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却让人移不开眼。
姜绾绾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看见了刚沐浴完的傅宴。
褚厌望着床那边，站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你怎么不说话？”
姜绾绾回神，看着褚厌懵懂的眼神，摇摇头把这奇怪的错觉甩出去。
“没什么，快来睡觉吧，我帮你把头发弄干。”
虽然外面在飘雪，但天边已经昏暗下来。
褚厌走近，弄干头发后慢吞吞地爬上床，掀起软乎乎的毛毯钻进去。
床板上垫着更厚的毛毯，钻进去就能感受到暖意。
毯子一盖，瞬间隔绝屋内寒冷的空气。
褚厌伸出手，在床边的空气中滑动。
他小声问，“你还在吗？”
姜绾绾细心地整理了一下毯子，“嗯，还冷吗？”
“不冷。”
褚厌摇摇头，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粉意，椭圆的眼瞳望着姜绾绾，虽然看不见，但他的眼神依旧很专注。
他的眸色暗沉，偏偏眼尾下撇，流露出几分无辜稚气。
“你对我真好，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你真的是我的守护神吗？”
想到他居住的环境和处境，姜绾绾知道他还在害怕。
有些东西一直没有也就罢了，一旦突然拥有，总会让人患得患失。
他终究还是个孩子。
姜绾绾心头一软，“当然，我是你的守护神，对你好是应该的。”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至少在你成长到足够保护自己之前，不会。
听到她的保证，褚厌似乎放松下来，顺势往毯子里缩了缩。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问，“你……有名字吗？”
“名字？”姜绾绾愣住，想了想道，“你叫我绾绾就行。”
绾绾……
第109节
褚厌默念几遍，简单的两个字在唇齿间翻转，最后隐没。
“绾绾姐姐，守护神要睡觉吗？”
“我可以把床分你一半，我睡觉不占地方。”
褚厌动了动身体，往墙边靠近。
“别别别！我不睡我不睡。”
“你赶紧睡，不用管我。”
姜绾绾赶紧制止，伸手拉着他的手腕把人抓回来。
褚厌顺着她的力道恢复原来的姿势，黑色的头发乖巧地散落在枕头上，他拽着毛毯，有些生疏地扯出一抹乖巧的笑，“绾绾姐姐，我睡了。”
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少年独有的清亮。
很好听。
姜绾绾揉了揉耳朵，见他合上眼，起身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了个坐垫，闭上眼睛打坐修炼。
虽然现在是半灵魂状态，但还是可以修炼的。
这里是魔族，如果想要保护好褚厌，足够的实力必不可少。
想到这，姜绾绾忍不住叹气，后悔曾经的自己没有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将时间贡献给修炼。
服下丹药，她摒除杂念开始修炼。
**。
褚厌悄悄睁开眼睛，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轻轻摩擦。
刚刚，她碰到他了。
还有之前，她摸了他的头。
所以，只能她主动去触碰吗？
得到这个结论，褚厌抿紧唇，有些不高兴。
身上很暖，这是他自睁眼后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温暖。
胃也饱饱的，没有以往烧心般的饥饿感。
屋里没有呼啸的风，甚至没有多少声音，安静祥和。
这些，是这个自称他“守护神”的女人给的。
褚厌想，如果真的有什么守护神，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呢？
对他这么好，真的没有条件吗？
在魔族，一切都需要靠实力获得。
她的所做所为和魔族的理念背道而驰。
她是不知道他没有修炼的天赋吗？
褚厌望着屋顶，想了很多，也很快困倦。
按照他以往的警觉，有其他人在，他绝对不会轻易睡着。
但，太温暖了……
让人手脚酥软，根本抵抗不住。
他慢慢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缓。
屋外飘雪，伴随寒风瑟瑟。
屋内温暖祥和，黑暗中只有一道平缓的呼吸声。
今晚，注定是个好梦。
……
一夜修炼结束，姜绾绾起身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
见褚厌还没醒，她思索片刻，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座小院。
出了小院，放眼望去是高大结实的围墙，天刚蒙蒙亮，已经有护卫在巡逻。
姜绾绾飞身越上围墙，远处银装素裹，空**的地面上，三五成群的魔族正光着膀子在对战。
时不时响起喝彩声。
另一边是金碧辉煌的宫殿，样式有些像她之前在墓藏里见过的魔君殿。
附近也有许多偏殿。
有些冷清。
这是她唯一的感想。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这里真是魔君住的地方，确实不该有多热闹。
简单逛了逛，姜绾绾叫出系统，看了看时间。
褚厌应该起床吃早饭了。
她沿着原路返回。
刚进屋，就看见褚厌穿着昨晚刚换的衣服，低着头坐在床边。
单薄的身躯在空中微微颤抖。
“你怎么坐着？屋里冷！”
“都怪我，我出门前忘记给你拿几件厚衣服了。”
“你起来没有衣服，怎么不继续躺着？”
姜绾绾拧着眉，走过去，一把扯过毛毯裹在他身上，按在他背上的手输送灵力，加快速度让他暖起来。
“怎么样？还冷吗？”
褚厌慢慢抬起头，眸色暗沉一片，语调淡漠中暗藏几分委屈，“你不在，我叫你，你没有回答。”
望着他委屈的眼神，姜绾绾立刻认错，“我见你没醒，就到外面去逛了逛。”
“下次，不对，以后我都不离开你，走之后都告诉你行不行？？”
忘记这孩子没安全感了。
失策失策。
褚厌眸色一暗，“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那我就不走，都听你的行不行？”
眸色愈发暗沉，语调愈发轻，“真的？”
姜绾绾：“真的，我保证。”
“好，我记住了。”
褚厌慢慢扬起嘴角，漆黑的眼眸掠过一丝暗色。
“绾绾姐姐，你可要……说到做到哦。”
他轻声呢喃，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来，先吃饭吧。”
姜绾绾敷衍地应了几声，取出几件厚实的衣服递给他，然后又买了点早饭放在桌子上。
身后，褚厌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再无一丝无辜稚气。
睁眼的时候，他唤了声绾绾，久久得不到回应。
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的毛毯，以及身体残留的温暖触感。
他差点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梦醒了，他的守护神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