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悠长的路,看不到尽头/哪一条路,会通向天堂地狱
唐父在桌上和人寒暄,见唐瑾失魂落魄进来,不由得皱起了眉,怔了一下,立刻就恢复过来,结果旁人的话题。
唐瑾在徐谦旁边的位置坐下,怔忪失落,少了神采。
邻座的女生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唐瑾摇摇头,“还好。”
“喝点水吧。”女生道,杯子刚端起来,就看见徐谦将自己手里的水递了过去。便住了嘴,给两个人留下空间。
唐瑾默默地接过水,喝了一口,温热的温度,入口刚刚好。不咸不淡。
一时间,对徐谦的膈应也没那么严重了——早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必斤斤计较反而让自己难过。
“这是吵架了?”
不想理这个人呢,唐瑾转过头,徐谦却没有打算这么放过她,“和我一样有什么不好?我们男人啊,最能做的就是翻脸无情。你就别费心思了。费了心思也是白费。”
唐瑾盯着他不说话,那样的目光,听寒碜人,就是徐谦也受不了。
“我就是这么一说,决定权不还是在你手上?有些人不识好人心,我有什么法子?”摇摇头,颇为失望的徐谦终于闭了嘴。
过了一会儿,杜逸轩到了唐瑾身边,俯身在她耳边道,“叔叔让你过去。”
这个时候唐瑾心情还算是平复了,没有太多的别扭,便跟着过去。唐唐父见唐瑾过来,拉着唐瑾跟人介绍,“这是我的小女儿,阿瑾,小的时候在S市读书,最近才回来,没有接回介绍给你们,今天大家难得齐聚一堂,我就把她带出来了。你们可要擦亮眼睛了,给我好好看我女儿将来的另一半,我的乘龙快婿。”
“爸~~~”唐瑾囧囧地。她哪里知道唐父是要给她相亲啊。唐瑾坚决表示不会和杜逸轩在一起之后,她以为唐父就会放开了,没想到到现在唐父还不放心。话说,这种事情,不是要唐父来干么?
不过这样比起唐母来做更加有效率,毕竟当家主母还是要和大家长商量的不是?唐父直接这样将女儿介绍出去,虽然不安排理出牌,去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其他人眼神交涉一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家都是一样的了然,纷纷表示一定好好给唐瑾把关,坚决不会害了唐瑾。
唐父自然是看到了杜逸轩眼里那一抹隐藏的黯然,不过女儿的幸福才是最重要,之前是他太一厢情愿,以为单单是杜逸轩和唐瑾在一起,成了真正的一家人,再大的矛盾也会迎刃而解,但唐母和唐明明的表现,还有唐瑾的坚决,实在让他没底。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没有人比唐父更明白。
更何况,杜逸轩这孩子最大的优点是重感情,最大的缺点,也是这一点。
唐瑾低着头别扭的和在坐的挨个儿打招呼,其中还有宋聿的父亲徐谦的父亲,两人对唐瑾的印象都不错,不过也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
被彻彻底底囧了一回,唐瑾羞羞涩涩回了座位,刚坐下就被徐谦的笑意煞到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搞得好像她多没有人要似的。
好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新娘来了!”
大家的注意力纷纷被转移,也不禁站起来,看着大厅的大门,那条铺满鲜花的红色长毯上,将会有一位美丽的女子走上来。
成希贤早早地站在红毯的尽头,不管心里如何想,脸上是欣喜的笑容,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翘首以盼。身边是以宋聿为首的伴郎团——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套装,尽管偷了懒,但成希贤身边的位置,还真没人争得过他。
新郎伴郎们哥哥精神抖擞,人模人样俊美异常,相当的养眼;伴娘团也毫不逊色,换上洁白的伴娘礼服,每一个都是人间绝色。
赫连墨挽着自己父亲的手臂,眉眼含笑,落落大方,不知是否带着无限的期盼期待她的新的生活。她穿着洁白圣洁的婚纱,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身后是一对可爱的金童玉女,在音乐的流淌中,走了进来。
赫连父亲一脸的骄傲满足,看着成希贤的眼神也十分平和,同时带着些沉重,将赫连墨的手交到成希贤的手中时,郑重地叮嘱,“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我不求你能对她百依百顺,但你要尊重她爱她,在她做错时指正她,···总之,要帮我好好照顾我的女儿。”
成希贤肃然,将赫连墨柔软的手托在掌心,犹如誓言般的庄重,“我会的。”即使我给不了我的爱,去能给她我的尊重。
神父提出了那个永远都神圣却又让人觉得极度讽刺的问题,两个新人交换戒指,亲吻,——如果没有意外,从今以后,赫连墨就将被冠上成家的姓,她是成家的新的少夫人,将来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成家。
如果没有意外——
就在两个人交换戒指后被神父允许,“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意外横生。
一道柔亮的女生破空而出,“慢着。赫连小姐,我想你肯定不希望还没有进门,就先当了妈妈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一道柔亮的声音,给人予无限的好感,不急不躁恰到好处的情绪,清亮的音色,十分吸引人。
然后,从逆光的大门,走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
那是一个光鲜的女子,纤长的身段,长而卷的发,精致典雅的五官,一身贴身的长裙,将人承托地犹如T台上走下来的女子,那一刻,整个场景的灯光都只为她而存在。
她身上搂着一个孩子,孩子有着一头亚麻色的头发,乖巧地攀着女子的肩膀,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不安地看着这个世界。充满了对世界的怀疑。
这一场变故,成了成家最不能为人道的丑闻。那个时候,尽管成家财富无数,地位崇高,也不能改变外人对成希贤**的印象。未婚先孕,在这个男女平等的社会,一个未婚却有了孩子的男人,并不比未婚有了孩子的女人受欢迎。
当唐瑾幸灾乐祸得将这件事告诉赵之诺的时候,赵之诺只有一句话,“女人啊,是最不能得罪的生物。”
而现在,在这个大厅里面,在座的都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人的天性就是好奇,就算身居高位也不会改变这个性质,一时间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将成家三口掩盖。
赫连墨的父亲脸色立刻就铁青,还未说话,而那眼神,却是如同顶上猎物的毒蛇,一定要成家给一个交代。
女子一步步走过红地毯,精心描绘过的脸上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美丽的笑容,优美的嘴唇,微微张开,寂静的场内,所有人都听见了她的话。
“我是来讨回一个公道的。成希贤,你要该给我一个交代。”
Charoltte笑着,像蔷薇花一样绽放的笑容,唐瑾在唐父身边,却仿佛看到了花开又凋零的景象。心脏被人强硬地拉扯,很疼很疼。她明明已经将人送去了机场,为何,又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高傲的女人一定要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来斩断一切?
那天明明还说有余地。那个时候的Charoltte,明明还残留着对成希贤眷恋,一转眼,却用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只为讨回一个公道,到底要为谁讨回公道?
成母站了出来,“哪里来的疯子,还不给我打出去!”这就是不肯承认的意思了。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以一种异常强硬的姿态,挡在儿子面前,誓要为他儿子遮挡一切风雨。
成希贤神色负载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母亲,素来以弱示人的母亲,鲜少有这样强硬的一面,他记忆当中的母亲,向来擅长以委婉的方式达到目的,但是到了今天,在这样的场合,为了已经成年的他,以一种最直接的护犊子的方式,维护他。
他何德何能?
宋母的话一出,赫连家的脸色稍稍好了点,不论如何,成母是始终站在赫连家这一边的。
然而Charoltte去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成希贤你就是这样从来不知道负责任的么?龟缩在女人身后,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理所当然地逃避吗?”
不轻不重的质问,却仿佛蕴含千斤般沉重的力量,一字一句,敲击在成希贤的心口。
成希贤是痛苦的。
过去挚爱的女人,今天却完全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在他的脸上抹黑,不惜一切要打击他。在他身后,是家族的荣耀,在他身前,是母亲纤瘦的身体,他要做一个决定,在挚爱的女人和挚爱的母亲挚爱的家庭之间。
命运的天平决定了只能偏向一边,被这样的选中,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他注定了要在断一尾。
那一边,都会令他陷入绝境,痛不欲生。
他轻轻揽住母亲的肩,坚定地,稳重地,可靠地,站在母亲身侧,撕开一个笑容,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无凭无据,你要我给你一个什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