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片刻,他抬起半阖的眼睛,轻描淡写的开口问道:“是想离开我吗?对吗?”
“或者……压根就是觉得我对你不够好,想去找一个对你更加好的人?或者说,你觉得你压根不需要我?还是说,你想要钱?”
纪然愣了愣,赶紧摇摇头,绝望的眼神里满是不解和难过。
“不是……然然不是的………然然然然…。”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已经嘶哑的不行,坐在沙发上,如同一只困兽一般。
“不是?不是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在我离开后自杀?”
纪然又是沉默不语。
顾景洵眼色幽深,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支票。
直接洋洋洒洒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扯下来,递到了她的手里。
纪然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就算不知道情况,她还是乖乖的接过了支票。
“果然是想要钱是吧。”
顾景洵冷笑一声。
“这张支票,你拿走,金额随便你填。”纪然拿着支票,瞬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即使是在笨,她也中感受到了不对劲,她心乱如麻,将支票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绝望的看着顾景洵:“然然不要支票,然然不要……。”
“不要,嫌少了,纪然,可真没有看出来,你这么贪心。”
顾景洵又随手从抽屉拿出来一张卡。
“这是张黑卡,密码000000,随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要钱是吗?这够了吗?”
纪然顿时五雷轰顶,她并不想要老公的钱,她想留在老公身边,不管怎么样都行。
她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身子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她流着泪走到顾景洵面前。
鼓起勇气,慢慢的爬上床,用自己的手臂挽着他的胳膊,然后跨坐在男人的身上,她喜欢这种拥抱的方式,会让她很有安全感,而顾景洵以前也很乐意用这种方式抱着她。
而现在,顾景洵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紧紧的盯着她,看她还想耍什么花招。
不过在她坐下去的瞬间,他还是放松了身体,让纪然能够安全的坐下来。
“然然……不想要卡,不要钱,然然想呆在医院里,只想待在这里。”
“呵,纪然,没有想到你这么贪心?只想呆在医院里,有人伺候是吧?有人把你捧上天是吧。”
顾景洵的眼睛没有从她脸上挪开过,就这么脸色沉沉的盯着她,然后缓慢着开口说道。
纪然迷茫的回过神,顾景洵低沉的声音从她的耳朵传遍全身,全身心都在告诉她。
老公觉得她是个贪心的人。
她抬起头,发现顾景洵正盯着她,那双眼睛蓝的有些吓人,还带着与往常一样有些些许不同的东西,让她感受到了无比的害怕。
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没想到却直接往后,骤然失重,整个人往后摔。
她胆怯的闭上眼睛,害怕会传来疼痛,却没想到却撞到了一股温暖的大墙,他又回到了顾景洵的怀抱。
顾景洵黑着脸把人从他怀里捞出来,放在了离自己半米远的距离。
纪然这次没有再挣扎和撒娇,只是直愣愣的看着顾景洵,现在老公最喜欢抱抱的姿势也用了,但是老公好像依旧不高兴。
她从小就被纪家人虐待,谁对她表现出来一点点善意,她都会好好保存着,一点一点积累下来,更何况是顾景洵这种如天神下凡一般,将她从地狱解救出来。
她怎么可能拿了钱就离开,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要老公这个人,即使没有这个人,也只想呆在他深爱咯。
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不能带给老公任何东西,她还是个笨蛋…………也许,大家对她的都同情她吧。
顾景洵闭上眼睛,不去看她那已经快哭肿的眼睛。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像是看不到她的委屈与难过,步步紧逼,实则内心已经痛到不行,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颤抖着。
“就这样吧,我给你买个房子,市中心的,给你一张无限刷的黑卡,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我也好省了你这个大麻烦。”
心里分明已经疼的不行了,言语上却没有半分退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折磨自己还是折磨纪然。
买个房子。
永远不要回来了。
给你一张无限的卡。
纪然不可思议的静了下来,她日日夜夜的胆战心惊,今天终于被扒开了丑陋的外衣,**裸将她的害怕全部摆到了上面,供人观赏。
她没有想到,幸福竟然会这么快就破灭了,老公不要自己了。
他要自己永远的离开。
她什么事都做不好,连现在,老公也不要自己了,自己是老公的麻烦。
纪然恍惚着摸着自己的心跳,它还在不停的跳动。
纪然猛地从**爬了下来。
她不想要什么了,她要出去,她要去找妈妈,她什么都不要了……她不想成为别人的麻烦……
眼前一片模糊,包扎好的伤口不停的往外面渗着血,她却像是没有什么知觉一般,走的摇摇晃晃,却又十分的着急。
看的顾景洵心一怔。
他原本就是想吓唬自己,他想要纪然对她敞开心扉,让她明白,她可以依靠他,可以永远永远呆在他身边,做他的小公主。
他更想弄清楚,纪然到底在害怕些什么,为什么还要割腕自杀……
他害怕有这一次,她就还会有第二次,他根本不敢想象,第二次如果她闹自杀,自己会疯成什么样子,他现在根本不能没有她。
病房内之前为了防止纪然老是光脚而受凉所以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两块地毯之间有缝隙。
纪然眼前迷迷糊糊,她只想逃离这里,她不想要老公看到自己绝望的模样,跌跌撞撞的走着。
却没想到很快就被那一处地方给绊倒了,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
眼泪都已经流干了,绝望的喊到:;“然然想要……妈妈,想要妈妈………为什么……。”
顾景洵再也忍不住了,喉咙发哑,理智的那根弦早已经崩断。
“然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