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圆气不过,捏着兜里为数不多的钱,心一横带孩子逛市场去了。

她买了一匹布料花了五块钱,这是她准备给孩子做衣服的。

十斤面粉两块钱,这是准备用来做窝窝卖的。

吃了些小吃花了两块钱,买了两斤肉花了六块钱。

今天挣的钱还剩下五块。

发泄完以后,孟圆一个人扛着面粉自顾自地走在前头。

原本一言不发的祝词安大步上前一把抢过孟圆手里的东西,冷冷地说。

“生气就生气,何必拿自己置气,东西给我。”

拿着东西,祝词安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孟圆愣了愣。

狗男人,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叉着腰噘着嘴冲着祝词安的背影吼道。

“爱扛你自己扛,告诉你,祝词安,没你我也能好好的。我就看不惯你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有本事你就支棱起来,把委屈装进肚子里算什么男人。”

祝词安把肩上的东西往上耸了耸,仰着脑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心里不断回想着这些日子和孟圆相处的细节。

她变了,她为什么变了?

因为金安要结婚?

还是别的,可是那天她说的话里,分明就暗示着什么。

难道她查到了什么东西?

但无论是什么,祝词安心里总有一个信念,就是相信孟圆,继续试探姜添丁。

祝福和祝愿吃完手里的粑粑仰头看着孟圆,弱弱地问。

“妈妈,你真的不会打我们吗?”

孟圆故意装出老虎吃人的模样,耸了耸鼻子对着她俩说道。

“会,我还会变大老虎,大老虎来抓小孩儿了,嗷呜~”

祝福祝愿笑着往前跑,孟圆只管和孩子打闹,丝毫不理会祝词安。

到了家,祝词安放下东西,拿着锄头上山锄地。

孟圆想着这个季节山上野味多,采些来做成窝窝拿去市场上卖,也是一笔收入。

在这陌生的地方,靠男人是靠不住的。

她带着两个孩子背着小背篓拿着小铁锹往山上去。

坐在门口吹风的姜添丁疑神疑鬼地看着二人,心里直呼痛快。

【哼,狗改不了吃屎,这才半天功夫就开始吵架了。行,老娘今晚就再添点柴,看你们不离婚。】

她转身也背了个背篓满村走,逢人便话里话外的说孟圆和祝词安昨晚又如何如何吵架,自己又怎么怎么担心。

村里人正好奇他家的事,见姜添丁现身说法,嘴上说着关心,心里早就把这龙门阵翻了一百八十个版本。

祝词安锄完地回来,遇上牛老二,牛老二一把将祝词安拽到一边。

“词安,不是叔说你,你妈带大你不容易,你可不能放任她受欺负。”

“牛二叔,我知道。”

“你知道?你家最近什么动静我们谁不知道,词安,做人要有良心。你那些事我都不稀得说。但只一样,不能让你妈受气。”

祝词安张着嘴巴说不出话,这事儿究竟什么样,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他扛着锄头边走边想,是不是以前的事,也都是这样。

以前自己半个月回来一次,一路上都听得孟圆怎么对孩子不好,又怎么馋怎么懒。

其实祝词安不是没怀疑过,只是每次回家都恰好能看到孟圆打骂孩子。

就是那天毒药的事,自己到家时,她们不正在拉扯吗?

若是孟圆接过那个碗给孩子喂了药呢?

正想着,孟圆带着孩子从山上下来,两个孩子见到祝词安大声喊。

“爸爸,我们在这里。”

孟圆不想理祝词安,所以脚步有些快,这个季节山上的土因为有了春雨的滋润,是有些湿滑的。

两个孩子虽然小,但人轻巧,走着倒也还稳当。

孟圆一身肥肉,踩着孩子走过的松土,脚下一滑,摔了一个大屁蹲儿。

祝词安见状,不自觉的心软起来,忙上前伸手去扶孟圆。

孟圆一把将祝词安的手薅开,嘴上仍然生气。

“我不要你关心,让开,我自己能起来。”

祝词安再伸手,孟圆再次薅开。

她双脚双手一同使劲,脚边的土都蹬出两个大坑,也没能站起来,方才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大半。

祝词安叹口气,上前抓住孟圆的手臂,铆足了劲往上拉。

“起来吧,别逞强。”

“我逞我自己的强,总比有些人张着嘴巴任人欺负的强。”

祝词安知道孟圆是在为维护自己而生气,便想坐下来和她谈谈。

于是他松了手一屁股坐在孟圆身边,随手扯了一个草芯在手里把玩。

“你是在为山腰上那几个女的说的话生气吧。孟圆,那件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更何况别人呢。爱说就说去吧。”

孟圆侧头看向祝词安,只见他双眉微蹙,两条浓密的眉毛像两把利剑一样悬在眼睛上头。

两个黑葡萄一样黝黑的眼珠在眼眶里定着,闪烁着些微的光芒,脸上若隐若现的胡茬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硬朗。

一个明朗的人,却遭遇那些事,让人不得不心疼。

孟圆心里一软,说话也变得温和起来。

“我就是气不过,你说这事儿也过去五年了,到底是谁在嚼舌根子,传得到处都是。”

她这话是在提醒祝词安。

祝词安想到最近姜添丁的做法,心里也有了很多猜想。

但那始终是养母,若不是证据确凿,便不好发作,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没事儿,都过去了。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说罢,祝词安起身一把将孟圆从地上拉起来,一路引着她到小路上。

二人一人手里牵着一个孩子一前一后地回到家里。

姜添丁正背着空背篓从河边过来,见到他们二人似乎又重归于好了,心里一顿窝火。

一进屋,姜添丁就指着孟圆买的东西开始甩脸子。

“儿呐,现在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清楚,况且孟圆是个不着家的,何苦给她白白花这么些钱,买这些劳什子有什么用。你们干脆……”

“妈,以后孟圆想买啥就买啥。”

姜添丁话还没说完,就被祝词安一句话给她噎回去。

二十几年来,祝词安对姜添丁都是言听计从,是不是上次毒药的事,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姜添丁心里一顿窝火,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上次孟圆在饭桌上说那些,恐怕宋亦然已经开始怀疑了。

万一真有个好歹,这可怎么办?

孟圆放下背篓,将上山采的榆钱、野葱还有艾叶悉数倒出来。

见姜添丁又在给祝词安上眼药,没好气地冲着祝词安吼了一声。

“祝词安,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