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景伤情,余父愣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那是他们疼爱的孩子,那么多年的感情,突然就告诉他们…鱼宝宝没了,再也不会回来。

他们想接受,可是却又没办法接受。

余父沉了一口气,垂眸只见一条藏在夹缝中的手链,如果不注意很容易被忽视,他弯腰去捡,耳朵贴近门边隐约听见闷闷的哭泣声。

直起身,余父看着手上并不出奇的手链,看了看觉得有些熟悉,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余母没注意到余父的举动,想要开门进去找找安晴,可是却怎么也打不开,一下子反应过来,沉声道:“这门怎么都打不开,是不是…”

见身边低着头看着手链的余父,完全没有回应她的意思,她面色凝重的敲了敲余父的脑袋,严肃道:“我和你说话呢,你心思都放在哪去了…”

余母神色着急,转眼间余父将手中手链递给余母,她还没仔细看,立刻脱口而出:“这不是安晴的手链吗?怎么在你手上?”

余父顿时明白了,对余母说:“安晴在里面。”

余母当下就愣住了,咬着下唇没说话。

可是他们知道了安晴在那,也于事无补。

两人徘徊在门前叹着闷气,余母实在等不下去了,用力敲着门,她已经站在门外听了十几分钟,她的心就想被撕裂了一般痛。

余父在一边沉默的抽着烟,他和余景灏一样的坏毛病,平时被管着,可是总是在这样无计可施的情形下忍不住想点支烟。

“安晴啊,是我们来了,你乖乖的给我们开门吧,我和你爸都担心你啊。”

余母好言好语刚刚落下,门内原本只有蚊子声音大小的哭声顿时如同海水般汹涌,一下下回**在偌大的房间内。

房间内,鱼宝宝的房间一直都是按照他的心意来布置房间的,等到安晴这个成员加入到了这个家庭,鱼宝宝就常常让安晴来他的房间一起玩玩具。

而此时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失魂落魄的抱着一只和这个房间格调不一样的玩偶兔子,是安晴以前上街看见给鱼宝宝带回来的。

“妈妈,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你为什么会给我买这个玩偶啊?”

鱼宝宝摆弄着手上庞大的兔子玩偶,不时扯扯兔子肥大的耳朵,要是一直灰兔子还好,可是这个兔子还是粉嫩粉嫩极具少女气息的那种。

所以他很纳闷,乌黑透亮的眼眸一时落在玩偶上,一时落在笑意盈盈的安晴身上。

可现在…

安晴咬着牙死死抱着这个玩偶,泪水已经彻底打湿了玩偶的表面慢慢渗了进去,掺杂着她的痛楚还有…懊悔。

她恨不得淹死在海里的那个人是她自己,她恨不得当时就跳下山崖彻底打消了凌子薄的不轨之心,只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想到这里,安晴的灵魂都快被自己搅碎了,她甚至出现了幻觉,听见鱼宝宝稚嫩的声音,她的泪滚烫的砸在地上。

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都是我不好,宝宝,都是我的错!”

门外的余父余母大惊失色,余母听在心里面像被刀狠狠剜着,鲜血淋漓。

“傻孩子,爸和妈都不怪你,都不怪你啊。”

只是,安晴隔绝了所有安慰的话,她只要想到鱼宝宝,想到鱼宝宝那么乖巧懂事,眼里藏不住的呆滞。

人一旦神经崩溃,就连她自己也没办法控制自己。

就像魔怔了一样,她一一数着自己的罪,数着自己的过错。

“安晴,你跟我们老两口说句话啊,我们…”

余母红着眼扯了扯余父,哽咽着说不出话。

见状,余父揽过余母给她安稳,以免她情绪过于激动,到时候不可收拾。

转而调整自己的情绪,对门那边的安晴说着:“鱼宝宝回不来了,安晴我们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你还是要振作起来才行啊,你这样我和你妈都很担心。”

安晴麻木的看着远处,脑子放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眼睛里的泪水没办法停住,攥紧了拳头就连指甲深深掐入手心裂开了也浑然不知。

忽而之间,她放开了玩偶跪在地上,亦步亦趋的往门边靠近,膝盖在地板上磨着,深入骨髓的冰冷煎熬着她的灵魂。

“爸,妈,是我对不起你们…”

安晴煞白的脸色贴着门,断断续续的说着。

声音里已经没有不见丝毫的生气,只是僵硬的一字一字说着。

手心泛着浅浅淡淡的血色,无神的眼光不知道该落在什么地方,胸口却绞痛着,浮动的气息变得沉重,闷声哭着,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的痛楚。

余父和余母听了安晴的话,两人久久不语,一旁默默落泪的余母神色颓败,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时,是认为有安晴的错,可是现在她怎么忍心把全部的罪责都归咎在她身上。

她声音含糊:“我们不怪你,不怪你…”

安晴有心结,无论是险些丧命的万念,还是为了保护她被伤到的温锦舒,还是现在…已经挽回不了的鱼宝宝。

她都没有办法释怀,就算每一个都告诉她,不怪她,不是她的错…

毫无血色的唇瓣她死死咬着,传来的痛楚让她有一丝的清醒,她问自己:“鱼宝宝的痛不会只有这些…”

她想着他该有多害怕,恍然之间想到那具面无全非的尸首,她的世界被黑暗淹没了。

强撑的意志支撑住她的身躯站了起来,只是浑身隐隐的在哆嗦。

她的眼眸一次次环顾着四周,眼神触及那张洋溢着灿烂笑容的相片,安晴就这么久久的站在这里,想到余宝宝时眼中划过一抹柔和,只是转瞬就被后悔给掩盖了。

“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余母一次次试着打开门锁,可是都无济于事。

她着急啊,她不敢想象安晴现在所受的煎熬,但是她没办法见到安晴,没办法心疼的抱着她让她别自责。

“你说话啊!我…我找人把门砸开吧?”

余母说完就要冲下楼去,余父伸手拦了她。

劝说着:“让她静一静吧。”

余父话语顿了顿,凝视着紧闭的门,接着道:“要是你真把门给砸开了,安晴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你忘记了吗?这是谁的房间。”

余母动作立刻僵住,重重的叹了口气,难受道:“可是我不忍心看着她这么难受,一看到她在鱼宝宝房间里面哭,我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疼!”

“我知道,我知道…”

余父眸色低沉,看着余母悲恸的神情,他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搂着余母往楼下去,一边说着:“你要知道现在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我们了,你要是一直跟她说这些,她会难受到死的。”

这种想要挽回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余父在胜任法官这个职位的时候深深体会过无数次,眼睁睁看着悲剧在眼前发生却无力回天。

那个时候,当事人谁都不会怨,谁都不会恨,只有自己活在地狱里。

不知不觉里,房间里见不到丝毫的光亮,有一人静静地坐在地上不言不语,眸中布满腥红的血线,融进黑暗中的兔子玩偶默默的陪伴在她身边。

“你说让她静静,我听了你的,可是…”

余母拉着余父神色慌张的走到鱼宝宝房间外,冷声质问:“现在天都黑了,安晴在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你让我怎么不着急?!”

“早知道我就不该听你的!”

说完,余母生气的甩开余父的手,在房门前焦躁的转来转去。

“…”

眼看着余母接近暴走的状态,余父眉头紧蹙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已经过去了多久了,他甚至都有了一个最坏的猜测。

想到这里,余父心里也很忐忑,对余母弱弱的说道:“要不然你出声问问?”

结果被转过身的余母狠狠瞪了一眼,顿时愣在原地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余母瞧着余父一声不吭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揪着他的耳朵发泄着自己的怒气,“亏你还有个当律师的儿子。”

可是,余父疑惑的瞥了一眼余母,暗自腹诽道:那还不是你的儿子。

只是他不敢直接说出口,毕竟他知道余母的脾气。

余母没好气的对余父说了这句话时,转念又想到余景灏交代给他们的事情,就是好好照顾好儿媳妇,也就顾不上教训余父了。

“安晴,这天都已经黑了,你也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你出来让我和你爸知道你还好好的也行啊,不然我们都担心你啊。”

余母站在门前好言相劝着,不过任她怎么唤安晴,房间里面仍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此时,安晴只觉得浑身发冷无力,听见余母担心的话语想说些什么,微微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脑子里想着余母的话,更加没有颜面面对他们了,打定了主意不开门。

其实在这期间,余母也三番五次的来劝她,她都听见了,只是余母余父都是她的长辈,鱼宝宝是他们疼爱的孩子,一想到这里,安晴顿时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