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谈(上)
正在在中央的王城战事一触即发的时候,西面的西荒,却发生着另一场更为惨烈的浩劫。
凌星离开之后不久,原本已经被赶到雁回山附近,据守不出的魔族不知突然从何处增援了数倍的兵力,其中包括几乎是倾巢而出的黑翼骑士,还有一些其他的奇特而强大的兵种。他们突然出击,把驻守在西荒的讨伐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每一次攻城,都有无数的蝙蝠骑士从空中飞到城墙上空,往下投掷长矛甚至是巨大的石块,而更有一些魔族士兵骑着一种奇异的类似蜥蜴的生物,直接沿着城墙爬上城楼去,精灵族这边死伤无数,防不胜防。
于是在凌星离开之前原本势如破竹的讨伐军本以为胜利在望,此刻却反而被魔族压制,节节败退。魔族军队的脚步就像倾倒在地面上的水一样,迅速地蔓延向西荒的各个角落。精灵族刚刚收复回来的土地又一次易手,落到了魔族人的手里。
远在王城的苍辽王虽然收到消息,但是王城此刻正是自身难保,他虽着急,却是顾不上的。而就在西荒的战情一度紧张的时候,西荒讨伐军的最高统帅———凌星少将,此时却正在南疆赶往火之祭坛的路上,跟本毫不知情。
另外,东湖这一边,永陵王结集了大军,浩浩****的竟然有五万以上。此时一刻不停地往中央的王城赶去,很明显,也绝非善意。不知这一队大军到达王城之后,又将会泛起怎样的波澜。
从王城,到西荒,到东湖,到南疆,整个精灵王国的形势正无时无刻地变幻着。之后,又将鹿死谁手?
【二】
夜,南疆。
一堆篝火烧得很旺。
两只独角兽被拴在树旁,安静地吃着草。
一点莹莹的绿光在半空中漂浮着,不断地想往某个方向飞,却总是被一只手抓回来。放回原处。
铭铁疲惫地靠在篝火旁的一段树干上,一只手烤着一只刚刚抓来的野味,另一只手无趣地把那只引路萤抓了又放,放了又抓。而凌星坐在离得远一点的地方,擦拭着手中的长剑,长剑上沾了一些紫色的血液一样的东西,凌星用力地擦拭着,却似乎很难擦去。
就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躺着一条巨大的蛇,还有两只犬类的动物,此刻全都倒伏在地上,已死去多时。而那条蛇的身体下有一大滩早已凝固的紫色血液,看来凌星的剑上沾的,就是那条蛇的血了。
那天凌星和副将铭铁离开讨伐军的大营之后,二人一刻不停地往南疆的大山深处赶去。
南疆本来多山,越接近火之祭坛,地形越是崎岖,而二人带着坐骑,一到了这种地势复杂的地方,独角兽反而成了累赘,这样一来,赶路的进度反而慢了下来。
一到了山上,处处危险丛生,南疆的大山里栖息着各种奇异的动物,他们的危险性,大大地超出了凌星和铭铁的预料。在刚刚他们生火烧烤一些食物的时候,就有几只食肉动物被香味吸引而来,居然不惧怕火光,直接就向他们发动了攻击。
虽然以凌星和铭铁的能力,还不至于惧怕这些野兽,但是如果每天都有几宗这样的突发事件,也是很麻烦的。
凌星擦拭了许久,才把那些紫色的血迹擦去,他收剑入鞘,懊恼地走到铭铁旁边坐下。
铭铁看到凌星在他身边坐下,立刻就抱怨开了,“这山里的野兽真恐怖,居然连火都不怕。”
凌星摇摇头,说:“刚刚那两只犬类生物天生带火属性,不怕火也不稀奇。不过那条蛇,倒是很奇怪。”
说着,凌星又往蜷缩在地上的蛇的尸体看去,看见那滩紫色的血液,恶心地皱了皱眉。
“少将,烤好了。”铭铁收起了引路萤,把放在火上烧烤的肉取下来撕成两半,把大的一半递给凌星。
“谢谢。”凌星接过烤肉,道谢,“铭铁,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
铭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能跟随少将建功立业,是末将是荣幸,请少将不要这么说。”
凌星看着铭铁明亮的眼睛,心里有些感激,这几日压抑的心情也舒缓了些。两个人靠在一根树干上,各自安静地吃起了烤肉。柴堆上跃动的火焰,把两张年轻的脸映得更加英气逼人。
似乎是那几具倒伏在地上的尸体起了威慑作用,再也没有野兽接近他们了。两人各自吃完,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休息。
“少将。”铭铁忽然叫了凌星一句。
“恩?”
“这次去南疆,你说我们能成功拿到那把传说中的‘无尘’吗?”
“当然能,不能也得能。”凌星半开玩笑地说。
铭铁听了凌星的回答,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努力地压抑着什么。
凌星察觉有些不对,转过头去,问道:“干嘛?你害怕?到时我去取剑,你在外面守着就是了,还有,我们目前连火之祭坛都没有找到呢,不必想那么多。”
“少将,我不是那个意思。”铭铁有些低沉地说。
“恩?”凌星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他的诧异,不仅仅是在于铭铁这句话的内容,更多的是在于他的语调。因为,这几个月来,他和铭铁几乎日日并肩作战,深知铭铁直率刚烈的性格———在军队中铭铁一直以勇猛,甚至有些不要命而著称。而他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说他害怕。
凌星和铭铁虽然是主将和副将的上下级关系,但是相识已久,铭铁虽比凌星年长一些,但两人都是意气相投的少年,私下里早已经亲如兄弟。所以铭铁对凌星也不会那么拘谨。
平日里若是凌星用“害怕”、“遇到危险的时候退缩”这类的句子来开他的玩笑,铭铁一定会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反驳他,说一些“真正的战士当视死如归,战死沙场又如何“之类的话。有时候他说不过凌星,一急起来甚至要拿了剑就要冲出去,像是要去以身殉职来消除别人对他的诋毁。
凌星因为铭铁这种可爱的性格而有时喜欢拿他来开玩笑,就像刚刚,凌星觉得有些沉闷,于是就故意询问铭铁“是否害怕”,等着看他气急败坏地样子,可是没想到,他的副将却第一次破天荒地没有生气,而是那样低沉地回应了他一句,反而把气氛搞得更沉闷了。
凌星虽然对外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可是和一些熟悉的人,像苍辽和铭铁在一起的时候,却是见不得这种沉闷的气氛的。他被铭铁的样子弄得浑身不舒服,于是问道:“喂。铭铁,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铭铁看向他,神情有些复杂,最后,他才缓缓地开口道:“少将,你知道我父亲吗?”
“你父亲?”凌星被他这么一问,更是摸不着头脑。他平日和铭铁虽不乏交流,但是谈的除了打仗还是打仗,却极少去提及家世。铭铁这么一问,凌星只好老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于是铭铁说:“我父亲,叫做昊天。”
昊天!?凌星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