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罗顺势坐下,拒绝了黄秋菊泡茶的提议,她也没坚持,眼睛里的泪花更多了。
“今天我们来找二老,主要是为了何香和门荣浩的事情。”
“我孙子?”
“嗯,我们接到何香父亲的报警,说已经有阵子没联系上何香了,大概从两天前就失联了。在这期间,何香有找过你们吗?”
黄秋菊哆哆嗦嗦坐到了门建国的旁边,不安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两根白头发缠绕在她的手指上,她也没有注意到。
“我儿媳妇和孙子不在家吗?”门建国拉住黄秋菊的手,看上去很累,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过去。
“我们的同事去家里查过,不在家。前两天,何香来派出所找过我们,她想把这个戒指还给门生。”
小罗把何香留下的戒指从口袋里掏了出来,还给黄秋菊。
黄秋菊一眼就认出了那枚戒指,戒指下的宝石,正是以前她年轻的时候戴过的,那时候还是一条项链。
“那她,有没有说要带荣浩去哪?我儿媳妇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其实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肯定不会再接受我们家了。”
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在门生出事以后,二老也没敢过多地打扰何香。
“她以前经常来看我们。门生的工作忙,大多时候都是她自己带着荣浩过来的。在家里找不到的话——她不是回娘家了?”门建国试探着问。
小罗提醒道,“是何香的父亲报的失踪,她没有回杭州。”
“那或者是去其他地方旅行了?每次开学前,她都会带荣浩去旅行。门生没出事的时候,她还会带上我们。但是这两年老头子的身体不太好,坐飞机难受,都是他们两个人自己去玩的。”
黄秋菊的眉头拧到一起,这让原本就长满皱纹的脸看上去皱巴巴的,看不到半点生气。
如果不是她在开口和我们说话的话,我甚至觉得坐在我门前的是一具干尸。
小罗看着两个老人,轻轻摇了摇头,“我们都查过了,没有任何出游记录。”
“难道.......”黄秋菊突然张大了嘴巴,心脏好像快要跳出来了,“不,不会的,绝对不会,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小罗看了我一眼,有点疑惑。
门建国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别瞎猜,估计就是找个地方静一静。”
“可是,她还带着荣浩,能去哪呢?”
“也许是去投奔了什么朋友也不一定,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说这句话的时候,门建国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突然,他身体开始剧烈**起来,捂着胸口张大了嘴巴,眼皮再次耷拉了下来。
“药.......”
黄秋菊连忙起身,摔了一跤,又立刻站了起来,连滚带爬跑到电视旁边取出一瓶药。
我和小罗也不敢耽误,帮忙观察门建国的情况。
慌慌张张中,黄秋菊终于把那颗白色的药丸塞到了门建国的嘴巴里。
小罗赶紧把兑好的温水递到门建国的嘴边,黄秋菊不断拍打着门建国的后背,帮他松气。
在黄秋菊忙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门建国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起来。
“儿子出事以后,就得了心悸的病,血压也高了。医生说,不能太激动,不然脑出血的风险会很高。”
黄秋菊用衣袖擦了把眼角,苦笑着和我们解释。
“那你们先休息吧,我们要问的基本也都了解清楚了,注意身体。”
门建国和黄秋菊几乎是同时点了头。
送我们下楼的时候,黄秋菊突然叫住了我们。
“如果有我儿媳妇和我孙子的消息,请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哪怕是坏消息......”
“会的。”
“麻烦了。”
在电梯关闭的那一刻,黄秋菊朝我们深深鞠了一个躬,她头顶的头发已经全部白完了。
上个星期,我们来找她的时候,她头上还有一部分黑发。
从门生父母的家里离开以后,我和小罗的心情也不自觉变得沉重起来。
再次叩响胡梓涵的家门,胡梓涵抱着孩子匆忙跑拉开门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
胡梓涵的儿子和何香的儿子关系很好,两人周末的时候,偶尔会带孩子一起去公园或者是游乐园玩耍。
何香在市里几乎没有什么玩得来的朋友,胡梓涵也算不上是她的好朋友,只能说两人玩得比较来。
胡梓涵是单身母亲,开了一家淘宝手工店,平时的工作就是给人做订制手机壳和带孩子。
一进门,我们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胶水味道,茶几上还摆放着没完工的手机壳,胶水瓶是敞开着的。
我们没看到胡梓涵的儿子。
“他在午睡。趁着这个功夫,我找点事做。”
胡梓涵的手机壳都是纯手工原创的,利润很高,但是耗时也能很长。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等手机壳成型,然后打包快递,做手工的时间反而比较少。
“你们坐。”
胡梓涵打开冰箱,拿起两瓶可乐,又放下了,回过头问我们,“你们想要喝点什么?”
“不用,谢谢。”
“我也不用,不麻烦了,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
“别客气,我这里什么饮料都有。走访工作很辛苦的,喝点什么吧。”
在胡梓涵的坚持下,我要了一瓶矿泉水,小罗拿了瓶雪碧。
我没有喝,小罗也不敢喝。
“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想来了解一下何香的事情。”
胡梓涵给自己开了瓶可乐,回春以后,暖气就停了,屋内的气温还是有点低,喝冰可乐大概会有点冷,不过她似乎并不觉得。
她喝下小半瓶可乐,朝我们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来之前有给我打过电话。”
“是的,我们觉得有些情况在电话里可能表达得不够清楚,所以还是决定过来当面了解一下情况。”
“没事,反正我也是整天在家。以前何香家里没出事之前,她偶尔还会过来找我玩,我也没那么无聊。后来.......唉,说来她也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