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白玉,甚是壮观(一更)◎
李怀叙将人放到榻上时, 公孙遥还僵硬地抻着双手双脚,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熟练地替她褪去稍稍有些湿透的鞋袜, 掀起她的裤脚, 来回翻看,白玉似的双足和脚脖子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叫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或许有些事情, 夜里做和白日里做, 总归是不一样的。
“检查过了吧?真的没事。”公孙遥微微有些红着脸,催促着他, 想要他赶紧给自己穿回鞋袜。
“我这不是担心娘子吗?”李怀叙检查仔细,确认她是真的没什么事之后,才肯松开她的脚脖子, 任她放松地搭在自己的腿上。
“不过娘子真的是太不细心了。”他碎碎念道,“多大的人了, 居然还能把碗摔了, 这样日后咱们若是有了孩子, 苦的便是为夫我,需要一人照顾两个娃娃。”
“你……”
这人如今说话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两句话不离孩子。
“你娶我回来, 便就是为了生孩子,绵延宗祠的嘛?”公孙遥不满地蹬了蹬他的腿。
不过旋即, 她便自己觉得这问题没劲。
且不说皇家,便就是普通人家娶媳,不也就是为了绵延子嗣,繁衍后代吗?遑论李怀叙还是皇子, 皇帝为他们赐这桩婚事, 不为了这点事, 还能为了什么?
她顿时觉得自己无趣透了,却又还有点不肯死心,悄悄地拿眼睛去觑李怀叙。
被他抓个正着,像头饿狼似的将她扑抵在罗汉榻的侧围上。
“想我娶你只是为了孩子?你未免也太没有良心了!”他掐着公孙遥的腰,与她面对面地相望。
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下弯,平白便透着委屈。
他的声音也不知是打哪学的,越来越会装可怜卖惨,与她近在咫尺地说话,还要故意往她唇瓣上咬一口。
“若只是为了孩子,我哪里还需要特地喊人下山去与母妃禀报,说我要娶的是二小姐?我娶大小姐和三小姐,又有何分别?王妃真是越来越会冤枉人,待到好的也被你说成是坏的,白的也被你说成是黑的,把你夫君我生生气进了坟墓里,你就高兴了。”
“你胡说什么呢?”
公孙遥原本还被他说的有些心虚,到后头,却越来越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重重拍了他一下。
“这些话是可以胡说的吗?你快把它呸了,不许胡说!”
“这怎么能是胡说?王妃再这样口无遮拦下去,你夫君我迟早被你气到英年早逝!”
那到头来还都是她的错吗?
公孙遥不禁被他说的脑海里一片混沌,一时也有些不太确定。
“好了。”李怀叙见时机到了,又把语气软下来,埋首在她身前胡乱蹭了两下。
“王妃的担忧我都知道,我日后不说王妃不爱听的话便就是了。我娶王妃,绵延子嗣从不是头等大事,想要王妃与我一般开心,才是最要紧的。王妃日后,切莫自己胡思乱想,要多往愉悦的地方想才是。”
他到底还是知道说什么话最容易讨公孙遥欢心的。
公孙遥忍了又忍,实在不想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被他哄笑,只能故意拉下点嘴角,与他保持着距离道:“你走开,我要换衣裳了。”
可她不提这还好,一提这,李怀叙便越发不愿意离开了。
“娘子自己换衣裳不方便,为夫帮你。”他主动献殷勤道。
“我不需要。”公孙遥赶忙捂住胸口,当真想要将他赶出去。
而压在她身上的人,怎么可能是吃素的。
连日来的几番亲昵,已经叫李怀叙很熟练地便就知道,姑娘家的襦裙大多是怎么解的,又大多是怎么系的。不过三两下的功夫,他便就在公孙遥的挣扎下,得心应手地替她褪去了轻薄的外裙料子。
而眼看着如今的气候是日渐炎热,公孙遥褪去外裙后的上襦同小衣,料子也并没有深厚到哪里去。
大片雪白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李怀叙的眼前,叫两人一时不禁都噤了声。
身前那一层薄薄的兰苕明绿,若有似无,实在比直接没有还要勾人遐想。
青天‘白日的,公孙遥立即想要拿手遮一遮。却被李怀叙先行一步,直接擒住了她的两只手。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眼睛的目的,不言而喻。
“娘子雪山白玉,甚是壮观。”
他不禁再次出口成章,由衷地赞叹。
公孙遥却简直羞愤至极,挣着手就要去打他,不想,又被他赖皮似的抱住,脑袋枕在身前,异常亲昵。
第55节
“李风华!”
公孙遥似受不了地喊他。
“我在呢。”
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传到公孙遥耳朵里的瞬间,她的耳朵就如同被火烧了一般,熟到与秋日里的红柿子没什么分别。
她望着眼前早就大亮的天光,心下的羞耻,是往日里的数十倍所不止。
“你快松开我,惠娘还在外头等着呢。”
她不住拍着他道。
可李怀叙不知是嗅到了她身上的什么香气,埋着首,一时竟还不肯撒手。
是她今晨抹的一点桃花香脂。
淡淡的桃香,其实是抹在两边手臂上的,春风一吹,可以叫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春日里最是沁甜的香气。
公孙遥本只是抹来愉悦自己,不想,却叫这浑小子占了便宜!
她又羞又恼地要赶他走。
李怀叙却只是闷着脑袋,一直不肯撒手。
等他终于闻够了,愿意主动松开她,却又免不了要加一句:“娘子真的好香。”
他娘子此时的脸色,当真已经足够去当春日里最艳丽的那朵牡丹。
他又不禁笑了笑,哑着嗓子道:“娘子究竟何时才能不这般容易害羞,嗯?”
“你是真的生下来便没脸没皮的嘛?”公孙遥实在忍不住问。
李怀叙闻言,不仅没收敛,反倒又笑得格外放肆一些。
“可我与娘子,不是早就已经坦诚相待过了?娘子如今才羞,未免太晚了一些。”
那夜里和白日里,能一样吗?
夜里什么都看不见,白日里……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公孙遥面红耳赤,还是受不了如今的敞亮天光,忿忿地推着他道:“你快走开,我真的要换衣裳了。”
李怀叙望着她绯红的脸颊,铜墙铁壁岿然不动。
大抵是瞧出了他眼里不同寻常的渴望,公孙遥红着脸,不确定地将眼神往下瞄了瞄,面色登时如临大敌。
她迅速将自己闷进到被子里,瓮声瓮气道:“你休想!我饿了,早膳还没用完呢,我要去用早膳了!”
李怀叙忍俊不禁。
到底是顾念着她小日子来了,又不想她继续饿着肚子难受,他隔着被子虚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我去给娘子拿新的裙子。”
或许是适才的桃香太过叫他难忘,他最后给公孙遥取回来的,是一条粉粉嫩嫩的襦裙。
他系裙子的手法完全没有解裙子的熟练,但还是要坚持不懈,替公孙遥亲手把裙子系紧,纹丝不动。
末了,他蹲在地上,又如同一开始那般,老老实实地替她将裤腿捋直,鞋袜穿好。
当他把公孙遥的脚抬放到地上的时候,他仰起头问:“娘子是要我抱着回去,还是自己走回去?”
好容易得了自由,公孙遥哪里还肯再让他碰自己,直接没什么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自己提起裙摆,径自往屋外回去。
可惜她刚打开房门,便看见了守在屋外的蝉月同惠娘。
原来,方才她被热粥打湿,蝉月和惠娘也都担心坏了,一路跟着他们到了卧房前。
那适才他们在屋中说的话……
公孙遥只觉得自己适才被李怀叙埋首在身前,都没此刻这般绝望过。
她脸上的红晕没能褪去,相反,直接更上一层楼,叫她独自跺着脚,连一声招呼也不想打,便就转身冲向了小花厅。
反倒是李怀叙自她后头出来,若无其事、笑盈盈地同两人打了招呼。
蝉月和惠娘登时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能讪讪地笑过之后,立马也跟上公孙遥的步伐,转身往前头的院子里回去。
因为换衣裳的事,公孙遥气的一早上都没再搭理李怀叙。而他不知是不是突然被困在了家中,实在太过无趣,一早上都紧跟着她的脚步,她去到哪,他就跟到哪,一点自己的事情也没有。
终于,午饭过后,公孙遥忍不住问:“你就没点自己的事情要做嘛?”
“有是有……”李怀叙为难道,“可是我想逗蛐蛐,没人陪我,我想打叶子牌,没人陪我,我想……”
“你想赌钱,你想投壶,你想射箭,都没有人陪你,是不是?”公孙遥直接接道。
李怀叙立时眉开眼笑:“知我者,娘子也!”
“但你是休想我会陪你的。”公孙遥不客气地打破他的幻想,道,“我还得继续看账本呢,你要想自己玩这些,喊长阙和为期陪你不就好了?”
李怀叙直言:“我是他们主子,跟他们玩他们只会让着我,多没劲啊。”
“那你究竟想如何?”公孙遥不耐烦了。
“不如……”他贼眉鼠眼,一瞧便知没憋什么好屁。
“我修书一封,叫表哥把我平日里那群好友都喊到府上来,就当是咱们下月搬离这府上之前,最后请他们上门来玩一次。
就一次,保准不吵到娘子!娘子若想加入,那我们自当也是扫榻相迎,上回娘子不也还同他们玩的挺欢吗?这回说不定又能叫娘子赢上不少呢!”
前面说的,公孙遥都是兴致缺缺,直至听到这最后一句,她的眼皮实在没忍住,动了动。
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那会不会太放肆了?”她做着最后一丝挣扎。
皇帝叫他们禁足,他们却第一日便找人上门来玩乐,实在太说不过去了吧?
李怀叙“啧”了一声,知道她这是紧要关头最后的顾虑,直接对着她一连三问:
“父皇要我们禁足,是否只是不许我们踏出那道大门,而并非不许旁人上门来看我们的意思?”
“是。”
“那我们找人上门来,算踏出大门了吗?”
“不算。”
“那我们找人上门来,是违背父皇的意思了吗?”
“好像……也没有?”
“这便对了!”李怀叙双手一拍,“娘子放心,禁足的经验你夫君最是了不得,从来都是这样,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公孙遥还待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李怀叙直接拍板定音,道:“我即刻便喊表哥把人都找来,咱们先玩上两局叶子牌,赢他个措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