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快出门的时间,宋斯琪化好妆换好衣服,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等待出发,正发呆,听见里头一阵敲门声,大概是周绩文在找自己,于是提高音量大声提醒他:“我在客厅。”

周绩文拎着两条领带出来,看到小琪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穿着米色连身阔腿裤,头发像是拉直过,柔顺的垂着,左右两边扭了少许头发用卡子固定住,脸上淡淡有妆,嘴巴上不知道抹的什么颜色,不很红好像也不是粉,眼睛亮晶晶的,应该是戴了隐形,和宴会那天干练的低马尾一身黑不一样,今天看上去很温柔,两腮上不着痕迹的红晕让她看上去像个新婚的幸福新娘。

宋斯琪看他拿着领带半天不说话,主动站起来帮他试,拿过一条在他衬衫边上比划:“嗯……我的建议是,不打领带,解开一颗扣子,随性一点好像更帅。”

这会儿两条领带都在宋斯琪手上了,周绩文还沉浸在温柔乡里,情不自禁抬手轻抚小琪的嘴唇:“涂的什么颜色,怪好看的。”

宋斯琪一愣,皱眉嗔道:“有点轻浮了,周先生。”

“哦?下次注意。”

宋斯琪见他还有点出神,仰脸看着他:“你到底还系不系领带呀。”

“不系了,听你的。”

“那就赶紧放回去啊,要出门了。”

周绩文拿回领带转身回屋,没一会儿不知想起什么来,又出来唤人:“小琪,你来一下。”

宋斯琪以为他又有什么事儿,跟着进了主卧的衣帽间,里头不太乱,套装和休闲装在不同的柜子里,家居服一格一格摆得很好,不过也能看出好久没收拾了,手表台上随手放着几件衬衫,中间还夹着几条领带,刚才拿回来的两条领带也就随手搁在一件西装的肩膀上。

宋斯琪忍不住想归置东西,又怕他介意,试探了一句:“我把这衬衫挂起来。”见他没有反对,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来。

周绩文看她上手,背着她暗自一笑,就知道她见不得乱,宋斯琪收拾着衣服问他:“叫我进来做什么?”

周绩文假装不经意的抬手拉开身边的一面柜子,宋斯琪看到满满一柜女装,脑中百转千回:“这是,你的秘密?”

周绩文一下没了邀功的得意劲儿:“想什么呢,都是给你准备的,有些场合得穿战袍的。”

宋斯琪也能理解,毕竟咱们周大财主花起钱来不眨眼睛的,走过去翻了翻那一柜子装得有些密的战袍,有几个牌子不认得,不过应该也都不便宜:“这,这也太多了,咱们有这么多仗要打吗?”

周绩文摸了摸鼻子,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看什么都想给她买,所以一下买多了:“也不多,你挑着穿,平时也穿,我就是怕你自己不好意思买,这个立风啊,他也没给女孩子买过衣服,不懂,买多了也好,总能选出你喜欢的。”

宋斯琪看了一会儿:“都还挺好看的,何助理眼光很好嘛。”

周绩文心中一喜:“你喜欢?”

“哪有女孩儿不喜欢漂亮衣服的,你都给我买了,还会退,会送给别人吗?”

“那不能够。”

“所以呀,我的拒绝可能造成极大的浪费,那我就不拒绝了。不过就这一回啊,以后给我买东西,要和我商量,这样实在有点不值当,四季衣服加起来也要不了这么多的。”

周绩文想起母亲那小公寓一样的衣帽间,顿时有些心疼起眼前人来。

宋斯琪见他又默不作声,有些敏感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穿着打扮不合适,不够好看?”

“这怎么话说的!绝对没有!你总是很漂亮,我就是想起来,怕你明天没有合适的衣服,带你进来安个心。”

宋斯琪点点头:“衣服为什么都放在这边?我房间的柜子也不小呢。”

周绩文轻笑:“Suprise.”

宋斯琪也笑了:“OK,收到,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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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王府和之前很不一样,有点花团锦簇的感觉,门口一盆盆牡丹有深有浅的挨着,一直蔓延了两进院子,拐弯进了小花园,原本的草地灌木间移栽了许多向日葵,到了堂厅,屋里屋外的粉玫瑰立在竹篓里,看似随意的摆在一边,却恰好到某个包间戛然而止,宋斯琪这才意识到,恐怕是为了今儿这顿饭摆出来的,不禁咋舌,太过铺张。

周绩文见她面色不妙,赶忙解释:“这个和我没关系啊,如今王府秦西打点得多,是他的主意,就想着喜庆好看呢。”

宋斯琪倒没有矫情不高兴,只是觉得没必要,不过想想他们毕竟都是些世家公子,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笑了笑说:“很漂亮,得谢谢他。”

周绩文感觉又吃了个哑巴亏,几番欲言又止,宋斯琪看在眼里:“怎么啦,想说什么,咬牙切齿的。”

“衣服是我买的,花儿也是我定的,他们就是跑跑腿,你得夸我。”

宋斯琪一副了然于心的微笑:“我就说嘛,秦先生怎么就知道用粉玫瑰呢,一朵跳色的没有。”

“最近喜事儿多,搁着不算浪费,王府这点排场不算什么,谁家结婚不花钱呢。”

包间门打开,宋斯琪又惊了一阵儿,偌大的包间四面扯着红绸,顶上拉花,窗户上贴着囍字儿,九盏红灯笼一圈挂着,副桌上还摆着龙凤烛,俗是俗得有点雅,雅又雅得特别俗,宋斯琪实在没忍住,咯咯直笑:“这,这也太喜庆了,又是谁的主意呢?”

周绩文心里叹息,老秦这是用力过猛了:“反正不是我,我只交代弄好看点,没要这样……张灯结彩。”

宋斯琪进屋放下包,指着窗户上的剪纸说:“那张剪纸真好看,吃完饭我要揭下来带回家。”

“让他们多送几张来就是了。”

“不识货了吧,你仔细看看,这样一大幅囍字连着花好月圆,里头还藏着我们俩的姓氏,折痕这样新,肯定是手工新剪出来的,恐怕只此一张,再有也不是这张了。”

周绩文凑过来看:“还真是的,那得收好。”

“我猜是颜女士准备的,她是非遗协会的荣誉顾问,我看她最近在做民间手工艺的专题。”

“你们认识?”

“工作上有过接触,她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老师。”

颜女士就是陈东成的太太,颜琳琳,她是正儿八经书香门第出身的闺秀,不算特别漂亮,人很温柔知性,在京州师范教书,同时身兼数任,很尽心的为传统文化奔走,宋斯琪为她做过专访,虽然她始终端庄文雅,宋斯琪却能感觉到她骨子里的一腔热忱,可以不计回报的做一件事,这样的人纯粹,热血,宋斯琪对她的印象很好。

周绩文同颜女士不算很熟,听到小琪称赞好朋友的妻子,隐约觉得她们一定能相处得很好,这对她融入这个圈子有好处,看来有必要多多促进太太们之间的交流,不为别的,只为以后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小琪不至于孤立无援。

两个人又吐槽了几句夸张艳俗的包间装饰,便出到堂厅等候客人。

陈东成和颜琳琳最先到了,跟陆雨和菲菲差不多前后脚。

周绩文想着秦西熟门熟路的不必候着他,一众人便进了包间。相互介绍寒暄过,因为人还没齐,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周绩文和宋斯琪挨着坐在一起,陈东成夫妇一边,陆雨和菲菲一边。

颜琳琳一照面就认出了宋斯琪,这会儿闲聊着,便说起了前事:“我和宋记者是认识的,我那一篇专访就是她写的,文笔很好。”

陈东成笑着接话:“原来是才女,绩文老不在国内,中国话都讲不好了,弟妹得好好教教。”

这话正应了他二人的典故,周绩文看了看宋斯琪,转头对陈东成说:“你家有位颜老师,我家有宋老师,以后孩子启蒙不怕没人教了,不过智体得全面发展,老秦他们再找要找有身手的。”

此言一出,宋斯琪和菲菲都笑了,陆雨道:“小琪是不愁的,菲菲是跆拳道教练,以后有宝宝,菲菲要抢着教的。”

菲菲家是开道馆的,她的父亲从前是国家队的预备队员,成绩平平,人脉和实力是有些的,退役后开了道馆,小有规模,菲菲作为道馆的继承人,不仅身手好,脑袋也灵活,之前因为一些事情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这才搬出来单住,后来和陆雨两个打算结婚,和家里才缓和下来,她是标准的京州妞儿,为人仗义,大方豪气。知道今天是来给小琪撑场面,少不得摆摆娘家人的样子:“周先生还不知道吧,小琪可是我的得意门生,你要是敢欺负她,别说我这儿高手多,她自己也不是个任打的沙袋,技巧多着呢。”

周绩文有些意外:“你还是练家子呢?”

“懂一点皮毛,三脚猫的功夫。”

颜琳琳一直也是想学点防身之术,又一直这事儿那事儿的耽搁着,讲到这有了兴致,要和菲菲留联系方式:“真是无巧不成书呢,我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文武双全,到今天也没实现,菲菲师父,你要是还收徒弟,我想插个队行吗?”

陈东成没见过妻子这样热络的样子:“你的梦想还是文武双全呢?”

颜琳琳笑:“是实话。”

菲菲那头已经存上她号码了,玩笑道:“颜老师和小琪往后成了同门师姐妹,可要多护着她,我这儿可以免费教。”

颜琳琳看看菲菲,又看看宋斯琪:“我入了门算是师妹,该是师姐护着我呢。”

宋斯琪听得出她是真心实意要拜师,认真中透着俏皮,一时对她印象更好。

周绩文凑上来,在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拉筋摔跤踢沙包,疼不疼的?”

宋斯琪心中一颤,扭头看着他:“疼的,是我自己制定的克服训练,都在忍受范围内。”

周绩文没说什么,垂眼看着她的手臂,想起那天通红的烧伤,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那是替自己挡的一下啊,不禁拉过她的手腕轻轻摩挲,仿佛想抹平她一直以来的疼痛。

宋斯琪心里一直想着恩爱剧本,淡笑着假装不在意,陆雨皱了皱眉,却也不好说什么。

聊了会儿,秦西姗姗来迟,推门进来就是一脸赔笑:“老二,不好意思,来晚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长得清丽可人,身材修长,挂着得体的笑,羞怯怯站在秦西身后。

秦西虽然来得晚,人倒勤快,来之后先是招呼大家入席,又唤来服务生安排上菜,坐定后一直和那两对夫妻聊来聊去,连陆雨和菲菲都关怀问候到位了,反而冷落了自己带来的女生。

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他一句没介绍过身边的人,周绩文和陈东成了解他,知道他听说一桌上全是对子,随便拉了个人来凑数的,也就没问什么。

菲菲要去洗手间,宋斯琪自然起身和她一起,秦西带来的女生一双眼紧紧盯着宋斯琪,不似才来时的羞怯,倒带了些嫉恨阴冷,这神情被回头牵小琪胳膊的菲菲瞧见,也落入周绩文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小琪的口红是什么颜色~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