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他去逛青楼◎

公孙遥听见李怀叙的喊话, 默默站在原地反思了一瞬。

他是在暗指她吗?说她不在乎他的死活,任他罚跪在这里不管?

还是在说陛下与淑妃娘娘?

她不太确定, 但心下里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不可熄灭的地步, 才不管李怀叙究竟有没有冷死,有没有冻死,直接一把推开了承德殿的大门, 于满目辉煌、金灿灿的佛像底下, 看见了那道萎靡跪拜的身影。

她冷着脸踏了进去。

李怀叙则是闻着声响回头,看见了自家娘子不是很和善的面色。

“你怎么也进宫来了?”他似诧异道。

“怎么, 我不能来?”公孙遥昂着下巴,轻蔑地瞧着他。

“那自然不是……”李怀叙默默挺直了些脊背,眼神飘忽不定, “你来看我,父皇母妃他们都知道吗?”

“母妃知道。”公孙遥言简意赅, 站定在他面前。

居高临下, 以上位者的姿态与他询问道:“你此番被父皇罚跪, 有什么想要与我交代的吗?”

“有…….吗?”李怀叙迟疑地望着她。

半日不见的夫妻两人,早上刚吵过架, 如今又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各自心里揣的猜忌与算盘,可以装满满满一箩筐。

公孙遥眯了眼, 听见他这话,原本还想要揪起他好好审问的冲动,忽而就平息了。

她打算慢慢与他磨,磨到他愿意自己说出实话为止。

“没有吗?”她耐心道, “你再好好想想, 你今日究竟是为何才被罚跪的?”

“因为我一不小心太聪明, 端了人家整个地下赌庄……”

“你是如何知道这个地下赌庄的?又是为何与它过不去,非要端了它的?”

“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父皇为何要罚你?而不是褒奖于你?”

“……”李怀叙憋忿地看着她,“求求你了,姑奶奶,我知道错了,你看我如今都这么可怜了,就别问东问西的了。”

他终于算是承认了自己干过的蠢事。

公孙遥气道:“别再问东问西的了?李风华,你跟我说实话,你那输掉的一千两白银,是从哪里拿的?为何到我手中的账簿从未见过有那么一大笔的开支?”

“未曾见过那笔开□□是因为那笔钱是旁人给我的,总之没出在咱们府上,咱们没亏就对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糊弄我呢?你是不是撺掇着纪叔与你做假账,这一千两白银拿出去了,却根本没有登记在册?”

“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

“你成日不是吃就是玩的,你哪来的良心?”

公孙遥实在被他气到不行,也顾不得这里还是佛祖殿前,与他越嚷越大声,最后还是气得自己胸口疼。

“我……”李怀叙好似也是被她骂得没话说了,一时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回她,苦闷半晌,道:“不管你信不信,咱们家真的没亏钱……”

“那你说,究竟是谁给你的一千两?我明日便去找他询问去!”

李怀叙闻言,又是一脸为难。

第44节

公孙遥瞧出他的不好宣之于口,扯着半边脸颊冷笑道:“是不是压根不敢说人家的名字?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有,是……”

他声音嘟嘟哝哝的,说了个四字的人名,公孙遥没有听清。

她蹙着眉,问:“你说是谁?”

“公孙云平!”李怀叙总算破罐子破摔,闭着眼一副生无可恋。

公孙遥却是呆呆地愣在了原地,任佛香冉冉飘**在她的四周,她却是连呼吸都差点不会了。

“谁?”她明明听清了,却还是不敢相信,执拗地非要再问一遍。

“公孙云平。”李怀叙却是坦**多了,眼睛一睁一闭的事,公孙云平的名字便又多说了一遍。

公孙遥觉得需要有个人来扶一下自己。

她有些站不稳了。

“公孙云平给了你一千两?”她不可思议地俯身去看他,“他凭什么给你一千两?你知不知道你胡诌……”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东西。

是,是被她暂时遗忘在角落,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三箱嫁妆!

她忽而瞪大了眼睛,一双杏眸睁得同龙眼没什么两样。

原来那三箱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嫁妆,根本不是给她,而是给李怀叙的?

她疑惑地俯瞰着他。

李怀叙瞧见她晴天霹雳的样子,自然便知道,她是已经猜到了,耸耸肩道:“所以我说,咱们家真的没缺钱,你的我的,最后不都是咱们王府的嘛?”

“谁跟你你的我的!”公孙遥突然疾言厉色,道,“公孙云平为何愿意给你那么多钱?钱又为何会塞在我的嫁妆里?”

“那公孙大人光天化日为我送一千两白银,岂不是十分惹人注意?万一被父皇母妃知道,我不是又得挨训?混在你的嫁妆里是再安全不过的法子。”李怀叙理所应当道。

“我原本是想趁成亲那日,人多眼杂,夜黑风高,带着为期先混过去把嫁妆拿出来,然后再回房间去见你的,哪想会喝醉了……”

所以嫁妆便落在了那个地方,落入了公孙遥的掌中。

公孙遥鼻孔里哼着气:“那你还是没说,公孙云平到底为何愿意给你那么多钱?”

“自然是他十分满意我这个乘龙快婿,想要拿钱讨好我,要我替他将来好好照顾他的女儿。”李怀叙又信口胡诌道。

公孙遥显然不信。

他便只能又道:“我抓住了公孙大人一点点的把柄,稍稍威胁了他一下……”

这个理由比较可信。

公孙遥又问:“是何把柄?”

“男人间的秘密,那如何能告诉?”李怀叙梗着脖子道,“王妃就别问了,该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全都告诉你了,公孙大人到底是把那钱都给我了,我岂能言而无信?”

他倒是一副十分有契约精神的样子。

公孙遥嗤笑:“家中如今的账簿在我手上,库房的钥匙也在我手上,我们刚成亲不久,我管不了你身上眼下还有多少钱,但我能够管住你的将来。

你若不愿说,那将来,你便每月从我这里领十两银子,朝廷的俸禄、庄子的收成、田租地契,我都会替你好好收着;你出去花天酒地的账,他们上门来要我一概不认,在你说清楚真相之前,你休想再多用一文钱。”

“你……”李怀叙显然是被这十两可供支配的银子给吓到了。

“那三箱东西如今还同你的嫁妆放在一起呢,全都算是你的了,你到底为何还要知道那么多?”

“我乐意。”公孙遥咬牙,一动不动地睥睨着他。

到底是不该在新婚第一日便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交出去,李怀叙一脸追悔莫及。

窥见还半是洞开的殿门,赶紧喊人关上。

而后,才无奈地朝公孙遥招了招手:“那你靠过来一些。”

秘密都是只能凑近了说的,公孙遥知道。

她拎起裙摆蹲在李怀叙的蒲团身边,竖起半边耳朵道:“算你识相,快说吧。”

“你爹他去逛青楼。”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在疯狂挑战公孙遥敏感的神经。

“你说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耳朵,今日实在是不怎么好使。

李怀叙“啧”了一声,凑近了她耳畔,还想再说一遍,却又被她喝到:“住嘴!”

她不愿意再听到一遍那种话。

“你……”她又有些怒意地指着李怀叙。

李怀叙赶紧举起双手:“我可不去青楼!我那是去青楼后面的赌坊,恰巧撞见的,若是不信,你可以问为期!”

“我管你去不去青楼!”公孙遥放下手指,颇有些恼羞成怒道。

“娘子难道不是在生气我也去青楼?”李怀叙没挨着打,便得寸进尺,将脸凑到了公孙遥半是怒火半是纠结的脸庞下。

他与她近在咫尺地观望着。

倏尔,他将脑袋往上递了递,薄唇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了公孙遥粉嫩的唇间。

“我还以为娘子是在为我吃醋呢。”他眼底泛着笑,窥见她的脸颊,微微生红。

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他便轻而易举地将她扑倒,摁在大殿冰凉的地砖上。

地砖冻得公孙遥下意识缩起身体,直往李怀叙怀里钻。

他心满意足,又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知道错了,娘子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他缠着她问。

“只有这一回吗?”

到底是佛殿,那么多佛祖和菩萨都看着呢,公孙遥不大自在地别过脸去,生硬道。

“还有哪一回?”李怀叙明知故问,又自问自答道,“娘子说的可是我叫母妃点你为儿媳,非要娶你那回?”

他一双桃花眼盯着公孙遥,炯炯有神:“那一回,我并不认为我有做错什么。娘子貌美,我见犹怜;一见倾心,念念不忘。若是再来一回,我依旧会请母妃为我选择娘子,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要你做我的王妃。”

心底里的猜想就这样被他亲口说出来,公孙遥心中的震撼不可谓是不大的。

她胡乱颤了几下睫毛,忽而有些怯懦,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他赤.裸裸的心意。

她放空地望着眼前寂静的大殿,她与李怀叙的呼吸正紧密纠缠在一起,即便没有亲吻,但互相的存在感,也是极强。

何况,他还捣蛋似的挤着她的腿。

这是佛殿!

公孙遥忍无可忍,顶着一张堪比猴屁股的脸蛋回过头来瞪他。

李怀叙忍俊不禁,觉得自己又想亲一亲她。

“那你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吗?”

经过几日的经验,公孙遥明显学会了不少,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便先下手为强,直接捂住了他蠢蠢欲动的嘴巴。

可是这样李怀叙就说不了话了。

她顿了两息,只能又十分勉强地将他松开。

“娘子为何不愿意?”李怀叙一获得解放,便眨着他桃花乱颤的双眼问,“娘子从前在家中,过的并不好,我都知道,你跟了我,我自不会欺负你的,还会好好地把你供着,叫你做我的掌上明珠,如何不比在家里强?”

他知道她过的不好?公孙遥一怔。

所以,他其实也根本就知道,她为何讨厌她的娘家?

那他,知道她娘亲的事吗?

她望着他真诚的双眸,还是不敢轻易问出口,小心翼翼又与他嗔道:“那你先前还胡说八道。”

“那我也没有很差吧?”李怀叙再次挤着她的腿,炫耀似的道,“我好歹是个皇子,又生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家财不愁,万事无忧,为了争抢我而同姐妹们置气,那不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你还是少说句话吧!”公孙遥再次忍无可忍,捂住了他的嘴。

哪个堂堂的皇子会三天两头被自己的父皇召进皇宫挨训?知道他没心眼,但她实在不知道,他会如此没心眼。

今日端掉的赌坊,可千万别是哪个皇子的地下暗庄,她想,若是那样,他们迟早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好了,不说话了。”李怀叙却俨然没想到这一层,笑嘻嘻地掰下她的手,将脑袋枕在她的肩上。

“娘子陪我待一会儿,我还以为你今日都不会管我有没有出宫了呢,能来看我,我已经分外满足了。”

“我才没有管你。”公孙遥抱着最后一丝倔强道,“是淑妃娘娘召我进宫的。”

“是吗?”李怀叙乐了,“那娘子在乎我,还是不及我在乎你,没事,等为夫再好好修炼修炼,把你的那份,全都补上。”

他是傻吗?公孙遥蹙眉。

他对她再好,她对他却仍旧一点也不好,那他们之间这种不对等的情谊,不是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拉越大吗?

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上贴的太久了,又或是,李怀叙暖烘烘的身子将热意渡给了她,公孙遥觉得,自己身后的地砖,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她双手默默搭在李怀叙的背上,想起他适才在屋里的嚷嚷,问:“你饿不饿?我回母妃宫里给你做点吃的吧?”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老九:撒娇男人最好命,会宠妻的人注定做皇帝~

ps:花老九的钱给女鹅换了个新皮肤(看封面),大家赶快眼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