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切磋
当然这是后话,潘红升丝毫不知道。他此时正在跟来自德国的电影大师德拉克畅谈电影制作的经验。
德拉克是公认的电影奇才,跟潘红升半路出家不一样,他还是电影学院学生的时候就被认为是天才,24岁就做导演拍摄了自己执导的第一部影片《蝴蝶胡潜水钟》,这部纯文艺美到极致的影片被誉为‘本世纪最华丽风格’;之后的《安翠儿夫人》;《比索哥战争》等片都是兼具文艺和市场的佳作,几乎是年年入围奥斯卡奖角逐,但是每一次都差那么一点点抱憾离开。
他因此被称作是“奥斯卡常客”“有才气无福气”的导演。
当得知潘红升只是一个新人,仅仅拍摄过一部电视剧第二部电影就获得三项大奖的细节之后,德拉克感到很受打击。
虽然自己之前是年年败北,但他总有一个理由安慰自己,那就是自己是最年轻的导演,今年才29岁不到30岁,那些获奖的大都是中老年导演,虽然自己表面上败给了他们其实是败给了他们的经验,自己依然是最优秀的!
但是这次获奖的潘红升却让他大跌眼镜:才20出头!还是大二学生!”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力不亚于一颗原子弹!
自己顶着神童,奇才的光环在过去29年营造的自豪感和优越感一瞬间灰飞烟灭,他反复看了很多遍父亲一片,虽然感到影片确实不错,但仍然有些不服气。
他觉得自己的影片不比这个片子差。
这次德拉克带来了自己的参展影片,也是第六次入围却没获奖的影片《吸血鬼的觉醒》。
潘红升得知对方的来意之后,提出要跟对方一起去公司的放映室观看此片。
“没有了解就没有发言权。”潘红升搬出一位已故伟人的话。
“好吧,我就在你们的另一个放映厅把你的片子再看一遍。”德拉克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我之前反复比对过,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我们的片子会有截然不同的待遇!也许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两人分别在两个放映厅观看对方的影片,对于德拉克来讲已经看了不止一遍,所以在再次观看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热情了,但是潘红升却看得很入神。
《吸血鬼的觉醒》名字很恶俗很白,但内容和层次性却真不是盖的。这部影片以罗马尼亚的一个历史时期为背景,讲述的是当年很多人被大昂趁势吸血鬼被烧死的故事。
其实那些被烧死的人只不过是白化病人,狂犬病人,但是对于当时的科技来说根本无法解释这些状况。
尤其是狂犬病人,一段时间内会精神错乱见人就咬,这种怪异的疾病当然被人们当成是诅咒。
如果说当时这种做法算是避免了狂犬病的散播,而白化病人就彻彻底底是个悲剧了。
影片的主角就是一位女白化病人,因为自己身体的病变受尽了凌辱,最后跟一帮同样患有白化病的人们结群想要掏出罗马尼亚,却被追兵无情的砍死砍伤大半,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只身逃到了一个小岛。
“这里也许就是我的归宿吧。”
这是本片的唯一主角,白化女病人狄美的最后一句话。
潘红升看完之后,好久都没站起来。
好作品,画面细腻,表现力强,几乎没有一个多余的镜头。
难怪这位德拉克被誉为欧洲本世纪以来最有天赋青年作家,他的作品确实跟那些堆砌特技的大片商业片完全不一样!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德拉克被称之为“华丽派”的导演了,这种艺术气息,这种程度的表现力和层次感,真是大师的水准,但是他总觉的缺了点什么。
影片正在结束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清晰。那种差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来到隔壁,只见德拉克正在用平板电脑记录着什么……
虽然已经连续看了这部影片五六次,但德拉克还是很注意的记录的某些细节。这一点集中体现了德国人那种认真得几乎有些刻板地性格。
当年二次世界大战中,这种认真到极致的性格发挥了恐怖的作用。三个轴心国中德国是实力最强的,连当时精锐的日军都是处处仿照德军,高级军官几乎都是德国军校出来的。
“我这次看又发现了你这里面的一个细节,”德拉克很得意的看了潘红升一眼:“你这些叙事的手法都用了一种新颖的方式,看似平淡无奇但是每个镜头似乎都沉淀着感情,把感情融入了镜头中,这点你做得真不错!”
“我也想谈谈对你的影片,一些不成熟的看法。”潘红升看着对方兴奋的脸庞,似乎有点儿不忍出口:“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觉得您这部影片似乎缺少点东西,就一点点……”
“你也这么说?!”德拉克十分吃惊,有些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我的一个好朋友也是这么评价的……他虽然不懂电影,但是是个很好的观众,我每次做出电影来总是第一个让他观摩,而他每次都对我的电影提出这样的评价……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约而同的做出这种评价?我的电影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德拉克很不服气,因为他是个极其严谨的人,这一点从观看别人的影片就可以看出来。
对于一个陌生人的影片他可以连续六次观摩,之后还做出详细记录还发现其中的莫妙,这种对待影片的态度是潘红升都赶不上的。
但是潘红升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风格:拍出片子之后,绝对不修改!
艺术品不像是其他的东西,电影更有他的特殊性。有时候你的情感是跟着作品一起来的,再修改的时候没准情绪就不对头了,反而是越改越差。
“你的片子,恕我直言,就是缺乏情感。”
德拉克一听这话就蹦了起来:“缺乏情感?您在开玩笑嘛?这个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起过!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潘红升郑重的点点头:“你一点都没听错,确实如此。”
接着他用手操作起来放映厅的机器,开始倒带子:“你的画面表现手法确实很强,但是人物的情感是不是单一了点?女主角女配角以及那些炮灰男配角,包括那些大反派,几乎都是一个色调的情绪:悲恸,绝望,甚至连那个寻欢作乐的大主教都是一副苦瓜脸,即便是他正在享受美味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