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仪见她接过了,当即眼睛微微一亮。
“这是从垂拱殿后头摘的槐花,御膳房做的还算香软,只是若是能加上牛乳,想来味道会更香甜一些。”
陆小仪说起吃食来倒是如数家珍。
霍清荷低头小口小口的吃着槐花糕,听完陆小仪的话后她抿嘴一笑。
“小仪说得就是,加了牛乳再和了槐花瓣在这槐花糕上,瞧着便叫人有胃口。这槐花糕也好。多谢小仪恩赏。”
她吃的小口,小山眉因为愉悦微微一松,粉颊旁也多了几分甜色,杏目尤弯。
她小时候是没吃过这些好东西的,只是进宫之后虽然爱吃这些,但却也不会轻易表露在脸上了。
女儿家哪有不爱吃甜食的。
陆小仪只是清秀之姿,她看了一回霍清荷,又折身去拿了一块槐花糕。
“姐姐怎么出来了?外头晒,嫔妾都预备回去了。”
霍清荷吃了糕饼,低头从袖中拿了帕子擦了擦手,在说完话之后她才笑着站起身。
出来久了,况且这会儿还有眼前的陆小仪也出来了,再不回去保不定会出什么事端。
陆小仪见状只是轻点头,并没有跟着起身的意思。
和霍清荷不同,她是不急着回去的。
这会儿不多吃些槐花糕,等回了宴席上可就不知道有没有得吃了。
“把这些槐花糕吃完咱们便回去吧。”陆小仪拍了拍手,显然心情不错。
边上的丫头默默点头,早已习惯,自然是不敢劝的。
……
垂拱殿后头靠近着御花园的假山,流水潺潺,这会儿躺在假山上叫偶尔的斜阳一晒是最舒服的。
池秦麟素来不喜这些场面宴席,于是他一进宫便跑到这里来躲懒来了。
倒是没想到在这躲懒的功夫还能被勾了肚子里的馋虫。
池秦麟生的高大,他起身时便屈了屈膝盖,顺着往前探了探头。
霍清荷才转过身,正好一阵风吹鼓了她的衣裙,她从容不惊地低头抬手去拂了拂,柔和的侧脸一闪而过。
一阵熏风似乎连带着将池秦麟的心也跟着勾了去。
究竟看到了什么,是那支她鬓间浅色的芍药,还是被风吹得翩转的裙幅,或者说仅仅是她低头抚弄裙摆时温柔无奈的展颜。
池秦麟有池贵妃这个亲姐姐,打小见过亲姐姐的美貌,连带着族中姊妹们多美貌,即便出兵在外时,面对底下进献的美人也能面不改色岿然抽身离去……
但就是当下的一秒,池秦麟却实实在在的被晃了心神。
真正的美人,莫过于如此了。
池秦麟久久才回过神了,耳边似乎还回**着先前两人的声音。
他听见她唤另一个人是“陆小仪”,只是不知她的身份……
总归,都是官家的后妃。
池秦麟收回目光,大喇喇地在假山上坐着,只是心神还是没有完全收回来。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池秦麟确实被美人勾得有一瞬动心,只是到底只是一面之缘,不久之后总会淡忘的。
他朝空中挥出一拳,烈风阵阵。
“哎哟我的爷,您怎么在这儿呢?让奴才好找啊。贵妃娘娘正找您呢。正殿里马上就到官家和皇后献礼的时候了……”
池秦麟直接抬手把小太监的嘴给捂了,可别叫底下什么陆小仪听见了。
他是外男,见了后宫嫔妃多有不便。
这也是他一直没出声的原因。
不过池秦麟回到正殿的时候还是晚了些,官家和皇后献的寿礼已经过了。
他本是悄悄回来的,只是偏生上头官家眼尖,把他给叮嘱了。
“玉麟这又是去哪了?是来迟了,还是不敢见池贵妃啊?”
听着官家这语气心情应当是不错的。
池贵妃坐在对面,在池秦麟落座时她便先瞪了一眼。
听见官家调侃的声音,她抽了抽嘴角,也不大想替弟弟说话:“玉麟将军顽劣,陛下可该好好责罚才是。”
裴元徽闻声只淡淡一笑:“罚他酒也是赏他。今日是太后寿辰,就罚他此刻献一首祝寿词来。”
池秦麟爱武,读书还好些,只是他生怕最怕的就是做诗词歌赋,这可真是罚着他了。
他倒是也不害臊,拱手没含糊着做了一首通俗易懂的祝寿词,顿时逗得满堂哄笑。
池秦麟今日穿了一身赤色,瞧着正是英姿少年郎。
他落座时下意识地往对面瞧了瞧,不过瞧见的空位还是有好几个,想来那人是还没有回来的。
“臣是一时被垂拱殿后的槐花给迷了眼,这才来迟了。要怪可该怪花房的人将槐树照看的太好。”
“陛下别听他浑说,臣妾看是他愈发没规矩了。陛下面前也敢胡言乱语。”
先前池秦麟作的诗把池贵妃逗得直乐,这会儿说池秦麟的话听着也像是嗔怪的语气。
听池秦麟提起槐花,殿中有两人动了。
妃嫔里谢贵人先往侧后放瞥了一眼,不过那个位置这会儿是空的,也不知是去哪里了。
另一个就是上首的裴元徽了。
他在池秦麟说完之后也往妃嫔座中捎去一眼。
众人只以为他是在看说话的池贵妃,大多心生艳羡。
不过裴元徽一眼望过去也只是看到了空座而已。
他没有任何情绪表露地收回了目光,只是余下时候在听人说话时却都会分神去关注一回那个空座。
按说霍清荷应该是回来的挺早的,只是半路被小宫女撞了一回,糕饼撞了满怀。
衣服倒是罢了,霍清荷倒是实打实地心疼了一回糕饼。
她没怪罪那宫女,但也没多插手这糕饼的后续,先去更衣换了身衣裳。
所幸今日出来都是备了更换的衣裳的。
不过她才进了更衣出来,就碰上了也不知道在外头坐了多久的霍仪芸。
今日是绿槐和绿云跟着,绿槐在里头服侍着霍清荷更衣,外头是绿云守着。
不过这会儿绿云正在边上忍气吞声地站着呢。
霍清荷脚步略有一顿,她很快上前:“姐姐也是来更衣的吗?那妹妹等等姐姐。”
她福身行了礼。
霍仪芸动都没动:“本宫在禁足里的时候,瞧着你倒是滋润的很啊。”
她这话显然就是带着怒的,尤其是配着霍仪芸上上下下打量的目光。
那就看得人更加心里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