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铎没猜错,他们取得了萧白夜的同意,去夏家找夏颖雪时,夏颖雪正在家里做美容,她已经从惊吓中缓过来了,只是很在意脸上的伤口,一直在照镜子。
关琥找了个请她去警局协助调查的借口,夏颖雪倒是很配合,但她的父母不同意,夏国璋还气冲冲地准备打电话去跟关琥的上级投诉,被张燕铎直接上前把电话挂断了。
“我们是为了你女儿的安全着想。”
“难道我会连这个都想不到吗?我已经请了保镖来保护她,全都是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员,绝对比你们这些小警察要强得多。”
这个不用夏国璋提醒,上次来的时候关琥就发现了,夏家有不少保镖,看气场应该都是有经验的人员。
“你这是什么态度?敢挂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你们上司见了我都要客客气气的!”
夏国璋指着张燕铎大声斥责,感受到来自他身上愤怒的气息,关琥及时提醒说:“那位不是警察。”
夏国璋一怔,这才想起张燕铎的身分,他马上说:“不管他是干什么的,都没权利在这里放肆,还有你,你叫什么来着,我要投诉你!”
“我叫关琥,关公的关,琥珀的琥,这是投诉电话,欢迎随时拨打。”
被投诉多次了,关琥对这个流程非常之了解,还很贴心地把投诉电话的号码写下来,交给夏国璋,说:“不过投诉归投诉,夏小姐还是要跟我们走一趟,我想夏小姐不会反对吧?”
夏颖雪用力点头,想出门的心情不言而喻。
夏国璋还要再阻挠,夏颖雪说:“爸,你就让我去吧,你坚持不让我去,警察会天天跑来烦,说不定还以为我是凶手呢,所以这种事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
关琥惊讶地看她,发觉她还挺聪明的,知道警方在怀疑她。
夏母气道:“怎么叫怀疑你是凶手?你也差点被杀啊。”
“但我也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啊,就当是帮帮几位过世的朋友也好,我去配合录录口供也没错,这样也可以给其他几家人一个交代了。”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夏国璋夫妇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了,假如不是知道了夏颖雪的真正身分,关琥一定觉得她才是夏家中最讲理的人。
夏颖雪去换了外衣,跟随关琥离开,夏国璋还是忍不住火,给站在门口的两名保镖使了个眼色,所以当他们走出去时,那两个人突然向关琥同时挥拳。
他们见张燕铎不是警察,又文质彬彬,身材削瘦,所以直接把他放过去了,却没想到这次看走眼了,就听哎呦、噗通几声传来,关琥还没还手呢,那两个保镖已经趴在地上了。
夏颖雪吓得大叫起来,关琥转头看看夏家夫妻,夏国璋脸色很黑,显然这个结果是他始料不及的。
再看张燕铎,他正在悠闲自得地整理衣袖,关琥故意说:“你怎么这样啊?看人家不顺眼,也不能随便动手,要是被投诉,会连累到我的。”
“是他们先动手的。”
“那你也不能下手这么狠,一个弄不好,就变成防卫过当了。”
“我只用了三成的力气,哪知道他们这么不经打。”
张燕铎说的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夏国璋却被成功地气到了,但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黑着脸生闷气,张燕铎还雪上加霜地说:“夏先生,你用的是哪家安保公司的保安?也许该换一家了。”
夏国璋哼了一声,不说话,夏颖雪替他说:“是恒虎公司的,据说他们的保安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没想到……”
糟糕,居然是恒虎!
没想到还没去拜会那位警界的传奇前辈,就先给人家来了个下马威,关琥摸摸鼻子,对接下来的会面不予乐观。
三人走出夏家,蒋玎珰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夏颖雪主动坐到了前面的副驾驶座上,还冲跟在后面的父母摆摆手,说:“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啦。”
“那我让律师过去,他们要是为难你……”
“不用不用,他们都挺讲理的。”
看夏国璋夫妻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信夏颖雪的话,不过没再多说什么,又交代了几句话,总算放他们离开了。
车开出去后,关琥对她说:“你好像很想去警察局。”
“一直被关在家里,很闷啊,而且那些保镖你们也看到了,根本没用,是我爸妈相信恒虎的老板,觉得他们家的人可靠,可我还是觉得警察局安全,坏人总不可能跑去警察局杀人吧,而且还有帅哥陪着。”
“帅哥没有,我要去办其他的事,你的笔录会由她来做。”
关琥指指开车的蒋玎珰,夏颖雪嘟起了嘴巴,不过很快又展颜一笑,感兴趣地问蒋玎珰。
“小妹妹你看起来年纪好小啊,当女警是不是很酷?”
“很酷不知道,很苦就是了,最基本的是要每天三百个俯卧撑跟仰卧起坐。”
“那也不错啊,可以保持体型,还能防色狼。”
“防到连男朋友都找不到,”蒋玎珰转头看她,笑嘻嘻地问:“你要试试吗?”
“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找个会武功的人来保护我更实际。”
夏颖雪故意转头看关琥,关琥低着头玩手机,没注意到,倒是张燕铎冷眼看过来。
夏颖雪有点怕他,没敢多说话,把头转回去了。
关琥突然问:“你对恒虎了解吗?”
“不了解啊,你看那些人长得又不好看又粗鲁,我完全不想跟他们接触。”
“我不是说那些保安,我是问恒虎这个公司。”
“也不了解,不过我们家还有别墅的安保工作都是他们做的,所以有听说过。”
“你父母跟恒虎熟吗?为什么特意选这家?”
“很久以前就用了,我没特意在意过,”夏颖雪转过头,问:“你想知道什么,需要我帮忙问问我爸爸吗?”
“不用了,只是随便问问。”
关琥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随便询问,不过夏颖雪还算知趣,没有刨根问底。
蒋玎珰开着车,照关琥之前交待的,在恒虎公司附近的路口停下车,关琥跟张燕铎下了车,夏颖雪有点失望,问他们。
“我还有很多事想跟你们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跟女警聊也是可以的。”
“可是有些话只能跟你们说。”
“那等我办完事再说。”
关琥说完,无视夏颖雪楚楚可怜的模样,关上车门,大踏步向前走去。
张燕铎追上他,微笑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如果我真可怜她,你又要说我妇人之仁了,虽然她的身世是有点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张燕铎耸耸肩,关琥问:“我哪里说错了吗?”
“后半句你说对了。”
但他并不相信夏颖雪是可怜的,那个女人很有心机,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
恒虎公司有自己独立的大楼,从建筑规模来看,公司这些年经营得很好,关琥跟张燕铎走进大楼,跟服务台报了名字,服务台的小姐请他们去五楼会客室,说程会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让警界前辈等候,罪过罪过。”
乘电梯往上走的时候,关琥对着墙壁整理衣着,自言自语道。
“你如果真这样想,至少应该穿得正式一点。”
“没办法,穿太好会被怀疑受贿。”
关琥的嘴角微微翘起,对着电梯壁说:“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曾经在警界鼎鼎大名的警探有没有那种事了。”
否则又为什么在事业巅峰期急流勇退呢,总不可能一点原因都没有——看了关琥一眼,张燕铎发现他这个弟弟其实还是有点头脑的。
程会本人跟照片中一样精明干练,一身简约又高档的西装,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很有大老板的派头。
不过他的气场没有照片中那么凌厉,大概是因为他不做警察很久了,气势太强的话,不利于生意方面的合作,所以怎么说呢,看到他后,关琥首先的反应就是这个人很有城府,不好对付,却联想不到他曾经的职业。
双方寒暄完毕,程会让秘书端来茶点,又打量着关琥说:“原来你就是关琥啊,我听说过你,你破获了几起大案,却不骄不躁,是个做大事的人。”
关琥的兴趣就是办案,名利这种事他完全没兴趣,所以即使破获过大案,他还是普通警察一名,要说做大事嘛,就离他更遥远了。
不过被这样夸赞,他还是很高兴,正要谦虚几句,旁边传来憋笑声,关琥在茶几下面踢了张燕铎一脚,然后用充满感激的口气对程会说:“程先生你才是警界前辈,跟你相比,我那点成绩根本不值一提。”
“老了老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程会说完,看向张燕铎,张燕铎低头喝咖啡,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这位张先生好像不是警察吧?”
张燕铎放下咖啡杯,反问:“看得出来?”
“看气质不像,不过你应该是特种部队或雇佣兵出身,身经百战,难怪我公司的保镖连你的一个回合都抵挡不住。”
关琥心里咯噔一下,虽然知道保镖会把在夏家发生的事汇报上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希望这件事不要妨碍到他问案。
张燕铎坦然面对程会的审视,说:“那倒不是,我就是个普通的记者,做战地新闻报道的,经常在战场或危险地带出没,所以学了一些防身术。”
他掏出名片夹,将自己的名片递上前,关琥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很想问张燕铎你身上到底带了多少种名片。
程会看着名片,皱眉说:“我怎么听说你是开酒吧的?”
“都是兼职,现在社会不好混,一份工作养不起自己啊。”
张燕铎真心实意地说:“所以我才特意拜托关警官带我来拜访程先生,看能不能做富豪别墅血案的跟踪报道,如果做独家新闻的话,卖的价钱一定会很高。”
“富豪别墅血案?”
程会看向关琥,那表情像是在说——什么案子,我怎么不知道?
又擅自给案子起名,关琥又想踹张燕铎了。
不过张燕铎的话成功地把话题拉到了主轴上,关琥解释道:“就是前天晚上发生在山间别墅的那个案子,别墅的安保工作是恒虎公司负责的,所以我想跟前辈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原来是说这件事啊,具体的情况都在监控器里,我已经把资料给你们组长了,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就是什么问题都没发现,才想跟前辈你来取取经啊,不瞒你说,我的同事提起你,都竖大拇指,说你简直就是大神,而且你办案的经验丰富,说不定可以发现我们没注意到的地方。”
这次换张燕铎对关琥刮目相看了,他没想到关键时刻关琥还挺会说话的。
程会笑了,指着关琥说:“小伙子你的嘴还真甜。”
“我是实话实说,所以才斗胆来打扰前辈,您不会因为他动手打了你们公司的人,就不帮忙吧?我要先声明,他是他,我们是我们,如果你心里不舒服,这件案子我就不让他跟踪报道了,这就赶他出去,成不成?”
“那倒不用,我可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他们功夫不如人是他们的能力问题,如果因为这种事就迁怒别人,恒虎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规模了。”
“是是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我也真没什么可说的,监控录像我看过了,内容很少,可以抓到的情报有限,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时没有外人进入李家别墅,虽然凶案的起因跟过程有些诡异,但可以证明并非外人作案。”
“听起来前辈您对内情很了解啊。”
“我总算也在警界混过一段时间,而且发生命案的是恒虎的签约客户,我也不能置身事外啊。”
“我想问一个问题——假如有人从外面闯入室内,警报器会响,但是如果是里面的人撞门冲出房间,警报器会有反应吗?”
“我们的工作主要是防御盗贼,而不是防御户主,说得严重一点,即使是房子里发生了家暴,碰到门窗,除非是超过一定程度的震动,否则不会引发警报装置,所以这次事件的结果令人遗憾,但并不在恒虎公司的安保承诺范围内。”
“我没有质疑贵公司的工作质量,这只是例行询问,不过不知道这几位受害者的家属是否有来责问你?”
“没有,我觉得他们都是很理性的人,我们只是在事后做了基本的沟通。”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张燕铎在旁边有模有样地做着笔记,插嘴问:“我听户主说安保人员可以在警报器响起后十分钟内到达别墅,可是别墅建在山上,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程会一笑,说:“这个属于业务机密,无法奉告。”
关琥好奇地问:“你们是不是一早就安排了人藏在山上?”
“我说了不能说,就真的不能说。”
程会满脸堆笑,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得出关琥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关琥有些失望,叹了口气。
“原来只是如此啊。”
“许多令人炫目的大魔术,如果翻开底牌,就会发现原理不值一提,所以我真的帮不了你们什么。”
关琥无奈地耸耸肩。
“其实我们上头已经下令结案了,我只是出于对前辈的敬仰,想来听听你的想法,既然前辈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只好放弃了。”
“那夏小姐被带去警局是……”
“是担心有其他凶手存在,怕夏小姐有危险,现在听了你的解释,外来凶手这条线基本是不可能了。”
“但如果是内部人员作案呢?”张燕铎再次插话进来,问:“如果是他们六个人中的某人在酒里下了烈性迷幻药呢?假如程先生还是警察的话,会做这样的设想吗?”
“会,我们查案,不会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但如果上头要结案,我们也只能接案,毕竟我们都是警察组织中的一员,要严格执行上头的命令。”
“难道这就是你辞职不做警察的原因?”
“不能说没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做警察所受的约束太多,不过它不是绝对因素,我辞职开公司还是因为我想赚钱。”
说到这里,程会看看关琥跟张燕铎,说:“你们哪天如果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了,可以随时来我的公司,你们都是优秀的人才,我很期待你们的加入。”
“这我可不敢,我如果说不做了,我家头儿会宰了我的。”
“你说萧白夜啊,他也是很有能力的人,前途不可限量。”
“说到组长,听说你跟他父亲萧飞共过事,萧飞是不是也很厉害啊?”
“萧飞很厉害,但他不够圆滑,所以错失了很多升职的机会,你们也知道,不管到了哪里,人际关系都是非常重要的,我还记得那时候跟他联手查一桩妓女被杀并被肢解的案子,查了很久都没结果,上头让结案,他却不听,私下里花了很多时间去做调查。”
说到往事,程会的目光有些幽远,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不知想到了什么。
关琥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后来也没有结果,他被调去查一桩毒品案,他就是在查毒品案时遇害的,大家都说他是因为查毒品惹了黑道组织,黑道的人雇杀手杀他,但最终杀手也死了,结果变成了悬案。”
说完,程会耸耸肩,自嘲道:“所以我根本不是什么大神,我只是个喜欢投机取巧的商人罢了,在我看来,像萧飞那样的人才是神,只可惜我做不来,我也希望萧白夜不要那样做。”
询问结束,关琥起身告辞,程会突然问:“你今晚有时间吗?”
关琥不明所以,程会说:“今晚枫叶亭有个聚会,萧白夜也会去,你要一起来吗?”
枫叶亭是警界老龙头萧正英的别墅,那里时常举办一些酒会活动,关琥没想到程会会主动邀请自己,他很惊讶,看了看张燕铎。
程会笑道:“这是内部聚会,外来人员不能参加,如果哪天张先生加入了我的公司,我会考虑的。”
“那看来这次是来不及了。”
张燕铎夸张地耸耸肩,对关琥说:“那你就陪萧组长去一趟吧,到时让我听听八卦就行了。”
“那里面的八卦,就算是知道,大概也是不敢传的。”
程会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回答了他们。
从恒虎公司出来,两人在附近的公交车站搭上车,坐下后,关琥问张燕铎。
“你怎么看程会这个人?”
“有些城府,就是不知道他跟犯罪组织有多少瓜葛。”
“有多少不知道,但至少不是白的,头儿的父亲是在跟他合作之后出事的,他说不定知道一些内幕,而且他对夏颖雪被带走好像也很在意。”
“萧白夜这些年一直没放弃调查萧家血案,假如程会有参与那件案子,或是有什么蛛丝马迹,萧白夜不会不跟我们提到,看他的态度,最多也只是在怀疑阶段。”
“是啊,没有证据,所有怀疑都只能是怀疑。”
“那你今晚去枫叶亭吗?”
“去啊,这么难得的机会,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关琥说完,不见张燕铎回应,他反应过来,转头看张燕铎,笑道:“喔喔,抱歉,这次不能带哥哥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把打听到的八卦转述给你的,假如一切顺利的话。”
不顺利又怎样?难道还怕有人在警察的势力范围内搞暗杀吗?
无视关琥的自鸣得意,张燕铎戳了戳眼镜当中,微笑说:“那就恭候你的好消息了。”
“没问题。”
又没有回应了,关琥发现张燕铎在滑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对话,手指敲得飞快。
“跟谁联络?”
“夙照青,问问他侄子有没有找到,看起来夙老先生不是很想理我,所以我要勤快地戳他才行。”
不是人家不想理你,是哪次见面,你有给人家留过面子?
想起夙照青一见到张燕铎,就一副皱眉苦脸的模样,关琥忍不住又好笑,又有点可怜那位老先生了。
口袋里传来震动,关琥拿出手机,见来电的是老马,他有些诧异,按开了接听键。
“我现在在公车上,不方便讲电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老马叫道:“我查到大情报了,关琥,这次我一定要申请加薪!”
“什么大情报啊?”
“我不是在查那个碎尸案吗?你猜我查到什么了?”
“什么?”
“其中一个死者是陈明生啊!”
关琥的记忆力马马虎虎,但是凡他经手的案子,不管时隔多久,他都会记得清清楚楚,愣了一下,马上问:“你是说在自梳事件中那个被人顶包的陈明生?”
“就是他,我查到了他的牙科治疗记录,这一对比,发现碎尸中一部分残躯竟然是他!”
“你是说碎尸?”
过于吃惊之下,关琥情不自禁地放开了声量,直到公车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才反应过来,急忙压低声音,冲对面说:“等我,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刚好公交车到了下一站,关琥冲了出去,张燕铎跟在他后面,问:“什么事?”
关琥把老马的发现说了,不过碎尸案不是他负责的,具体情况他不了解,扬手叫出租车,说:“有新线索了,回去细问。”
“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趟花店。”
张燕铎说的花店自然是指佐仓打工的那家店,关琥问:“有什么事吗?”
“嗯,有点事想跟佐仓确认,回头我们在警局会合。”
出租车到了,等关琥坐上车离开,张燕铎又另外叫了车去花店。
刚发生大事件,整个警局都忙作一团,关琥肩上的担子也很重,张燕铎不想让他分心,所以准备去找佐仓聊聊,听听他对偷窥者的看法。
不过他的打算落空了,来到花店,负责招呼客人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做事沉稳熟练,所以花店生意很好,里面有不少客人。
不过女孩子不认识佐仓,只好把花店婆婆叫出来,婆婆一看到张燕铎,还没等他发问,先开了口,埋怨说他们从白檀镇回来后,佐仓就不告而别了,只留了一封信跟一叠钱,说自己有事暂离,将来有机会会再回来,让她不要声张,勿寻勿念等等。
“你说她一个姑娘家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是遇到了坏人怎么办啊?可是她又不让我跟你们说,所以我也不敢说,今天正好你来了,你快帮我把她找回来吧,那笔钱我也不能要。”
放心吧,佐仓也是坏人中的一员,要想欺负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见婆婆还不知道佐仓的性别跟身分,张燕铎也没多嘴,答应她一定把佐仓找回来,让她不要担心。
从花店出来,张燕铎又有了被偷窥的感觉,但是等他仔细寻找时,那感觉便不见了。
看来佐仓之所以不告而别,是不想连累花店婆婆,可是他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如果想隐藏身分,会藏去哪里呢?
关琥回到警局,一口气冲进重案组,刚好蒋玎珰给夏颖雪录完了口供,带她出来,跟在后面的还有两个便衣警察。
他一问才知道,原来萧白夜跟上头还有夏家做了沟通,夏家同意安排夏颖雪去安全的地方暂避几天,由警察随行保护。
关琥给蒋玎珰摆摆手,示意她可以把人带走了,谁知夏颖雪抢先冲到他面前,像是老熟人似的挽住他的胳膊撒娇。
“关琥哥哥,人家要被关起来了,人家要你贴身保护啦。”
周围几名同事很一致地开始憋笑,关琥慌忙把她推开,黑着脸说:“这里是警局,不要拉拉扯扯的。”
“可是人家这里都没有认识的人,很怕的,萧警官说可以根据情况同意让你保护。”
“他说的啊,那你去问他。”
生怕夏颖雪继续纠缠,关琥干脆拉着她,将她带到角落里,低声说:“我警告你,别想耍花样,我没把你的真正身分曝光出来,不等于我会容忍你的行为!”
周围没人了,夏颖雪也收起了做戏的模样,撇撇嘴,不屑地说:“曝光我的身分?那你去说啊,看谁会相信你?说不定我父母一生气,直接拒绝合作呢。”
关琥的脸色有点难看。
夏颖雪也不敢真的惹火他,道:“放心吧,我会全力配合你的,我也不想一辈子都被人要挟啊,不过我是真的想让你保护,那些人我都不信。”
“他们的功夫都不错的。”
“不是功夫的问题,是……谁知道他们是为谁卖命的,”夏颖雪冷笑道:“被人出卖惯了,除了自己,我谁都不信,你嘛,勉强算一个。”
“谢谢您的看重。”
经历了这么多,关琥觉得夏颖雪的担心不无道理,他说:“你先跟他们去,我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完,再考虑替班的问题,记住,别耍花样。”
“知道啦。”
听了关琥的话,夏颖雪眉开眼笑,又露出小女孩天真烂漫的神态,主动跟随警察离开了。
关琥感觉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古怪了,他的头有点疼,冲蒋玎珰招招手,把她叫过来。
“关琥你发达了,夏家很有钱的,我看夏小姐很喜欢你,如果你入赘的话,哇……”
“闭嘴。”
关琥拍了蒋玎珰脑袋一下,交代道:“那女生心眼很多,你不要小瞧她,记住盯紧她,别让她跟外界有任何联络,还有,她有什么小动作,都要记录汇报。”
“喔。”
蒋玎珰看关琥的眼神就像看神经病,表情明显写着——只是个小女孩,至于这么如临大敌吗?
蒋玎珰走后,关琥走进重案组的办公室。
老马、江开还有李元丰正凑在一起看电脑,看到他回来,一齐冲他招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内容太多,总之你自己看吧。”
老马将桌上一堆资料都推到了关琥面前。
那是碎尸案的案卷,是在关琥去白檀镇的那段时间连续发生的恶性杀人案。
碎尸案共发生了三起,第一次是有人遛狗,在路上偶然发现了奇怪的塑胶袋,打开一看,竟然是一部分尸体残肢,第二次跟第三次分别相隔一天,是清洁工人在打扫道路跟公寓时发现的,均为部分残肢。
后两次被害者的尸体由于存留得比较完整,身分很快就查到了,一个是混帮派的不良青年,一个是妓女,均有吸毒史,最早被发现的尸体残肢由于曾被王水腐蚀过,无法辨认身分。
案发后,重案组的成员全部出动调查,所以那段时间关琥让萧白夜帮忙查事情,萧白夜都无法配合,但大家的努力最后还是打了水漂,后两名被害人的背景太复杂,残肢被害人又一直查不到身分,导致调查走出死巷,再拖下去的话,差不多就会做悬案处理了。
可谁也没想到,在最后的最后,案子柳暗花明,让老马发现了最重要的线索。
“哎呀,我这么多年的警察可不是白做的,照我的经验,不管是多么复杂的案子,只要细心调查,抽丝剥茧,就绝对可以找到线索。”
老马在旁边自诩,江开反驳道:“什么啊,要不是头儿让你查陈明生的牙科诊疗记录,你会发现这条线索吗?”
“那也要我记得双方的牙型,才能顺利对照起来啊,关琥你说是不是?”
关琥看着案卷,又听了他们的对话,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
他把陈明生牙科就医记录的档案跟无名碎尸案的受害者的照片并排放在一起,法医已经证实碎尸残骸遗留的部分牙齿跟陈明生的吻合,但这部分碎尸并非一个人的,而是两个人,两方的人体纤维组织构造不同,而且一部分有长期吸食毒品的反应,另一部分则没有。
如果确定死者是陈明生的话,就等于说他们之前的推理全都错了。
陈明生被人移花接木,顶替身分去了白檀镇,但他并没有被杀,而是被关押起来,直到前不久才遇害。
也就是说在他们去白檀镇之前陈明生才死亡的,犯罪组织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一直没有杀他?而碎尸案跟白檀镇的案子又有什么联系?
“呕!”
身后传来干呕声,打断了关琥的思索。
大家回过头,就见小柯进来了,手里拿着几盘游戏光碟,看到电脑屏幕里的那些血腥画面,他捂着嘴巴,难受得直咳嗽。
“你们重案组的人神经都太粗壮了,看这种东西也能如此的平静,简直是大写的服啊。”
“你来干什么?提供新资料啊?”
“我没那么厉害,我是来还游戏光碟的,张老板说他找到游戏里的秘密了,所以我就不用费事了。”
小柯说完,把光碟放到桌上,转身要走,江开叫住他,问:“游戏好玩吗?”
“这几张一般般,不过余风山自家开发的网游挺有趣的,要不是组队遇到个傻子,我昨晚一定玩通宵,你要不要玩,玩的话我带你,装备分你一半。”
“好啊,等这案子结束。”
“那我等你,我的ID是大魔王,你进去找我就行了,记住,如果遇到一个叫卯虎的,千万不要跟他组队,必要时还要干掉他,没见过这么傻缺的,抱着那么多装备睡大觉,还……”
“咳咳!”
听着两人的对话,关琥终于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小柯看向他,“关琥你还好吧?”
“不是很好,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们分析碎尸案的案情。”
关琥皮笑肉不笑地说完,小柯已经拔腿跑出去了,生怕再让他面对那些可怕的照片。
关琥这才放下资料,问大家,“碎尸案有新线索了,怎么办?”
萧白夜不在,几个组员同时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李元丰说:“白檀镇的案子结了,别墅血案也结了,现在就剩这个碎尸案峰回路转了,可是我们现在除了知道其中三名死者的身分外,其他的依然一无所知。”
“但至少证明了碎尸案跟白檀镇的案子有关联,而这几名死者之间一定也有某种联系,我们重新再调查一遍他们的交友情况。”
“哟呵,关琥你什么时候变成头儿了?”
“衙内你不要乱说,这话要是让头儿听到,我还能在这里待下去吗?”
关琥说完,就见大家的目光一齐看向自己身后,他转身一看,萧白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立刻咧开嘴,赔笑问:“头儿,您什么都没听到吧?”
萧白夜瞥了他一眼。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关琥挠挠鼻子,决定死猪不怕开水烫,反问:“那头儿,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点子挺好的,别墅血案暂时算结案了,所以大家就集中精力,再去调查一遍碎尸案中已经知道身分的三位受害者,看能不能发掘到新情报。”
“说不定把碎尸案破了,别墅血案也可以破呢。”
李元丰随口嘟囔道,他的话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萧白夜问:“怎么这么说?”
“没有原因,就是出于警察的一种直觉吧,因为这两个案子的时间相隔得太近了,而且我这两天去受害者家里做调查,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情况——孩子死了,可是他们的父母没有一个要求公道的,就算尸检判定是嗑药导致精神状况出问题,引发了惨剧,但还是希望弄个明明白白吧,这才是人之常情,哪有出事后都众口一词急着结案的?”
江开也补充道:“是啊是啊,李玮奇的家人就更奇怪了,既然认定那把枪不是他的,那为什么不让我们继续调查?总觉得他们像是在担心什么。”
“照我常年办案的经验,他们不是担心,是害怕。”
老马说:“或许再追查下去,会把他们都扯进去,反正死了的人已经活不过来了,总不能因为追究真相连他们自己也栽进去吧,官场商界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不讲感情的,只讲个利字。”
萧白夜拍拍手,示意大家冷静。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大家的推测,所以大家不要感情用事,先把眼下的事处理好再说。”
他把任务分派下去,又给关琥使了个眼色,让他跟自己进办公室。
进去后,萧白夜先去倒咖啡,又用眼神询问关琥要不要,关琥摇摇头。
萧白夜喝着咖啡去办公桌前坐下,说:“真稀奇,张燕铎居然没跟你在一起。”
“他也有私人空间的,他又不是保姆。”
关琥把跟程会会面的过程讲了一遍,萧白夜喝着咖啡听着,直到他讲完也没说话,点点头陷入沉思。
观察着他的表情,关琥问:“那今晚我要去枫叶亭吗?”
萧白夜回过神,打量了他一下,说:“当然去,记得换件得体的衣服……需要我借给你吗?”
“不用了,我哥有。”
关琥心想,借谁的不是借,反正你们两个都是狐狸,借了总是要还的。
“不知道程会邀请我去是什么目的,头儿,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程会的人脉很广,有交际手腕,而且办案精明灵活,有独特的分析跟着眼点,但有时候处事过于灵活了——我记得小时候我父亲跟母亲聊天时,是这样评价他的。”
“听起来他们合作得不是太好?”
“至少不协调,而且那个案子最后也没侦破,成了悬案。”
“就是程会提到的妓女肢解案?”
“是的,我父亲应该就是在那时跟蝴蝶夫人认识的,蝴蝶夫人一厢情愿地喜欢他,大概多多少少也给他提供了一些情报吧,但是后来案子处理到中途,他被调去查一件毒品走私案,直至去世。”
“这次也发生了妓女被杀并被肢解的案子,凶手真卑劣,只会对弱者下手。”
关琥随口说完,就见萧白夜突然看向自己,目光从未有过的闪亮。
“我哪里说错了吗?”
萧白夜不回答,放下咖啡杯,双手抱住头往桌上一靠,僵住不动了。
关琥不是很理解他的反应,不过张燕铎也经常犯这个毛病,这么做的唯一解释就是他们有想法了,所以关琥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站在一边。
萧白夜回神的速度很快,抬起头,拿钥匙打开旁边的抽屉,拿出几份案卷的复印本,看边角都泛黄了,关琥猜想那应该是萧飞以前处理的案子。
萧白夜迅速翻着复印纸,嘴里喃喃地嘟囔道:“我懂了,难怪我这些年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线索,也许我从一开始就查错了,我父亲最后查的毒品案的卷宗被抽掉了,所以我才会被误导……”
“你的意思不会是……”
“是的,真正导致他被暗杀的不是毒品案,而是毒品案之前的案子!”
“是妓女肢解案?”
被提醒,关琥马上联想到他们现在正在处理的案子——先后出现的凶案,一方的受害者是社会中下层的流氓跟妓女,另一方的受害者则是富豪名流的小孩。
这些受害者之间是有联系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所有人都有吸毒!
假如妓女肢解案跟多年前的萧家血案有关联的话,那么或许就可以从这两起凶案之中找到萧家血案的谜题。
因为凶手杀人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相同的作案手法他们喜欢反复运用,除了操作熟练外,还有一点就是出自罪犯潜意识的炫耀心理,就像艺术家希望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作品一样,罪犯的心态也是这样的!
心脏因为兴奋噗通噗通地跳得飞快,关琥一巴掌拍在桌上,叫道:“我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你好像比我还激动。”
萧白夜被震得皱起了眉,见关琥转身冲出去,他急忙叫道:“别忘了晚上陪我去枫叶亭。”
大门咣铛一声关上了,只听到关琥的回应远远地传过来。
“没问题!”
真是个精神永远饱满的家伙啊!
萧白夜有些出神,不由得想到——假如父亲身边也有一班这样的同事跟属下的话,当年的惨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关琥一口气跑到了法医室,他先找越光,但越光不在,同事说他家里有事,今天请假了,至于什么事,他也没交代。
关琥给越光留了言,让他看到后联络自己,接着又找舒清滟,舒清滟也不在,他在法医室等了半天,先等到了张燕铎的来电。
听了张燕铎那边的情况,关琥问:“佐仓会去哪里?会不会被老家伙抓到了?”
“应该不会,那家伙很狡猾的,当年他可以从基地跑出来,可不完全是靠运气。”
“那你要来警局吗?”
“不,我去找李当归,问他保镖有关夙飞虹的情况。”
张燕铎说的保镖就是指夙照青了,看来夙老先生嫌他烦,不接他电话,他准备直接过去交涉了。
关琥一边同情夙照青,一边将自己这边的发现说了一遍,张燕铎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原来如此。”
“你说头儿的怀疑可能性大吗?”
“八九不离十吧,你有没有想过这几起案子都有扯上吸毒,而且犯罪组织在抓走陈明生后没有杀害他,而是囚禁?”
张燕铎的话声低沉,关琥的心房也不由自主地一沉,猛然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大概也是唯一的一种。
开发新型药物时,不可避免需要做临床试验,动物试验还不够,还需要人体测试,这样才能掌握最佳的反应效果。
但这种试验或许会危及生命,没人会愿意当小白鼠,所以就必须进行强迫性的手段,那么身分被顶替了的陈明生就变成了最好的试验品,最后,试验品用不到了,便干脆直接除掉……
背后森森发凉,关琥无法想象这种丧心病狂的做法,他甚至希望自己设想有误,他并不想跟张燕铎那样,试图去了解犯罪者的心态。
那会令人发狂的……
“怎么了?”
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张燕铎在对面问道。
关琥回过神,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了几种可能性。”
“那你继续查吧,有事再联络。”
电话挂断了,关琥低下头,双手抓住头发重重喘了几口气,借此缓解心里的郁闷。
对面的门开了,脚步声向他走近,舒清滟说:“不舒服就去看医生,虽然我也是医生,但我还是习惯给尸体看病。”
“美女,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喔,那要我帮你介绍心理医生吗?”
关琥把头抬起来,面对这样的同事,他表现软弱那只是自讨没趣。
“如果有必要,我会请你介绍的,不过在此之前,希望你帮我另外一个忙。”
关琥打起精神,把他们对碎尸案的发现讲了一遍。
听着他的讲述,舒清滟的笑容收敛了,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调出电脑里的资料给他看。
“我有发现一条线索,也许可以帮到你,那个唯一无法辨明身分的残骸上沾了一点东西。”
她将光标指在两节截断的手指上。
手指被王水腐蚀过,已经看不出原有形状,根部勉强连在一起,上面沾了一点污渍,放大后会发现污渍是片叶子碎屑,被泥土蹭过,碎屑几乎变成了黑色。
“我做过分析化验,得出的结果是它是多裂蒲公英的叶片。”
“多裂蒲公英?”
“它是蒲公英的一种,叶片顶端会分裂成多片三角形,俗称多裂蒲公英,多分布于俄罗斯或天山等海拔极高的山区,正常情况下,在我们这里是见不到的。”
“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你没有提醒大家?”
“提醒了啊,问题是哪里都找不到它的存在,之后又接连出了两起碎尸案,那具尸体上没有沾蒲公英的叶片,所以萧组长认为碎片只是巧合,就没再追下去。”
“头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草率了?”
“这不能怪他,当时上头逼得紧,大家每天都在写调查报告,你总不能让他交一堆寻找蒲公英的报告上去吧?”
“你确定这种蒲公英本市没有?”
“按照它的生态习性的话应该没有,除非有人特意种植,而且是在海拔比较高的地带。”
说到海拔高的地方,关琥第一时间想到了他们去露营的山上。
那座山算不上很高,但跟都市相比,比较适合种植不常见的植物,那时候还没发生别墅血案,所以没人会联想到那里,再加上之后的两桩命案迅速确定了受害者的身分,所以大家的注意力才会被引导去追踪死者之间的关系上……
引导?
一个奇怪的念头腾上关琥的大脑,他喃喃地说:“我明白为什么会发生系列碎尸案了,原来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说得过去……”
“你说什么?”
关琥没回应,跟舒清滟要了碎尸案的现场勘查报告,把资料翻到第一次碎尸被发现的现场。
现场离山区之间仅有六公里的距离,像是被随便遗弃的,一个塑胶袋里放着几根手指跟半边头颅还有被腐蚀得不成形状的手臂。
之后两次碎尸的发现地点跟这里南辕北辙,看着资料,关琥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他说了声感谢就冲出了法医室,留女法医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这家伙又抽的什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