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飒脚底抹油遛了,待露台上只剩下两个人,宋斯琪跑到周绩文身边,挤进椅子缝隙里,往他怀里钻:“没看过偶像剧吧,冬天得这么取暖。”

周绩文敞开大衣用力把她包住,紧紧按在怀里:“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早晚冻出毛病。”

“这位叔叔,怎么一点都不浪漫呀。”

“哼,请问你哪位。”

“何助理说你在生气呢,快和我说说怎么了。”

“刚才叫我什么?”

宋斯琪没忍住笑起来:“大哥哥,你在生气吗?”

周绩文勉强笑了一下又垮起脸:“撒娇也没用,我怎么跟你说的,如果他按兵不动,你去露个脸就好,搭话也无妨,主要是把陆雨摘出来,刘承宗会自己想办法露出马脚的,你倒好,单独见就单独见吧,还让阿竣把人都撤了,那人是个毒贩子,他往你兜儿里放的是真真正正的毒品,他在犯罪,不是剧本杀,你怎么就不知道害怕?”

宋斯琪捏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一开始,的确只是想露个脸,把陆雨叫回去,但是那个人,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除了审视,还有很多好奇,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很感兴趣,不是男性对女性的那种感兴趣,有点像要完成一幅拼图,最后的碎片就在眼前。我觉得机不可失嘛,其实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哎,没想到还真上钩儿了。”

周绩文后仰了仰看着她的眼睛:“从结果来看,你的判断很对,在和他的心理战中,一直处于主导地位,我们十几个人有点被他牵着鼻子走,完全不如你胆大心细,干净利落,警方的同志也说你干得漂亮。”

宋斯琪有点小得意:“咦,在夸我,警察同志有没有夸我长得漂亮?”

“别想转移话题,开总结大会呢。”

“哎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那人警惕得不行,机会稍纵即逝,何况这是在你的地盘呢,不对,是爷爷的地盘,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和陆雨其实都倾向于完全不告诉你,我们知道你胆子忒大,一旦知情,十有八九会冲锋冒险,刘承宗拿了美国绿卡,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我最终还是跟你说了,因为无论陆雨有事没事,你事后知晓,都会怪我陷你于不义,晚上和你说的时候你还有情绪呢,别说我事发之后再告诉你了。”

“嗯。”宋斯琪静静听他说话。

“我有情绪,是因为你的孤勇,我明白你的心态,最坏的结果能是什么,他给我一枪,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决定和我结婚的时候是这种心态,今晚也是,虽然在你看来,并不是真正生死攸关的大事,可万一他把烟点好递给你呢,你入了戏一咬牙接过去抽上一口,会有什么后果?琪琪,你不惜命。”

“嗯,你生气是应该的,你不惜命,我也会生气。大哥哥是不是超级喜欢我?”

大衣之下,周绩文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背脊:“可能,比喜欢还要多一点,我想,我很爱你。这些年奔波漂泊,我从来没想过长命百岁,在外头做事,单枪匹马刀山火海,就跟玩儿似的,反正烂命一条,没人在乎我,我也不在乎别人。但我现在想活得久一点,身体要好一点,我怕你一腔热血勇往直前的时候没有人支持,没有人告诉你做得好,做得对,没有人提醒你,还有别的办法,不用这么冒险。”

宋斯琪不敢看他,再次选择胡乱划重点:“所以其实我做得很棒,对吗?那你不生气了吧。”

周绩文抽出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强迫她和自己对视:“你爱我吗?”

宋斯琪眨巴着眼睛:“应该,有一点。”

周绩文深深看着她,祈祷她不是在敷衍,不会转移话题。

宋斯琪捂住心口:“你说自己烂命一条,我听着好难受。”

周绩文松了一口气:“那,一点是多少?”

“嗯……或许,可能,大概,一半?”

“怎么算的,谁的一半?如果是我的一半,那已经很多了。”

“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

“我今天生气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说,我还不至于气死。”

“还有别的事儿啊,您,您也太爱生气了吧,安全气囊吗?”

周绩文探手捏了捏她的屁股:“快说。”

“应该有,何书桓爱依萍的一半。”

周绩文急了:“什么?那才多少,何书桓根本最爱他自己,他爱依萍吗?他还爱别的女人呢,你是不是真想气死我!”

宋斯琪缩在他怀里笑,因为动怒,他脖子都红了,怀里更加暖和:“我就说我不说,你非要听,我以后多努力嘛,争取赶上依萍爱何书桓那么爱你,行了吧。我是不是有点慢热,你是不是喜欢我比我喜欢你早多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别急嘛。”

“哼。”

宋斯琪正要再哄两句,不远处“咻”得窜出一道亮光,接着“嘭”一声巨响,天上炸开一朵银色的烟花。之后此起彼伏的金银花朵不断在天上盛开,宋斯琪高兴地蹦起来,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指着天边:“好漂亮,是不是零点了?绩文,新年啦!”

周绩文走到她身边,从背后拥住她:“还没到新年呢,这些烟花在说生日快乐。”

烟花的声音很大,这阵儿放得密,宋斯琪都听不清周绩文讲话:“你跟我说什么?你大点儿声。”

周绩文贴到她耳边:“我说,琪琪,生日快乐。”

宋斯琪愣了一下,接着猛亲了他一口:“谢谢!”

“你再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为什么生气。”

宋斯琪大方地亲他侧脸。

“那个叫菲菲的女孩子,她摸你,还抱你。”

宋斯琪无奈:“摸的是衣服,拥抱,是因为她在和我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周家的亲戚欺负你,你不告诉我。”

宋斯琪眉一挑:“这不是工作项目嘛老板,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呀,再说,谁欺负谁还不一定了,吵架我会。”

周绩文把脸伸过去示意她再亲,宋斯琪又亲了一下:“还有啊?”

“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宋斯琪扶额:“一直睡不着那段时间,白天要提神,咖啡没有用。”

“滴水不漏,真是个干特工的好苗子。”

“过奖,过奖。”

“没有烟瘾吧。”

“完全没有,吸烟有害健康,我先说了。”

“行,我也戒。”

他抬手点点脸颊,宋斯琪习惯性地亲了:“还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绩文冷笑:“听说你要离婚?”

宋斯琪越发心虚了,转过身来了个kiss大放送,一边亲一边说:“这是谣言,是误会,绝对没有的事儿。人在戏中,台词是假的,是特效,是配音,与我无关。”

“戏,还是戏中戏?”

“戏,我们俩谈恋爱的部分,绝对真实,完全没有剧本。”

烟花停了,周绩文俯身含住小琪的双唇,略有些惩罚意味地吮吸,宋斯琪尽己所能地回应着,耳边传来楼下客人的欢呼声,一阵又一阵,慢慢静下去,而周先生的舌头,还在努力。

宋斯琪几番叫停,周绩文略给她点喘息的时间就继续反扑,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宋斯琪的脖子都酸了:“这位先生,还在别人家里呢,不如,今晚去你家?”

“行,去我家喝杯咖啡。”

“这么晚喝咖啡?”

“怎么,不喝咖啡,来根儿烟吗?”

“听您安排,我没意见。”

周绩文把大衣给她套上,两个人下楼,安排车送客人回家,宋斯琪看到有几个女孩儿手上提着小花篮,笑着和周绩文介绍自己的小创意:“看到小姑娘手上拿的花篮没?”

“嗯,是我们一起选的,都很漂亮。”

“今天晚上,别墅里的装饰摆件很多都没有固定,是可以带走的。我在几个地方留了纸条,提醒无聊的人,有个小游戏可以解闷,喝完的酒水杯能和服务生换一个幸运饼干,里面可能有一个位置的标记,那个地方摆放的所有东西,只要不是别的客人的,都可以选一样带走。有可能,是和服务生划拳的机会,如果赢了,可以去负一随便选一个房间,自由支配两个小时。也有一些是一句暗号,如果想和什么人搭讪,可以去对对暗号。”

周绩文不知道她还安排了这个:“有人去负一开包间吗?”

宋斯琪忍不住笑:“有,琳琳姐带了几个人去喝茶,没喊成哥,成哥一边赌气一边又想去,喝了好多果汁,也想赢那个包间正大光明进去,划拳的饼干我留的不少呢,结果成哥开出一把暗号,还说我没意思。”

周绩文也闷声笑:“他手气是烂。饼干还有吗?”

宋斯琪猜到他要干什么:“虽然已经过了零点,但是规则不变哦。”

两个人送完最后一波客人,周绩文找了杯果汁喝,宋斯琪看服务生在忙,自己抱着饼干盒子等他喝完。

第一杯开出了“新年快乐”,第二被就出来划拳,宋斯琪找来手机拍照:“看吧,不是我没意思,就是他手气不好。”

周绩文拉着她划拳:“我要是赢了,今晚你和我睡。”

宋斯琪捂住他的嘴看了看四周:“这话不能在外头乱说。”

周绩文点点头,宋斯琪手刚松开,他就急不可待地说:“石头剪刀布。”

宋斯琪下意识出拳,输给了周先生的大手。

回家路上,周绩文把写着划拳的纸条拍了发在讨论组里:

周绩文:我老婆真是太有才了。

陈东成:微笑.jpg

秦西:今晚好多小姑娘夸我潇洒,爷是不是帅呆了。

郑闻泰:地铁,老人,手机。

“琪琪,你写的暗号是什么?”

“萧洒,萧洒,月桌烟蓑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