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事端又起

大姨对两姐妹使个眼色,二人会意。

大姨双手叉腰站在舅舅面前,狠狠的瞪着她,二姨挺着个大肚子往大门口走去。李氏抱着云舒进了左边的卧室,把她放到**道:“舒舒乖,在这里玩会儿啊,娘一会儿就回来!”然后便出去关上了门。

片刻后,舅舅惊慌道:“大妹、二妹、三妹,你们这是干什么?哎呀,别别……”然后是一阵呜呜声。

云舒尖着耳朵听,恨不得爬上门缝去偷看,可惜床太高,她下不去,只好爬在床沿上探出身子伸长脖子细听。

“三妹,快点儿,绑住、绑住!大姐,你也麻利点儿啊!大嫂,你也来啊,傻站着干嘛?!”二姨压低声音叽叽咕咕的指挥着,时而传来舅舅的呜呜声。

“大哥,你可别乱动啊,我肚子里可是你六个多月大的侄女了,要是把我摔到了,伤了你侄女,看娘不打断你的腿!”

云舒对外面的动静遐想连篇,没想到挺着大肚子看来最不管用的二姨,关键时刻比平时威风八面的大姨还厉害!

云舒还没赞叹完,“啪”一声,显然是什么东西拍打皮肉的声音,云舒听着都觉痛,她不由的缩缩脖子。接着又是啪啪两声,那呜呜声更大了。

大姨道:“大哥,你说你还去不去赌?你要还想去,我们干脆先把你收拾了,免得以后气到娘!”

“呜呜呜呜~~~~~”

二姨道:“大哥,你还不服气啊,哼!告诉你吧,小时候你挨的几次黑揍都是咱们几姊妹干的,你可想好了。是想继续挨鞭子,还是去跟唐多智混?”

沉默了一会儿。二姨又道:“大哥,我们可是为你好,我们村的钱明认识吧?小时候还跟你一起念过书了?那么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就是染上了赌,结果房子输了、田地输了,老婆跑了,儿子也不认他了,最后还被追债的打断手脚,现在只能靠讨饭过活。那种人连狗见了都嫌弃,莫非你也想过那样的日子?!”

外面又一阵静默,过了好一会儿,舅舅道:“大妹、二妹、三妹。大哥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赌了,真的,我发誓。再赌就让我……”

“行了行了,只要你不赌就好!”这是舅母的声音。

一阵悉悉索索后,几人在外又叽叽咕咕说了一阵话,李氏才进来抱起云舒,亲亲她的小脸,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希望大哥真的别再去了才好啊。唉!”

云舒皱眉,这毒瘾儿一染上可不是那么容易戒掉的。舅舅现在才刚刚开始,是最容易戒掉也是最容易深陷其中的阶段。

不过照云舒对舅舅的了解,他本性粗愚无心眼,对外界的**毫无抵抗招架之力;舅母从来只会做和事佬;外婆虽有几分威信、可毕竟老了,未必管得住,何况外婆现在对此一无所知;又有唐多智那样的人时时诱导,舅舅要戒赌根本不可能。云舒几乎可以预见舅舅家未来几年的状况!

唉!想想一直帮衬自己家的舅舅和外婆,云舒真的很不忍心,可自己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又能做什么了?但愿这次李氏几姐妹揍他一顿,能让他暂时收敛一些吧!

第二天下午申时末,李氏正准备带着云舒启程回家。刚出门,老爹水志诚就来了,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定是顶着大太阳赶路来的。

水志诚说是专程来还小三子家的牛车的,顺便来接云舒母女,一家人便徒步往家去。

路上,李氏将舅舅染赌之事跟水志诚说了,末了道:“唉!上次唐多智拿骨牌来时我就担心,没想到半年不到,他还真的偷偷跑去学会了,还瞒着娘输了一百文!这可如何是好啊?那毒瘾一染上可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家那些田地可经不起他折腾啊,唉!”

水志诚闻言也皱起眉,这事儿确实是件大事,那东西一不小心就会倾家**产、家破人亡的,夫妻二人想不到好办法,一路上都苦着脸。

到家时才酉时中刻,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李氏和云舒还没到家便见门前焕然一新,像是刚建起来一般。聪明的云舒看了一圈,一眼便看到跛着脚变成小黑的小黄狗,以及屋前空地边上的一大堆竹子木棍。

李氏道:“他爹,咱们家房子重新整过了?”

“嘿嘿,没有!”

李氏狐疑的扫视一圈,她看看地上那颠颠的跑过来摇头摆尾的小黑狗,以及几只走来走去找虫吃的癞毛鸡,立刻发现有异,板着脸皱起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嘿嘿,她娘,咱们进去再说,啊!”

李氏气呼呼的抱过云舒进了主屋,水志诚讪讪的跟进来,将他回来那天的事儿讲了一遍。不过他的侧重点自然放在大伯和小姑帮忙收拾院子、以及大伯事后送来的药酒和一两银子上,对水云波干的那些坏事儿只是一笔带过。

李氏坐在桌边一言不发,水志诚讲完后正襟危坐的望着李氏等她发话。

李氏沉默一会儿道:“药酒和银子了!”

水志诚从衣柜下面的隔层里掏出东西放到桌上。

李氏拿过药酒,收起银子,道:“上床、脱衣服!”

水志诚讪讪的笑道:“她娘,天还没黑了!”

李氏闻言立马黑了脸,云舒坐在自己的小摇篮里乐得咯咯直笑。

水志诚摸摸鼻子,老老实实的脱了上衣爬上床,红着脸望着李氏。

李氏见他那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干什么了你?转过身去,我给你擦药酒!”

水志诚愣了一下,更是脸红,他“哦”一句爬倒在**,李氏好笑的摇摇头,上前给他擦药酒。

收完稻子,到九月收甘薯这段时间有半个月空闲,水志诚便找来些竹子和小树捣鼓着编了个围栏,将屋子周围的一大片空地都圈了起来,幸好这次汤氏没再来要钱。这下云舒家总算有院子了,云舒自然开心,天天带着变成小黑的小黄在院子里练习跑步。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月底,云舒家对面山顶上的地已经收完甘薯、点上麦子、施了肥;后山的荒地夫妻商量着再养个半年,明年再开始种庄稼。

现在是一年中难得的农闲日子,水志诚便天天进城找活儿做,每天也能挣个几十文,李氏则天天在家缝衣做饭还接了些绣活。

现在的云舒走路已经挺利索的了,她每天的任务就是捡鸡蛋、训练小黄,时而还会带着小黄去外面玩。

这几天,云舒有个发现,那婶婶刘氏最近总有些神秘兮兮的。云舒曾几次见她偷偷摸摸的进了大伯家院子,进去后里面却没声音,一刻钟后刘氏又偷偷摸摸的出来。

云舒曾试着去听墙角,可每次都被守门的水云秋发现。可越是这样云舒越觉得有鬼,这刘氏和周氏平时见了,哪次不是夹枪带棒的互相讽刺?她们俩怎么会凑到一块儿去?看样子肯定没好事儿。

对于那坏事儿的内容,云舒冥思苦想,始终没有结果。没过几天,周氏家的两对兄嫂弟媳来了,大伯不在家;刘氏的两个兄弟外加姐姐姐夫也来了,汤氏和小姑去了大姑家。

李氏好奇的往那两个院子张望一番,嘀咕道:“真是怪了,不过年不过节、没生辰没喜庆的,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李氏站了一会儿,想不明白,摇摇头自己干活去了。

云舒可不认为会那么简单,她一直带着小黄蹲在自家院子门口,密切的关注着那两个院子的一举一动:哼!这群人肯定跟刘氏偷偷摸摸进周氏院子有关!

果然,下午一吃过饭,那群人便拿着镰刀、柴刀、锯子、扁担、锄头出发了。周氏和刘氏在院门前小声叽叽咕咕一番,便带着各自的亲戚分成两拨往后山去。

没多久,云舒家屋后正对的山上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李氏站到院中看了一会儿,没有出声,坐下继续绣东西。

这可急坏了云舒,不用想,一看那架势,就知道他们绝不只是砍柴,砍柴需要专门挑大伯、汤氏不在家的时候吗?需要同时叫来那么多人吗?定是他们眼红自家的荒地,去后山开荒了。

云舒现在还清楚的记得老爹说过自家屋后这片山林虽适合开荒,却也相当危险,弄不好自家可是会遭殃的。

于是云舒跑到李氏身边,拉拉她的衣角道:“娘,他们在砍树!”

“恩,知道了,舒舒乖,自己玩去,娘要忙着把这张帕子绣出来!”李氏微笑着拍拍云舒脑袋。

云舒急了,继续扯李氏衣角,道:“娘,他们开荒!”

李氏闻言手中的针一斜,扎到手指上,她痛呼一声,赶紧把手指伸到嘴里含着。过一会儿,她放下绣活,望着云舒道:“舒舒怎么知道他们在开荒?”李氏的声音显然有些僵硬!她应该也想起了水志诚说过屋后这片山林不能开荒的事儿!

云舒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绝对没错,要让李氏相信,只能撒谎了:“我前天、出去玩,从大伯家过,听到的!”

“真的?!”云舒肯定并且坚定的点点头!

李氏想了会儿,抱起云舒,道:“走,咱们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