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和公主的爱情真好磕#◎

见她明显心不在焉的神色, 谢春如权当自己心下了然几分,重复了一边陈勉音的问话:“小婉,你心中是个什么想法?”

周晚棠才像被打通任督二脉, 恍惚间回过神,视野从商时序的身上拉开, 发现大家都目光殷切地看着自己。

“我……”

她坐如针毡,感觉喉咙缩紧着挤不出话。

“不急。”老太太打断:“慢慢想。”

“不过在你给出答复之前,奶奶有一事想问问你。”

晚棠心口长舒一口气, 高高吊在半空的心还没悬下去, 因为老太太的一句话, 又骤然被拉紧收缩,心口狂跳。

她说:“小婉,梅姨说前几日见着你在我房间里翻找户口本,说是单位有急事要用, 但是很快又鬼鬼祟祟地躲我房间将它放了回去。”

“这是做什么?”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 商时序眉心抬起头,讶异地看向周晚棠, 似乎是没想到会有这一番事。

但很快, 在长辈注意之前,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周晚棠没想到这茬事会被提起, 本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户口本归还原位, 和商时序交代户口本并没有成功取出。

这件事按理说,应该是天衣无缝。天知地知, 最多加一个一知半解的周沉术。

“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天就是临时有事, 来得及, 所以便没有和您说。”

老太太自然是没有相信这番说辞, 笑容慈蔼,但话里话外多说都有点不赞同她的这番举动的意思:

“什么事这样急,怎么后来又不需要了。若是非常急切,你直接和林姨说,我自然会给你。”

话里的坑其实很多,也有点诈骗的意思,可惜此时此刻周晚棠智商掉线。

头皮发麻,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编下去。

整个前厅,坐着十多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眼观鼻鼻观心,心思各异。

商家老太太活了这么多年,从晚棠眼底中的犹豫,还有她刚过来时,两孩子之间的眼神交流,事情的七七八八就差不多大致了解了。

这件事,多少和自家的那位有关系。

正想开口说两句。

商时序直起身,模样斯文坦然。

语气徐徐,不卑不亢:“奶奶,小婉拿户口本这件事,是我的原因。”

周老太太转动眼睛瞧着他:“你说说。”

本来就与他没关系,是自己当时冲动之下的举动。不需要硬拖他拖下水,借此来缓解自己的罪过。

这事,说实在的。

她干不出来。

“奶奶。”周晚棠语气有点急,“一人做事一人当。”索性耍赖,“这事本来就是我自己干的,你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朝老太太挤眉弄眼的。

晚棠知道她能说出这番话,并不是真心存着为难人的意思,只想尽早将这一话题揭过。

周华朗虽然对这个差不多算是准女婿的人选还是满意的,但若是真的是他教唆自家闺女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多少是不乐意的。

虽然按照自己女儿的秉性,这种事情还真多半是她自己干的。

但他并不愿意往这一处想。

就像自家的一颗好白菜,被一头惦记已久的猪给啃了。那种无法言语的糟心情绪,别无二致。

气得吹胡子瞪眼,发难道:“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干的。小婉,你的胆子是愈发的大了。”

要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周晚棠脸上的情绪是再多维持一秒,就要崩盘的那种。

好不容易将奶奶给稳住了,没想到提这茬事情的,又变成自己的父亲了。

看来今天,这件事要是没得到妥善解决。不是她完蛋,就是商时序完蛋。

思及此,她朝对方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让孩子们自己来说。”

陈勉音看不下去了,冷着眼朝周华朗示意,“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处理,你就别插手了。”

谢春如打着圆场:“我们先听听瑾之怎么说。”

商时序言简意赅,态度谦卑:“是晚辈做事欠妥,本是想让这门亲事早日定下来,才会迷了心智,撺掇小婉,让她做出这番错事。”

周晚棠眼睛都瞪直了。

不明白他为什么把浑水都往自己身上揽。

明明这件事,说大其实不大。只要再给自己一点时间,一定可以插科打诨,蒙混过关的。

想也不想地便反驳了,急着证明:“不是这样的。”

周朗华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现在更是觉得晚棠就是被商时序迷了心智,自己家的娇生惯养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小婉。”

孟素桐叫住她。

而后缓缓站起身,冲陈勉音和周华朗表示歉意,“这件事情,是我们商家的不对。”

旋即又对商老太太道:“但是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既是如此,早些年定下的亲事,而今彻底敲定,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不失为好事一桩。”

陈勉音没说话,但眼底的意思大差不差。

目光望向主桌坐着的老太太,“妈,这事我和华朗都没有什么意见。”

周华朗拂袖:“这是你,我可什么都没表示。”

“小婉,你是个什么想法?”

老太太把最开始抛出的问题,又重新丢个晚棠,“这些都是我们的想法。当然,若是你不愿意,这门婚事就此作废,往后也不会再提起了。”

商时序什么话也没说,静静立在原地,等待她的答复。

屋子里的人,目光此刻全部聚焦在她的身上。她觉得若是拒绝,本就是不像话的。

一开始,是她向商时序提出,要给彼此思考的空间。没有感情的联姻,于他们彼此而言,就像是一盘散沙。

所以,先提出解除婚约的是自己。

后来,觉得自己所遇也并非良人,既然彼此知根知底的,那么慢慢相处也不是不可以。

提结婚,偷拿户口本的也都是她自己。

至始至终,商时序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大部分都是接受和被迫接受她的提议。

除了,要结婚这件事。

“我没想法。”话刚出,又改口,“我和他的想法一样。商时序是什么想法,我就是什么想法。”

这话的意思不亚于直接说“我没意见,就这样吧。”

孟素桐没忍住去看他,不由摇头失笑。

商家老太太看着晚棠的眼神,像是要化开的水,柔和、平静。

周晚棠低着头颅,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瞧了阵子,终于开口:

“祖母,要是没有旁的事。我就先去找书仪了,昨天夜里,她还让我今日帮她找东西呢。”

“要是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找不到就重新买。”

老太太嘱托,随后又提议,“瑾之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对着都不太熟悉。你领着人去院子里随处逛逛,也算是熟悉一下环境。”

“?”

周晚棠本想说不用了,可以让林姨她们帮忙。但转念一想,这样确有不妥。

奶奶这句话,何尝不是在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虽然心中憋着一小股气,但最终还是将选择权交给商时序自己,“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物是人非,人物关系早已发生天旋地转的变化。

“那就麻烦你了。”

*

周晚棠领着人在水榭中晃着,但心思早已不在此。

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艘偏离预定航线的船舶。越来越远,直到木已成舟那刻,所有的事情彻底定下来,再没了转圜的余地了。

心不在焉地扯了扯柳条上枯黄的叶子,而后泄气般扔进水池,“这下好了,彻底没机会了。”

商时序视线随着她手中的那片叶子转动:叶子从她手中脱落,在空中扬起。并没有如愿落在池水里,而是转了路线,坠进草泥堆里。

眼底的笑淡去,低敛眼睫。

哂笑着问:“为什么这样觉得?”

从前在商时序面前,好歹还端着三分。这下索性不装了,在家是什么模样什么性子,在他的面前就是一比一还原。

“算了,天无绝人之路。”

她很快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对了,你刚才想要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

商时序姿态随意,颅顶的碎发沐浴在晨晖中,融上一层暖黄色的光。

他站在光中,不可否认的吸引人。

昂着下巴,注视着眼前的亭子,冲她道:“不介绍介绍?”

“牌匾上有。”周晚棠双手抱臂,也不端着了,“你该不会是在逗我玩吧?”

她今日穿着浅白色的卫衣,领口宽松,将她整个身姿罩在里面,显得娇小极了。

过肩的长发乖顺地披着,用一根发箍将耳根后的头发都网起来,额头前的八字刘海将脸蛋修饰得分外乖巧。

可以说,工作中的晚棠和闲暇时期的她,判若两人。不管是性格,还是衣着方面。

此刻,大概是说话气嘟嘟的,俩腮在说话时,一鼓一鼓的。

这么多年没见,其实还是和从前一样。

心底最柔软处,像是被人拿羽毛挠了挠。

商时序掩在衣兜里的手指不自主摩挲,最终还是没忍住,手指从口袋探出,摸了摸她的脸颊,“没逗你。”

“是吗?”

她只反问了这么一句,便没了后话。

那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让自己措手不及。”被突然出现的沈书仪打断。

沈书仪抱着棉花糖从花房里走出来,刚好经过这里撞见晚棠,她下意识地叫住她:“表姐。”

“我刚起来还没看见你,以为你在后院晨跑。知喃表姐还在倒时差,昨天睡太晚,真的好困。”

她打了个哈欠,还准备说些什么。瞥见她身侧还有别人,瞬间噤声。

一旁的男人,模样斯文矜贵。和晚棠站在一起时养眼又登对,但可惜很陌生,并不认识。

也许是哪位还没怎么打过照面的旁亲。

出于礼貌,她冲来人点头微笑,而后询问:“姐,这位是?”

商时序:“你好。”

“我是商时序。”

周晚棠随口说:“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人家嘛,现在人就站在你面前。”

她从沈书仪手中的棉花糖接过,枕在自己的胳膊肘。耍了点小性子,故意忽略他:“棉花糖,一个星期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棉花糖“喵呜”一声,在她肘关节处微侧翻,露出柔软的肚皮,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猫爪。

沈书仪眼观鼻,鼻观心。

现在不是适宜问话的时候,眼神在两人身上提溜一圈后,“正好你现在没事,棉花糖就交给你了。今天我出门有事,就不在这耽搁功夫了。到时候外婆他们闻起来,你帮我说一下。”

完事,还不忘给两人牵线搭桥一下:“商先生,要是有什么需要或者请求,都可以找我表姐,她心肠热,肯定都会帮助你的。”

“你……”

周晚棠朝她递来警告的眼神,让她不要乱说话。可惜沈书仪对上她的眼睛,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溜之大吉。

“胳膊肘往外拐。”

商时序低垂头颅,看着一边顺着猫毛,一边又急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周小姐,再顺下去,它就该炸毛了。”

晚棠低头一看,嘴硬道:

“哪有。”

他说:“结婚的事。要是你真的不愿意的话,也不用勉强。”面上笑容莞尔,明明是对着她说的话,却又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对自己说的一样。

“人生在世,有诸多不愿的事。但我希望,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与纯粹,就像上次你和我谈及文物修复的事一样。”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闪着光的时候,它是骗不了人的。”

周晚棠听他说完,才阐明心中所想:“我只是暂时还没有过去心里的那关。”

“结婚。我觉得是一件挺好的事。”

“还有,”她停顿一瞬,眼睛直直得撞进他的视野,“别叫我周小姐了,听起来很生疏。”

他笑言:“下次一定。”

*

婚事是早年前便定下来的,虽说一直未对外宣布,但是圈子内同行的人,多少都知道点苗头。

现如今彻底敲定下来,按照两家的身份地位,订婚宴应该是要大办的,广邀各个商业有所合作的人士,将喜气传递给更多的人。

但出人意料地低调。

商、周两家所有的亲戚,一起吃了一顿饭。

订婚宴低调奢华,该有的礼数,全部周全到位。

婚礼的具体时间、细节、流程,都还在敲定当中,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唯一一个超出预料的是,两家公司的子公司旗下官微,对于这份喜事,彼此互相@,给予祝福。

关于账号官宣文案的运营,都是经过上层允许的。

虽说是上市公司,家大业大的。但微博的粉丝也就几百万,日常的产品营销最多也就1w+点赞,平日里正常水平都是几百一千的点赞数。

这条文案一发出去,热度噌噌噌地往上涨,不一会就冲上文娱榜单热搜前五,大有继续往上升的趋势。

订婚宴办得低调,没有邀请记者。往来进出的人,也都是两家公司业务方面的合作伙伴。

可以说,若没有这份光明正大的官宣,除开内部人,几乎无人知晓。

这件事刚冲上热搜,网友们就来凑热闹了,对两人身份进行深扒,奈何一点线索都没有。

愿天下吃瓜灭有蒜味:[哇塞,这不就是当代的公主王子结合吗。门当户对,般配9999]

摇一摇啊摇摇晃晃:[又在为别人爱情鼓掌的一天呜呜呜,到底是谁在幸福啊!!(阴暗扭曲嘶吼着爬行jpg.)]

周晚棠手机没有下载微博,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两人坐在小饭馆里吃麻辣烫。

她在攻克消消乐第888大关,实在是过不去了,就把手机递给邬紫越:“玩了几把了,还是过不去。你把我打一下,事先说好这是最后的五点精力了,输了就没有了。”

邬紫越接过手机,正在刷微博,看今日的实时和文娱榜单找乐子,“等会,我先看看今天有什么瓜吃没。”

结果就看见了那条微博热搜#太子爷和公主的爱情真好磕#,“嗳,你说这谁起的标题啊,这么土。”

她把标题念了出来,“太子爷和公主的爱情真好磕。”来来回回盯了好几遍,最终点进词条。

“到底什么身份啊?我可好奇了。”她一边滑动屏幕,“怎么网友全是蹲瓜的,没有一个递纸擦屁股。”

周晚棠被这话给笑到了,呛得不清。

邬紫越把北冰洋饮料递过去,而后把手机翻转,将网络页面给她看,“知道你没下载微博。”

“喏,瞧瞧。”

“本来也不是很好奇的,但这俩都是知名企业。评论区猜测是商业联姻,但我感觉就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彼此的感觉。”

她摇摇头:“羡慕,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哥和大小姐在幸福啊?”

周晚棠本来对娱乐新闻没多大兴趣,见她把手机递过来,还是看了两眼。

这一看,差点把自己给噎住了。

没敢再继续往下滑,将手机还回去了。

邬紫越以为她没兴趣,也就没多聊。又滑着看了两下后,便退出界面。

将手机息屏,喝了一口麻辣烫的汤汁。

“邬紫越,我和你说。”

“什么?”

晚棠踌躇着,觉得有些事也不能瞒着,毕竟那就不是朋友了。

但头脑风暴中……

等了半天,没等到话音,邬紫越问她:“怎么了?”

一鼓作气:“我结婚了。”

邬紫越还没来得及咽下的汤汁,“噗呲——”一声喷了出来。

低着头,手摸向餐桌。

周晚棠有点无语,好心地将餐巾纸抽了两张递给她,“至于这么激动吗?”

“?”

“这么刺激?”邬紫越拿纸巾擦拭嘴角,“不是,你别和我说笑话啊。你怎么,怎么就……不是,你这会不会太仓促了?”

“谁啊?”她语无伦次,“那男的我知道吗?”

晚棠托腮,看着门口外的天空中流动的浮云,“你见过的。”

云朵像棉花一样,一大团一大团挤在一起,缓慢地移动中。

她看了眼,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将剩下的话补全,有点郁闷:“之前你还夸人长得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