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唐湄眼看着荣泽,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今日荣泽的所作所为可不是自己单单一个“谢”字能表达完的,而唐湄更清楚,荣泽如此,并非是为了自己那一个谢字……
唐湄暗自纠结着,荣泽却是讲究点到即止,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荣泽慢慢坐直身子:“你那丫鬟我已经带来了,想着你应该同她有话说吧。”
唐湄一怔,这才忽然想到今日间接的帮凶红菱,却没想到荣泽竟然将她也控制住了,惊讶间不由也暗叹荣泽的细心。
“她在何处。”唐湄沉着脸色冷静的问。
荣泽也不做声,自顾自的起身,掀起车帘去往外面,唐湄见状也连忙跟上。
从有些昏暗的马车内忽然转移到外间,刺目的阳光让唐湄一阵眯眼,半晌才重新恢复了视野,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看清了周围的情景。
眼前是一片树林,周围寂寥无人,该是个隐蔽至极的场所,此刻红菱正被绑在面前的一棵树干上,面色苍白,见了唐湄从马车内出现,红菱原本难看的脸色越发白了两分,紧咬着下唇渗出些许血印,面上带着一丝决绝,形状可怖的很。
唐湄见了红菱这副模样,又思及刚刚在齐平川面前,红菱对自己的一番作为与态度,心头升起一丝冰冷,低头思索一番。
自己作为莫素素的时候,自从记事开始,好像就见着红菱是唐湄的贴身丫鬟,如今看来也已经十年之久,难不成红菱是杨氏在那时便埋下的眼线?……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十年前唐湄才多小,杨氏在唐家也没有今日的地位与权力,想要滴水不漏的将红菱安插在海棠轩是何其的不易,况且即便是为了监视作用也未雨绸缪的有些太早了,这实在不符合杨氏的性格……
那么既然并非如此,那便是杨氏后收买的红菱?可是为何主仆情分并非一日建成,唐湄与红菱也相处了这样久,怎的会……再说今日看红菱对待自己的态度,若是无甚仇怨只为金钱恐怕不至于如此决绝,而在转身的那一刹,自己也隐隐约约看到了红菱眼中的挣扎。
唐湄轻轻眯眼,自己并不是瞎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自己也明白红菱是个稳妥良善之人,若是装的,绝对不会如此不漏痕迹……
唐湄这样想着,瞥了一眼一旁立着的荣泽,眼见荣泽抱着肩膀并没有离开的打算,默然片刻,便转向红菱询问道。
“红菱……你……”
话刚说到此处,却没想到红菱竟然比唐湄更加的不耐烦,更加的激动:“今日之事我没什么解释的,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一边说着一边将脸狠狠的别到一边,模样甚是决绝。
唐湄一怔,敛了眉目:“你我无论如何也是主仆一场,今日情景实在是我的意料之外,我倒不知道你为何要帮着杨氏害我。”
红菱依旧咬着下唇不再出声。
唐湄沉默片刻继续道:“我知晓你的脾气,你既然敢做,又为何不敢承认呢。”
红菱闻言,终于掉转过头来,目光冰冷的看着唐湄,斜觑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荣泽,嘲讽一笑:“小姐终究是小姐,未料到,小姐到了如今这幅田地依旧有人愿意出手相帮,小姐是个有福气的,总能化险为夷……”话是这样说着,可是红菱面上以及语气中的调侃之意进显无余。
唐湄看了看一旁的荣泽,面色有些难看,反倒是荣泽一脸坦然,像是刚刚红菱所说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小姐当真想知道为何?”红菱扬眉笑道。
唐湄沉静的看着红菱,算是默认了,上下打量着红菱,心中也颇为诧异,看如今这架势,红菱该是对自己有恨意的。
红菱见状,又斜觑了一眼荣泽,而后一声嗤笑:“小姐当真让奴婢说?又当真不后悔?也不怕奴婢戳穿了你这金玉皮囊底下的不堪给人看,恐怕到时候伤的还是小姐你的名声吧……”
唐湄闻言,疑惑挑眉,看了看荣泽,再看红菱的一脸坦然与胸有成竹,一时间心中有些打鼓了,自己不过是个冒牌货,唐湄到底为何同红菱结下了如此仇怨自己如何知晓……若是今日红菱当真说出了些什么事给荣泽听,那……
这样想着,唐湄便有些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荣泽一眼,自己直觉是不愿荣泽听到这些事情的。
却见后者依旧好整以暇的立在原地,甚至抱着肩膀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唐湄见状,嘴角一抽,踌躇片刻,终于有些尴尬道:“要不然……你先回避一下……”
荣泽闻言,淡淡转头,看了一眼唐湄,似是强忍着笑意一般:“人是我带来的,为何要我避,难不成唐二小姐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唐湄尴尬一笑,底气不足的挺了挺腰板:“我怕什么!”
荣泽幽幽一笑,并未搭话,偏转过头,独留唐湄有些底气不足的看向红菱,尴尬的挺了挺胸膛。
红菱嘲讽一笑,淡淡开了口:“小姐果真是贵人多忘事,小姐可记得五年前的雪夜,奴婢求到你跟前的情景。”
唐湄一愣:“这……”一边说着,唐湄一边无措的搔搔头,将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五年前的事……自己上哪里知晓!也不知从前的唐湄做了些什么事情,能将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的得罪这种程度……
红菱眼见着唐湄眼中的迷茫,心中的怒火越发的压抑不住,恨声一笑:“唐二小姐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奴婢痛彻心扉之事,小姐诶竟然半点不记得了?好,那奴婢就提醒你一下,五年前,隆冬大雪,冰冻三尺,奴婢母亲拖着病重的身子带着高烧昏迷的幼弟来到府上投奔奴婢,奴婢跪在你面前求你留她二人在府上暂住一晚,请个大夫照看一下,小姐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我?”唐湄迷茫的指了指自己,不再作声。
红菱学着唐湄的语气,继续愤愤道:“你说,奴婢既然已经被卖进唐家,那便生死都是唐家的,不过是你海棠轩摆着的一个物件罢了,哪有物件带着自己从前的穷亲戚来投奔的,奴婢只是海棠轩的奴婢,不应该有父有母有兄有妹,奴婢终究是奴婢!这些糟污事别再说与你听,那说奴婢的母亲与弟弟又是何人,呢有资格踏进唐家大门半步,也不怕污了唐家的门楣……”
唐湄一噎,这……这话……虽然明知这话并非出自自己之口,但是唐湄终究是面上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