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四章 搜查

云舒回到自己常住的院子,也没心思休息,而是踱着步子挨着将院子里的每个房间逛上一遍。两个这院子伺候的二等丫鬟小心的跟在一旁,云舒的眼神稍稍在哪儿停顿片刻,她们就赶紧解释这房间物件之主人用途来处等等。

如此一直走到小蝶房间,云舒在屋子正中停下,目光将屋中摆设审视的一一打量。这屋里看上去相当普通平常,比起之前看的其他丫鬟住的房间来,这房间除了宽敞整齐点儿,还简洁朴素了许多,连半件儿女儿家喜爱的小玩意儿都没有。

几个丫头见云舒站在屋中没有动弹的意思,可她的目光却又没在特地物品上停留,再说小蝶这房间她们也是第一次进来,对里面的物件一点儿都不熟悉,想解释也不知从何说起。

眉儿观察云舒脸色,想了想,低声问那两个丫鬟道:“小蝶这房间怎么如此简单,连件像样儿的摆设都没有?”

两个丫鬟怯生生道:“回眉儿姐,小蝶姐向来喜欢简单干净,兴许东西都收起来了吧!”

“哦?收哪儿了?这屋子哪儿有存东西的地方?”

“这个……兴许…兴许是衣柜里吧?要不就是床底下那木箱里,小蝶姐一个人住,我们也不太清楚。”

眉儿抬眼看看云舒,见云舒表情淡淡,没有说话的意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想了想,过去把梳妆台前一把椅子提过来放在云舒身后:“二奶奶,您坐着休息一下吧!”

云舒没有拒绝,淡然的坐下了,又是好一阵沉默,那两个丫头对云舒如此严肃的表情相当不适应,心里既茫然又惴惴。直到外面有婆子来报,说管家送来了云舒的膳食,请云舒出去用膳。眉儿打发两个丫头出去布置。又低头请云舒出去用膳。

云舒沉默片刻,没有起身反而开口道:“眉儿,把门关上。”

眉儿怔愣一下,云舒抬头瞪着她语气略显眼里道:“把门关上。”

眉儿回过神来,赶紧回身满心狐疑的去关了门窗,再回身站到云舒身边,“二奶奶,已经关好了。您……”

“搜屋子。”

眉儿再次呆愣,茫然的望着云舒,云舒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搜屋子,把所有可疑的东西都放桌上。”

眉儿眨眨眼:“二奶奶,您……您的意思是……?”

云舒再次重复:“搜屋子。”

眉儿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一步走向衣柜。她的手伸向衣柜,开门前顿了顿,回身对云舒行个礼道:“二奶奶,您……您想找什么东西了?”

“可疑的东西。”

眉儿还是不解,云舒抿嘴沉默片刻,轻叹一声道:“听说她妹妹和几个舅舅几个月前住进了西郊太后亲侄家的宅子。”

说到这里云舒闭口不言,眉儿则诧异得张大嘴,“二奶奶,您……您是说……”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我希望……”云舒轻叹一声,后面的话实在不知该怎么说,眉儿沉默片刻,对云舒行个礼道:“是,奴婢知道了。”

然后她利落的转身,深呼吸一下,闭眼片刻再睁眼来,目光明亮犀利还略带着股杀气。她轻轻打开衣柜门。上下打量一番,动作迅速又小心翼翼的翻找起来。

衣柜里的东西云舒也看得清楚。只是些整齐叠放的衣服而已,整个衣柜翻遍似乎没什么可疑的东西,不过眉儿却没停手。她小心翼翼的将最下层的衣服全部挪开,然后在衣柜底部摸索一阵,咔嚓一声轻响,底部的木板竟然弹开了!

云舒起身走过去,见那下面还有不小的空间,眉儿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的一件一件拿出来,竟然是肚兜衬裤等里衣,还有几套云舒特地派人给她定做的衣裙,这些似乎都没问题。然后最后拿出来的是角落里一个包袱。

包袱打开,里面一个盒子,还是上了锁的,云舒盯着那盒子瞧了半晌,眉儿询问的望向云舒:“二奶奶,要打开吗?”

云舒眨眼看她:“能……不破坏盒子锁头正常打开吗?”

眉儿没有说话,拿着盒子走到桌边,从头上取下支细钗,轻轻一撬,锁头咔嚓一声响,竟然打开了。盒子里上方是一小串铜钱,几个碎银子,总共不超过二两,下方压着一叠信封。

眉儿盯着银子看了会儿,奇怪道:“二奶奶,照理说小蝶的月例并不低,她向来节俭,也没什么花钱的嗜好,怎地只有这点儿积蓄?”

云舒抿嘴沉默片刻,淡淡道:“兴许……是寄给她亲人了吧!把下面的信拿出来。”

眉儿将信件取出递给云舒,云舒接过看了看,上面落款有她妹妹的、她舅舅的,当然她妹妹的信最多。她本要拆开,稍稍犹豫,抬眼对眉儿道:“你到门口守着。”

眉儿顿了顿,片刻后颇为失落的应一声低头走到门口背对云舒一动不动的站着。云舒回头看她一眼,抿抿嘴,自己如此做法可能是伤人了些,可……如果小蝶这个跟了自己这么些年的人都不能相信的话,这些丫头还有哪个是可以相信的了?

她铁了心坐下,拆开信一封一封的看,看样子这些信件只是些简单的问候以及他们各自家人亲戚的近况等。

不过云舒却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信件最早的是五六年前的,那时候小蝶才来自己家不久,而信件也是半年才来一次,都是小蝶妹妹罗小婷所写,语气淡漠、内容简单,主旨只有一个:要钱!

可从两年前开始,罗小婷的信突然多起来,一般一个月或两个月写一次,语气一下子亲密了许多,也没再问小蝶要钱,内容多是她买了什么漂亮东西,认识了什么官家公子小姐之类;还有小蝶的大舅二舅也时常来信,语气里满满都是赔罪讨好,还有一点,落款同一个人的信件字迹也有所变化,这都意味着什么?

云舒愣愣的望着那堆信件良久,直到门外响起叩叩的敲门声:“二奶奶,已经过了正午了,饭菜都凉了,小厨房已经蒸上了,您随时可以用膳。”

眉儿微微侧头,对门外道:“知道,二奶奶等会儿出来,先蒸着吧!”

外面的丫头应声后离开,眉儿稍稍犹豫,还是背对云舒道:“二奶奶,您早上吃没怎怎么吃东西,上午茶也没用,还是先用膳再说吧,任何事情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啊!”

云舒抬眼看看眉儿,再望着一堆信封轻叹一声道:“眉儿,把这些信放回去吧!”

眉儿来收信件时,云舒突然注意到有两个信封角落里有个符号,像是墨点儿不小心滴落上去的样子,可感觉又有些不对,她顺手把那两封信抽出来放袖子里,其他信件依然还原后收进盒子里放回衣柜。

云舒带着眉儿出了屋子,去饭厅用膳,打算待会儿午休的时候仔细研究那几封信,可午膳还没用完,就有丫鬟报小蝶回来了。

云舒只是顿了顿,并没停下动作,继续低头用膳,匆匆赶来的小蝶还在门口微微喘着粗气,可看到禀报的丫头出来对她摇头,她顿时错愕的呆愣原地。半晌后她低下头去,刘海儿遮住了她眼底的不安。

两刻钟后,刻意磨蹭的云舒总算用完膳,又到旁边喝茶歇息,她也低头沉默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茶杯,心里却在犹豫到底该如何开口?

磨蹭了这半天时间,原本满心的怒气消了不少,转而代之的是不舍?不安?不忍?或者是不甘心?不放心?唯独下不了决心,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当真是五味杂陈。

直到耳边响起那熟悉的声音:“小姐,奴婢给您请罪了!”

云舒抬头,见小蝶正跪在自己面前,全身匍匐在地上,脑袋也磕到地上,而原本站满丫鬟的饭厅里除了自己、小蝶和眉儿,再无旁人,云舒连她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云舒定定的望着她头顶没说话,小蝶匍匐在地上道:“小姐,奴婢有罪,奴婢让小姐伤心为难了,奴婢自知罪该万死。”

云舒依然没说话,眉儿左右看看,低声道:“小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蝶慢慢直起身子,仰头望着云舒,云舒看到了她眼中的泪花儿,眼底却是放心坦然的感觉。小蝶道:“小姐,奴婢知道迟早会有这天,也好,奴婢提心吊胆的过了两年,能说出来就算死奴婢也安心了。”

云舒心中一痛,想说点儿什么,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小蝶微微低头,目光渐似悠远道:“小姐,他们用奴婢的亲人做要挟,要奴婢做对小姐不利之事,奴婢没办法,所以…”

眉儿诧异道:“小蝶,二奶奶两次出事难道都是你做的?!!”

小蝶低头沉默,云舒定定的望着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难道真的是她!不要,不要说出来,我宁愿她对我撒谎都好。

小蝶用袖子擦擦眼角:“不,就算要我死,我也不可能对小姐下手,不过……不过我明明知道凶手却不敢吐露半句,害得小姐几次陷入危险,奴婢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