺一般,但只要浸润着你对家人的爱,多么寡味的食物都会香溢唇边的,哪怕你的冰箱里只有一根芹菜、一个鸡蛋,你也能烹饪出最美的佳肴。

包饺子必须提前颌面,在醒面的时候,她学爸爸的样子,把酱牛肉修理成见棱见角的一块,把边角和肉屑垫在盘底里,然后小心的一片一片的切着,力求保持薄厚一致,整齐的码在盘里,简单的放了一点调料,又将关垚带来的香肠切好,码在盘中。

她打量着这两盘熟食,尽管飘逸着浓郁的肉香,但在视角上总是有些色泽上的欠缺。她忽然把目光投向了那架豆角架上,于是轻盈的跑出屋子,来到豆角架旁,摘了一朵白色和一朵紫色的豆角花,在关昊的注视下,又跑回来,分别将两朵豆角花摆放在两盘熟食的盘中。她很是为自己的创意沾沾自喜。

她不想打扰他们说话,但看他俩漫不经心的样子,这韭菜割到什么时候啊,于是她又走出来,来到那畦菠菜前,拔了一把菠菜,回厨房洗净,切好,整齐的码好后,就上锅蒸熟,用凉水浸透,立刻,暗绿色的菠菜立刻鲜艳了许多,又重新在盘中码好。调好姜汁,淋在鲜亮的菠菜上。

他看了一眼蹲着菜园边的哥俩,关垚边割着韭菜,边和哥哥说着什么,关昊则是一根一根的摘着新割下来的韭菜,他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是在听关垚说话。

真不知他们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饺子。

就在夏霁菡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关垚借割菜的机会,告诉了哥哥一个消息,是关昊的前妻罗婷的。

罗婷回来了,她的初恋男友汤已经去世。

关昊一愣,说道:“小垚,你健忘呀,昨天你就打电话告诉我了,今天就是为这个又跑来特地当面告诉我吗?”

“哥——那么聪明干嘛?我就不兴看看新嫂子,我就不兴,不兴找你待会,享受一下农村豪宅的生活?”关垚委屈地说道。

关昊很想说:你就不兴当一下妈妈的侦探?但是他没说出,只是在心里暗笑。

关垚告诉了他罗婷详细的情况。

有一天关父买了两个电动足浴盆,给老首长罗荣送去一个,正赶上罗荣被部里接走,去医院例行春季体检。关父听苏姨说的,罗婷回来了,好几天了,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来。

关昊没有说话,细心的摘着手中的韭菜。

关垚说:“哥,我看小夏不错,你要是没别的想法就带她回家吧,这两天那个留美博士来咱们家的次数比较勤,我看她对你上心了。”

关垚说的留美博士就是妈妈早年同事的女儿叫张倩,跟关昊哥俩的情况一样,父母在边远地方工作,她就和爷爷奶奶还有一个哥哥留守在北京,他们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但有过共同的童年。

大学毕业后,张倩被美国加州理工大学航空工程系录取,并取得博士学位。由于近年来我国航天事业发展迅猛,加上父母年事已高,张倩便回来报效父母和祖国,目前在中国航天科工集团工作。

见哥哥不说话,关垚说道:“哥,我预感到你在这个问题上会有些麻烦。”

关昊嘴角微微一勾,算是回答。

显然关垚对哥哥这个标志性的动作不大满意,尽管他熟悉哥哥这个动作,也知道大气深沉的哥哥在一切问题面前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微笑,在这浅浅的不易被觉察的微笑中,似乎表明他对任何事物把握的信心和笃定。

“哥,你决定了?”关垚进一步问道。

“决定什么?”关昊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夏呀?”他往屋里撇了一眼。

关昊仍然认真的摘着手里的韭菜,依然不抬眼皮地说道:“是。”

“你认真了?”

“哥哥有不认真的时候吗?”关昊显然不满意他的问话。

关昊也在心里思忖着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极有可能这话是妈妈让他来问的。妈妈知道他们哥俩的感情,关垚在给他透露情报的同时,肯定也把他的情报透露给妈妈了,尽管也是三十多岁的人,可关垚在这方面的心智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心眼,经常被妈妈利用。

眼下他不顾自己的公司,跑这么远来找自己,说不定就是受了妈妈的点拨,被妈妈利用,也好,借弟弟的嘴,向父母透露一些夏霁菡的情况,还免得自己交代的时候不好开口呢。所以关昊只是微笑。

叱咤商场的关垚在这方面的智商肯定不高,他也没必要跟家人动脑子,就傻乎乎又问道:“那罗婷怎么办?”

关昊这才抬起眼皮,看着弟弟说:“你还应该继续问,那个留美博士怎么办?”

“哎呀哥!”关垚急了,说:“我是说如果双方家里都希望你们俩复婚怎么办?”

“那是他们的希望,和谁过一辈子可是我自己的事啊!”关昊说道。

“可是你的婚姻向来不是你自己的事。”关垚说道。

“小垚,我的婚姻向来都是我自己的事,跟罗婷是怎么开始的你也知道,固然有家庭背景的因素在里面,但我们也是因为彼此仰慕才开始的。”关昊说道。

“哥哥的为人我知道,这你不用解释。”关垚说着将一绺韭菜割下,放在哥哥的手边。

“小垚,我的事你放心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自己的事该解决了。”关昊不想再说自己,就及时转移了话题。

关垚不好意思起来,他说:“呵呵,哥,说真的,我非常羡慕你跟小夏,尽管你没有说过你们的情况,但我和陶哥我们分析过,也知道小夏的一些情况,我原来认为女人,没有不功利的,尤其是我身边的我碰到的和我玩过的,可是自从知道你有了小夏后,我也又认识了一个女孩,他们打破了我对女人的偏见。嘿嘿。”

“哦——”关昊听弟弟这样说,眼睛里立刻来了神采,他兴奋地说:“小垚,你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

“嘿嘿,哥,跟你那天说的一样,我喜欢人家,可人家对我根本不动心思。哎,堂堂的青年企业家,成功人士,悲哀呀——”他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尽管说着自嘲的话,但眼睛深处的那一抹无奈却是显露无疑。

关昊还是第一次看到和听到弟弟用这样一种无奈的口气说起女人,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不自信和痛苦的表情。关昊笑了,他看着弟弟说:“你是真喜欢人家呐还是因为人家拒绝了你才喜欢?”

“不是喜欢,我现在是爱,爱了。”关垚认真的纠正着哥哥的用词。

关昊一听,哈哈笑了几声,说道:“你对女孩子还有认真的时候呀,这个女孩子好,有性格,居然不为你的身份和地位所动,就这一点就值得我佩服。”关昊来了兴致,这是继小垚上初中时说过“最喜欢赵雅芝了”后,又一次承认有了喜欢的女人。

“关书记!”见哥哥根本无视他的感受和认真的程度,而且还大声说话,关垚急忙打断他的话,并往屋里看了看夏霁菡,小声说道:“请你不要打击和取笑革命同志,更不许当着小嫂子的面揭我的老底。怎么,就兴你对小夏认真,就不兴我对个把个女孩子用心。”

关昊止住笑,其实他是故意试探他认真的程度。他说:“那你老实交代,这个女孩子怎么就入了你的法眼了?”

其实,关垚这次来找哥哥来,也就是想跟他说说自己心中的苦闷,年前他去督城,也本想和哥哥说说这事,可看到小夏,就知道哥哥此时正在自己的风景里,估计没时间听他的故事,他也就没说。

其实,身处商场,除去哥哥关昊,关垚还真没什么可以说心里的话的朋友,可能从小父母在外地工作的原因,关垚对哥哥的依恋超过对父母,他既是哥哥又是他最知近的朋友。

他清了清嗓子,又扭头看了一下正在屋里忙着的夏霁菡,这才对哥哥和盘托出困扰了他半年多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