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笨拙地用指腹为她拭去眼泪,一边责备自己,“大过年的,就不该跟你说这些煽情的话,应该和你说点开心的,都怪我。”

陆烬之圈在黎曼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些。

“这次来的匆忙,什么东西也没带。”他凑到她耳边,声音压的很低,“你想要什么?”

“什么也不要。”

刚哭过,黎曼的鼻音听着很重。

能在这一天见到陆烬之,已经足够让她震惊了,这个礼物就足以让她满足了。

借着窗帘透进来的淡淡月色,陆烬之低头瞥着趴在他怀里乖的要命的黎曼,舌尖抵着上颚,闷笑:“那可不行,我不对你好点,以后你遇见更好的男人,岂不是轻易就能把你骗走?”

话是这么说,但确实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拎。

他摸索着牵住黎曼的手,就这么静静地牵了很久。

黎曼的耳侧紧贴着陆烬之的胸口,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很重。

倏然间,她的无名指一凉。

从被子里把手抽出来,在朦胧月色下,她看见自己的无名指多了一枚设计素雅的戒指,套上刚刚好。

戒指周围镶着一圈碎钻,透着低调的奢贵。

他凑到她的唇边,趁黎曼恍神的功夫,迅速偷亲了她一下。

“我一定会娶你,再等两年我们就领证,好不好?”

这句话他说过无数次。

从刚和黎曼在一起的那一天,他就笃定,这辈子他要娶的人只有她一个。

纵然黎曼对他的态度一直都不太明确,说着爱他,却从来没答应过要嫁给他。..

所以他今晚说出这句话时,也没想着能从黎曼口中听到他渴望的那个答案。

然而。

在这寂静的房间,万物沉睡,晦暗的爱意在黑暗中肆意疯长。

“好。”她轻声答。

每次黎曼认真时,陆烬之反倒是不太确信了。

“哄我的?”

“认真的。”

“那我再问一遍,一年半后,你愿意和我领证吗?”一年半后,陆烬之正好22岁。

“嗯,愿意。”

“骗我的话怎么办?”

“不骗你。”

在这个夜晚,黎曼想,原来过去那些她以为放不下的恨,以为心里永远都踏不去的坎,在感受到自己被爱着的这一刻,突然对那些晦暗过往都不在乎了。

人在最靠近幸福的时候,是最幸福的。

比如现在。

她侧眸看向陆烬之,被子下是他们紧扣的十指。

书上说,人活着就是为了那么几个瞬间。黎曼想,很多很多年后,她再回顾自己这一生,让她感到人间难得的几个瞬间,都是陆烬之带给她的。

.

没睡多久,黎曼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闹醒了。

睁开眼,看见陆烬之从**爬起来,俯身仔细地为她掖好被子,又兀自套上羽绒服。

窗外还是黑的。

“你要做什么?”黎曼忍不住开口问,撑着身子就要坐起。

陆烬之刚拉好羽绒服的拉链,见状,忙不迭地迎过去,把她摁回被窝。

“我这不是没想到自己会在你家过夜吗,什么礼物也没拎,趁你妈和你妹还没醒,我得赶紧出去买点东西,起码的礼数得有。”

说这番话时,丝毫没了之前陆家小少爷身上那股玩世不恭的感觉。

“那我和你一起。”黎曼起身,不顾陆烬之的阻拦,捞起一旁的大衣披上,“你对这一块不熟,我担心别人坑你。”

光是陆烬之那辆车,哪怕这小县城的人不识牌子,也能看出那车不便宜。

更何况,陆烬之全身上下的气场都和这小地方的人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外地过来的。万一碰到黑心商贩,到时候被骗了还乐颠颠地祝老板新年快乐生意兴隆。

经过二楼的楼道,两个人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同样住在二楼的黎芝。

老式木质台阶前两年才加固的,但踩上去还是会吱呀呀地响,昨晚黎曼领陆烬之进来时,还有屋外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当掩护,现在凌晨四五点,整个屋子都无比安静,稍有一点响声都会被无限放大。

陆烬之开着手机手电筒走在前面,黎曼跟在他身后,两人每一级台阶都踩的格外小心翼翼。陆烬之比黎曼快几步到达一楼,下意识地侧身看了后面一眼。

距离一楼地面还有几级台阶,黎曼没踩稳,险些脚滑摔在地上,幸好陆烬之眼疾手快地抱住她。

“小黎同学谈恋爱之后怎么这么笨。”他揉了揉黎曼的头发,半是调侃半是宠溺。

黎曼站定后从他怀里挣脱,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越过狭窄的客厅。

正当黎曼低头用钥匙捣着里屋的锁眼时,身后乍响一阵脚步声,以及没睡醒的嘟囔声:

“怎么听到有人在一楼走动,不会是进小贼了吧…”

是阮秀华的声音,一楼只有阮秀华住,她上了年纪,睡眠浅,刚才耳边绕着似有若无的细碎声响,想着出来看看。

来到客厅,借着窗外投进来的微弱光亮,阮秀华把整个一楼巡视了一遍,在里屋通向院子的门前站定,打开手电筒仔细地观察着锁眼。

没有任何被撬过的痕迹。

阮秀华又上前检查了一下客厅的窗户,发现窗户也是锁的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刚想拉上客厅的窗帘,手却垂下。

旁边摆着一台庞大的柜式空调,另一半的客厅窗帘被拦在柜式空调后,以至于每次客厅只能拉上一半的窗帘。

柜式空调后的那一半窗帘内,陆烬之和黎曼紧.贴在一起。

刚才为了不让阮秀华发现,黎曼拉着陆烬之躲到了柜式空调后边的窗帘里,这里又挤又窄,只待一会儿黎曼都要窒息了。

阮秀华似是察觉到什么,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柜式空调前,停住脚步。

与此同时,柜式空调后的窗帘下,黎曼抿着僵硬的呼吸,指尖扯着陆烬之的袖口,连呼吸都慢了下来。甚至一低头,就能看见阮秀华的拖鞋,这种近在咫尺的窒息感。

正当黎曼神经完全紧绷时,陆烬之忽然笑了,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