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记忆瞬间没了遮羞布,被毫不留情地掀开,陆烬之的呼吸一滞,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趁他恍神的功夫,黎曼轻轻地推开他,站起身优雅地整理着衣领。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晚上九点。

对她而言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毕竟第二天还要上班。

那头沈禾茜看上去玩累了,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侧一位戴眼镜的少年说话。少年生的清秀,五官儒雅,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泪痣给乖巧俊隽的外表添了几分狡黠。

看来这个男孩子是沈禾茜最终挑选出的幸运男嘉宾。

黎曼走到沈禾茜跟前,轻声问:“九点了,回家吗?”

“回回回!”

沈禾茜腾的站起来,揽住黎曼的腰,又恋恋不舍地朝沙发上的眼镜少年扬了扬手机,“以后微信联系哦。”

陈湛勾起唇角,微笑着应:“好的,姐姐。”

又乖又奶。

同样的年纪,有的弟弟嘴甜地喊姐姐,而有的不识相的弟弟直接连名带姓喊人全名。

“我送你回家,姐姐。”少年起身的时候顺手从沙发上捞起自己的外套,边迅速将拉链拉好,边靠近沈禾茜。

沈禾茜自然是没异议。

陆烬之坐在原位置,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搭在扶手上,眼皮一直没掀起。

三个人前脚刚离开,包间里剩下的两个少年就火速挪到一言不发的陆烬之身侧,其中一个染着金发的少年一把揽着陆烬之的脖子,恨铁不成钢:“烬哥,你也不知道送一下你未来老婆。”

整个宿舍都知道陆烬之暗恋他嫂子四年,现在好不容易熬到人分手了,结果陆烬之却迟迟不出手。

可算是急死宿舍里剩下三人了。

“懒得热脸贴冷屁股。”陆烬之抬眼,不耐烦地推开江堰的手。

楚辞好奇地问:“不爱了?放弃了?”

陆烬之淡淡地嗯了声,又不死心地补了句,“尊严比较重要。”

“真的?”

“比你424的四级成绩还要真。”

听了这话的江堰瞬间支棱了起来。

“太好了,”江堰乐颠颠地开始穿外套,“哥,我就等着你放弃呢。”

楚辞在旁边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陆烬之不明所以地扫了眼江堰。这小子,怎么有点不对劲。

“你想什么?”他冷睇着江堰。

江堰把外套拉链刷的一下拉到脖子,整个人精神抖擞,金发在灯光的照射下分外闪耀。

“你不是说你要放弃吗?你不想热脸贴冷屁股,我想。”江堰贱兮兮地笑,丝毫不畏惧陆烬之愈发冷峻的眸光,继续大胆作死,“我也喜欢成熟姐姐,要不是…”

话还没说完,陆烬之就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没剥开的橙子砸向嬉皮笑脸的江堰。

力度不算轻,江堰疼的嗷嗷直叫。

等他再次反应过来时,ktv的门已经被狠狠关上,包间内只剩下江堰自己和楚辞大眼瞪小眼。

“不是说尊严比较重要吗?”江堰挠了挠后脑勺,委屈地朝楚辞诉苦。

楚辞见怪不怪,用签子从果盘里叉起一块切好的哈密瓜塞嘴里。

“烬哥的嘴比大半夜看.片的你还要硬,懂?”他白了一眼江堰。

年轻人,果然还是太稚嫩。

.

陆烬之坐电梯刚下到一楼,就收到了陈湛发来的消息。..

一个“ok”的手势。

陆烬之摁灭屏幕,疾步走出商场,刚好看见江堰骑车载着沈禾茜绝尘而去。

黎曼站在路口,像是在等出租车。晚上降温,风不算温柔,吹得她鬓角的发丝滑落至脖颈,她不由得裹紧身上的大衣。

片刻过后,她的怀里突然一沉,多出了一顶黑色头盔。

“上来。”

还是那辆黑色骑兵01。

黎曼抬头,慢慢地对上陆烬之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们让我出来送你。”陆烬之轻顿了下,不咸不淡地解释着,“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打车挺危险的。”

他们。

黎曼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觉得心里一松。

这次没怎么犹豫,而是顺从地戴上陆烬之抛给她的头盔,乖乖地坐上机车后座。

车速不算快,但耳边的风声还是呼啸刮过,一排排路灯飞速倒退。

前面的路口有个红灯,陆烬之猛的刹车,黎曼的额角毫无防备地撞在他的后背。鼻腔满是陆烬之身上的味道,火锅味散了不少,但雪松的香还是很馥郁。

绿灯亮了,再次启动。

一路没人说话,最终机车在黎曼的小区门口停下。

“到了,不送了。”

陆烬之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就像是真的被另外两个人逼迫着出来送黎曼回家。

“谢谢。”黎曼礼貌地道谢。

下车后,她像上次那样试图摘下头盔,可按钮仿佛失了灵,她怎么摁都没反应。

几次尝试未果后,黎曼彻底放弃了自我挣扎。

“陆烬之。”她动了动唇,单刀直入,“这个头盔怎么摘?”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次的头盔虽然和上次的长得大差不差,但绝对不是同一个。

“嗯?”陆烬之斜睨着望过来,但似乎没打算指导她。

黎曼只好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这个头盔怎么摘?”

“嗯?”

又嗯?

黎曼憋着火,低头打开随身的挎包,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票子,不由分说地塞进陆烬之的手里。

“车费,以及头盔的钱。”她格外心平气和。

说完,她戴着这个摘不下来的头盔头也不回地朝小区里面走,留下原地面无表情的陆烬之。

手里的几张红票子像是在无情嘲弄他的热脸贴冷屁股。

好。很好。

陆烬之眸色沉沉,唇线抿得笔直。

这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两下,是陈湛发来的微信:

【烬哥,我这边已经将人安全送回家了,你那边怎么样了?情况还顺利吗?】

陆烬之冷冷一笑,打开手机相机拍下了手里那几张鲜红的钞票,发送图片的同时编辑着文字:

【挺好的,还捞到一笔钱】

两秒后。

陈湛:【6】

黎曼的公寓就在靠近小区门口的位置,陆烬之靠坐在车上,手中的那支烟燃尽了,也迟迟不见23楼的灯亮起。

他的眉头渐渐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