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鞍齐眉

见侄女一脸凝重,陶夫人心存疑惑;“怎么啦?府里有什么不对吗?”

岑氏摇了摇头,掩饰地哂笑道:“只是有些奇怪,婆母这么看重子嗣,不知相公身边为何没其他的侍候的,莫不是特意给柯姨娘体面?”

她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把陶夫人给逗乐:“哪有这种事?!之前是听说宁公府夭折了不少孩子,只不过,那都是高氏在的时候的事了。说起来,你说的那位姓柯的姨娘,还真是个的能生养的主,都是儿女给她体面,还是你婆婆娘家那边的人,对她你可不能小觑了!”

岑氏点点头,又跟她姑母聊了几句,两人就在顺天府大道的街口分道扬镳。

马车进了齐府,到垂花府停下来时,岑氏屋里侍候的顾嬷嬷就迎了上来。

“夫人您回来了?太夫人刚才还在念叨您呢!”

岑氏动作敏捷地下了车,随口问道:“午膳摆上没有,霁月堂那边可还稳妥?”

顾嬷嬷满脸笑容地答道:“都已经按夫人早上出门前的吩咐安排上了,别的倒什么事,只是苏先生派来送信,想请四夫人到撷趣园去一趟。”

岑氏在丫鬟的搀扶下一边朝园子踱步,一边问道:“说什么事没有?”

顾嬷嬷忙答道:“还不是跟以前一样,据说竹述先生身子骨又不妥了……”

岑氏微微抬眸:“母亲是怎么安排的?”

顾嬷嬷例行公事地禀道:“太夫人一口就答应了,只是四夫人想带二少爷一起去,太夫人有些犹豫。”

岑氏听不再言语,心里却思绪翻腾起来。

论起对府里孙辈两孩子,她婆婆郑氏她一直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

说更宠四房的聪儿一些吧?!可打自己进府以来,也没见她跟妯娌秦氏走多近。

说她对长房的子嗣更偏重一些吧?!可她一直盯着自己,好似从来没把柯氏所出的聆儿当一回事。

可能姑母说的没错,婆母盼着她早谐上,是指着府里继承人早点确定下来。

想通这些。岑氏暗暗松了口气。

“大嫂上香回来了?”突然有女声从前面传来。

岑氏闻声抬眸,见到秦氏一身盛装地从里面走出。

岑氏忙跟她打招呼:“是弟妹啊!今日初一,上山敬香的人多,你这是要出门?”

秦氏讪讪道:“是啊!我娘家舅父身子有些不适。这不,我正要带着聪儿去瞧他老人家呢!”

岑氏关切地问道:“不知是何种症状,不要紧吧?请没请太医瞧瞧?”

秦氏道:“说是昨日进宫了一趟,回去的时候有太医随行过来。”

岑氏听了,眉头跟着紧蹙起来,忙催促道:“那弟妹赶紧过去,竹述先生那边可不能没人照应。”

秦氏告了声罪,告辞岑氏后就匆匆离开。

望着妯娌离去的背影,不知怎地,她想起了自己进府之时。就已经离京的护国长公主。

据说,那位诞下宁国府嫡长孙的文氏,之所以选择离开厩,跟此女有莫大关系。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她舅父竹述先生的缘故。

只是不知,如果撷趣园真发生什么变故,远在江南的文氏还会不会回来呢?

她倒有了几分期待。

此时远在建宁城的舒眉,在府里困守几日后,终于得到一则让她振奋的消息。

原来,昨日半夜,番莲带来一人。声称是袁家三将军派来的。据他所讲,林秀涵得知自己被困山城,十分着急。不仅劝说她夫婿派兵来救,还用军中联络的方式给她二哥去了信。

照对方信中所言,这建宁城的知府周蒙启,似乎跟晋国的邵家有些牵扯。袁三将军函中提醒。说是援兵未到时,千万别轻举妄动。尤其是建宁城城内和周边疫病肆虐,更加不能轻易冒险。

舒眉深以为然。随之,她迅速作出了部署。她身边能用的二百来号人马也尽数做了重新安排。

担心葛曜安危的方卓,盯着松溪那边的动静。派人去查找他将军的步伐。倒是片刻也没放松。

对此,舒眉心里悬着的石头,一直没落下。这日清晨,又找来方卓打听情况。

————以下内容为防盗所设,明早再来刷新吧!————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舒眉上次湖中见过的唐志远。

“岭溪,你也太没用了c不容易帮你稳住那帮随从,你竟然会掉进陷阱里。以后你到军营里,莫要跟人提起兄弟认识你……”他一进门,就开始埋汰好友,给对方肩头来了一拳。

齐峻的脸“噌”地涨了个通红,夸张地“哎哟”了一声,闪身躲开了。嘴里还不停抱怨道:“雨当时下得急,没留意脚下的落叶。大意失荆州了……”

“上次不知被什么吓着,连躺在**好几天,这回光养好伤就耽搁了十来天了吧?!”唐志远斜睨了他一眼,发挥最佳损友的作风,继续打击他,“到底是流年不利,还是你越发弱不禁风了?要是这种状况,哥哥我还是奉劝你,不要到军营里去了,你吃不起那苦的!”

听了这话,齐峻脸上的差赧久久不褪,顾左右而言吱唔了半天,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来了?是尚武回去报信了吗?”

知道他担心这个,唐志远撩起长袍,一屁股坐在他的床缘边上,慢条斯理地解释道:“那倒没有,我的人稳住了他。将你准备的那些便笺,按时几次送了出去,他倒是没怀疑。我说,你这随从够一根筋的,都这样了还是没怀疑。若是把人卖了,说不定他还替人数钱呢!”

齐峻闻言,反击对方一拳,说道:“他见那人是你才不会怀疑……若是换了个人,老早就打进去了……”

唐志远“嘿嘿”笑了几声,问道:“说真的,你干嘛不让家里人知道?”

失神望着窗外飘过的云朵,齐峻没有应声。过了良久。他才转过脸来,说道:“这事现在只是怀疑,没确实证据……”

“尚武跟你一同长大,难道连他都要瞒着?他可是你的心腹!”唐志远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独身一人跑到怀柔来。打着狩猎的名义。

“暂时不能告诉他,我不想打草惊蛇,功亏一篑!”齐峻坐起身朝对好抱拳一礼,“还望哥哥帮我隐瞒!”

唐志远接口道:“那是自然,我又不是那长舌的妇人。”

又问道:“这庄子上你住得还过瘾吧?!有没怎么样?伤养都养得差不多了吧?!”

齐峻眉头一挑,说道:“差不多了,只是被夹子伤着了,没有伤到筋骨,是三妹她们穷紧张。”

“人家关心,还被你嫌这嫌那。活该将你扔在外头。”唐志远毫不客气地打趣起好友来。突然,又意识到什么,追问道,“她们?除了你堂妹,还有谁在这儿?”

“还不是那位汹妹!”提起舒眉。齐峻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连他自己都未察觉,语气很随意。

“还叫人家黑妹啊?!这样叫人姑娘家,以后可怎么嫁人啊!你的嘴巴也太毒了!”唐志远忍不住为那有趣的小丫头仗义执言。

齐峻脸上一僵,仿佛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里不由有些愧疚。强词夺理道,“那就当我妹妹。嫁不出去我来养她。”

“怎么成你妹妹了?不是嫌人家长得难以入目吗?”唐志远不失时机在一旁揶揄他。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看……”齐峻吞吞吐吐修正以前的看法,“就是黑了一点,算是‘黑里俏’了。我发觉她真的是蛮有趣的,跟家中姐妹,还有京中世家女子完全不一样。”

他们口中谈论的舒眉,此前正在跟表姐。讨论唐志远到访的事。

刚才在望野轩侍疾的琉璃过来,说四爷想请三小姐帮忙收拾一座院子,他的好友要在这里盘恒几日。

“三小姐,这恐怕不合规矩!四爷是您堂兄,受伤了住在庄子里养病。那是应当的。可唐家少爷毕竟是外男。庄子里若有长辈,还可说得过去。如今只有你家两位未出阁的姑娘家。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戚嬷嬷苦口婆心劝慰道,作为齐淑媜的教养嬷嬷,这个例她坚决不能破。

不然,下山回到厩,她都没法跟三夫人交待。

“施姐姐,你说说看,是不是这个理儿?!”戚嬷嬷积极争取同盟。

施嬷嬷点头附和道:“没错,毕竟表小姐闺誉要紧,这不是好不好客的问题。”

舒眉不以为然,当下反驳回去:“四哥哥在这儿养伤,舒儿还不天天去照顾他。对于舒儿来讲,他也是外姓男啊!”

施嬷嬷一时语塞,答不上来。戚嬷嬷忙在旁边帮她解围道:“表小姐,你才多大啊,还讲究这些。再说了,在齐府你们不早就见过了。有三夫人这层关系在,小姐的日子应该好过的多。四爷算不得外男!”

舒眉甩了甩头,表示不可理解。

齐淑媜有几分为难。不留唐公子吧!作为庄子的主人,有些说不过去。出面留客吧,男女大防,两位嬷嬷在这儿,像镇山太岁一般。定要阻止此事发生。

她正在这儿踌躇不定,舒眉跑过来主动请缨:“戚嬷嬷的顾忌也有道理。既然以年轻为由,说舒儿还小。那我去探探四哥哥的意思,省得姐姐在这儿为难。”

说完,也不等齐淑媜答应,一溜烟地跑出了堂厅,跟往常一样,进了望野轩的院门。

恰恰听到齐峻说的那后半句:“……黑里俏了。我发觉她真的蛮有趣的,跟家中姐妹,还有京中世家女子完全不一样。很合我的脾性……”

话音刚落,舒眉就走了进来。在场的两少年,即刻就收了声。舒眉先是一愣,一脸懵懂地望向屋内那两人。

刚说了人家的不是,陡然间被当事人撞了正着。齐峻脸上有些挂不住,神色讪讪的。一张嫩白的俏脸,顿时像染了胭脂般,有如三月间盛放的桃花,还不忘了给好友丢眼色。

唐志远嘿嘿一笑,心领神会地回了他一个眼风。

舒眉顿时糊涂了。这两人在玩什么?!这眉来眼去的,甚是暧昧。她正在琢磨,齐峻抢先给她打招呼了:“文妹妹,这会儿赶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三姐姐要我过来问问,唐公子喜欢吃什么样的菜式,是否需要留饭留宿。”

屋内两少年对望了一眼,心里难免觉得几分意外。

齐峻心里思忖:三妹是个极重规矩之人。这事派个丫鬟婆子来问就成了,为何派她过来相询。

观察好友跟文家那丫头的神态,唐志远心下几分了然。这两人之间的情状,好似十分口气熟稔亲昵。全然不像上回见到的那样!难怪刚才他打趣起小丫头,好友这般维护她。

有好戏看了……他心里不禁充满几分期待。

齐峻沉吟半晌,转过头朝好友问道:“在这儿吃个便饭?我替堂妹留客了。”

唐志远摆了摆手,说道:“不了。我就上来看看你,转告一些京中发生的事。祖母和母亲还在红螺寺等着我去呢!”

听到这话,舒眉的身子不由放松下来。暗里松了口气,这细微的动作,落在了齐峻的眼里。嘴唇边露出一抹调侃式的微笑。

舒眉突然转过脸来,捕捉到了他嘴角这表情。

可能是心境不同了,她突然觉得,四哥哥笑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最后的发展证明,戚嬷嬷的担心是多余的。庄子上的管事送走唐志远后,齐峻特意遣人到堂妹那儿打听,她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听到回报上来的解释。齐峻有一瞬间的失神。

之前隐约有人跟他提过类似的事,好像跟兰妹妹有关……大家是亲戚,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的。齐峻并没将男女大防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齐峻心里突然一紧,觉得那话好像有几分道理。

在唐志远离开的第二天,齐峻就向堂妹和舒眉告了辞。说是脚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了,他要赶回到厩去了。

齐淑媜知道留不住他,只好安排了护卫,送他出了庄子。

送走齐峻,凌云山庄的仆妇、丫鬟和护卫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交头接耳暗地里议论纷纷,无非是那位四少爷在齐府一些宝事。舒眉自然听不到这个,她已经习惯每天跟其他两人一道谈天说地。这一下子就停止了,她还颇有些不习惯,内心深处隐隐有失落的感觉。

这天,跟表姐聊起的时候,言语间不经意就流露了出来。

“下月妹妹芳辰,咱们回京里,让姐妹们帮你庆祝庆祝。妹妹你到底想要什么贺礼?”齐淑媜一脸认真地跟她问起这个。

舒眉不由一愣,眼眶里顿时涌出些许湿意。这世上除了爹娘,还从未有过别人替她庆生的。她笑着答道:“只要是姐姐亲手做的,什么礼物都成!”

齐淑媜说道:“那可不成,咱们齐府兄妹们做寿,通常还办得挺隆重的,你既来住了进来,自然也得入乡随俗不是?!你得说一样!”

舒眉唇角微弯,回道:“姐姐说说看,都互赠什么东西当礼物?”

“上回我过生辰时,四哥送给我一柄折扇。上面是他请竹述先生作的画。”齐淑媜一脸得意地说道。

“真的?”舒眉满脸兴奋地问道,“那可是千金难求的东西,四哥哥识得竹述先生?”

竹述先生是大楚朝开国以来,首屈一指的大儒,诗书乐画造诣颇深,文人骚客皆以拥有他的墨宝为荣。舒眉跟在父亲身边教养,耳濡目染几年下来,自然知道这位大家的名头。

齐淑媜含笑点头,解释道:“何止是识得,他还是竹述先生的得意弟子。专门跟着人家学画有几载了。”

又是一记惊雷,响在舒眉头顶,她急忙确认道:“那他岂不是有很多先生的作品?”

她登时目露艳羡之光,口中喃喃道:“他是怎么跟先生结缘的?”

没想表妹对这事如此热衷,齐淑媜将往事娓娓道来:“那个时候,四哥才十岁,在宫宴上一诗成名。引起先生的侧目,后来当场又被考较了一回,先生就破格收下他了。”

“原来,四哥哥这么有才华?!”舒眉不由想起。前几日她讽刺对方的情景,脸上像有烈油泼面,一片火辣辣地滚烫感觉。

自己果然坐井观天了。

“他啊!”表姐的声音将舒眉拉回现实,“四哥一直崇尚魏晋名士的不羁风范。常被大伯父责骂,说他整日不务正业。”

舒眉吃惊地抬起头,不解地问道:“为啥啊?”

“咱们府里靠武勋起家,讲究的是一板一眼,刚正守信。四哥他那帮朋友,经常传出些自诩风流的荒唐事。故此……”齐淑媜欲言又止,毕竟那人是她兄长,有邪她说不出来。

舒眉一脸疑惑望着表姐,眼眸中尽是让她继续说下去的鼓励。

齐淑媜一咬牙,将藏着的话索性全部倒了出来:“就拿上次春宴的事来说。他到陈王府去了一趟,竟带了名歌姬回来。气得大伯父拿鞭子抽了他一顿。”

一听这话,舒眉惊得下巴险些掉落到地上。

齐淑媜见她一脸错愕,好笑地总结道:“四哥的事说几天几夜都讲不完,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天晚上。舒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有位长身玉立的少年,临着湖水朝着她居住的水榭那边,吹了半宿缠绵的曲子,末了还对她说,“文妹妹,虽然你是‘黑里俏’。可我还是喜欢白一点的。”

舒眉倏地从**坐起来,想起前天她无意中听到,齐峻在她背后说的那半句:什么‘黑里俏’,什么有趣,合脾性之类的话。想到这里,她不禁有行惚。那张俊雅如玉的脸庞,总浮现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这夜睡不着,从梦中惊醒睡不着的,除了舒眉还有一人。

京中齐府正院松影苑。郑氏的寝卧里,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值夜的范妈妈心头一紧,赶紧奔到内间的门边,低声问道:“夫人,您怎么了,要不要奴婢进来侍候?!”

郑氏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应道:“你进来吧!”

范妈妈推门而入,只见郑氏坐在黑暗中,窗外的月光,将她的脸照得半明半昧。

“夫人,您怎么起来了?”她不禁失声问道。

“我梦见峻儿受伤了,也不知他在承德怎么样了。”贵夫人沉重地叹息一声,颇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仆妇。

“四爷不是前天派人送信来了吗?您就不必再操心了。”范妈妈忙出声安慰她。

“我怎能不操心?!”郑氏语气中带着不容错过的怨气,“好不容易熬到他长大了,又要愁他娶妻生子。当年屹儿未能得偿所愿,心里头至今还在埋怨我这当娘亲的。”

老仆妇又劝解道:“夫人您安心睡吧!莫要想过多了。您不也无能为力?!要说,怪只能怪他们缘分不够。不过,婕妤娘娘如今诞下皇子。她还不是因祸得福了!”

“那又如何?父祖兄弟一个都不在了。这是国公爷一块心病。他至今都放不下此事。罢了,现在我也不管了,从来就没人愿听我的意见。就连娴儿意外和亲,国公爷都要怪到我的头上。”

“大小姐被送出去,不是文氏报复咱们府里吗?府里以前有人这样传的。”范妈妈一脸疑惑。

郑氏想起钦天监的人来府的那次,相公对她说的一番话。郑氏摇了摇头,没有吱声。府里前些年,还有谣传是她这继母害的。

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连她都是一头雾水。当时文氏进宫后不久,陛下虽是给齐高两家赐了婚。可高氏还进门,突然传来旨意,说娴儿代公主远嫁了,婆母就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至今都是一桩悬案,幕后黑手到底是哪一方势力。

陛下虽是给齐高两家赐了婚。可高氏还进门,突然传来旨意,说娴儿代公主远嫁了,婆母就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至今都是一桩悬案,幕后黑手到底是哪一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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