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把自己在田间地头上听的那些话都告诉了二郎,从始至终,陈小念都没说过一句话。
她就只是这么看着二郎。
就只是看着。
王氏的话还没说完,二郎突然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之后又重新折回来,给王氏鞠了一礼。
“娘放心,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小念的事情。今日之事我会妥善安排。”
丢下这话,二郎大步离开。
陈小念一双眸子黯淡下来。
又是这一番话……
王氏追出去。“你若是不信,你就去问问二虎他娘,他娘当时可是在场的,我要是胡说一个字,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娘。”
陈小念喊住王氏,“不能乱说,老天爷真的会听见的。”
王氏气得不轻,“我这是乱说吗?我说的就是实话!”
说完这些,王氏又抱着陈小念痛哭起来,说命运不公,说她们娘俩命苦,说她对不起陈小念。
陈小念心乱得很,没精神安慰她。
王氏抹了一把眼泪,“小念,你现在是什么打算?你放心,娘都听你的。”
陈小念沉默了好久,“没什么打算。”
王氏急了,“那二郎他……”
虽然王氏也觉得二郎不该这么欺瞒着他们,可念着陈小念腹中的孩子,王氏还是心软下来。
“念啊,二郎他……要不给些银子,把他们母子打发了?你与二郎……”
陈小念摇头,“我累了,先回屋了。”
王氏还想再说,可看女儿这个样子,又是一阵心疼。
李芊月快步走在前面,溏儿追在后头。
“娘,你慢些,溏儿跟不上。”
闻言,李芊月定住脚步,溏儿追上去,欢心的拉着娘亲的手,想要撒娇,谁知一抬头,见李芊月冷下来的眉眼,吓得赶紧把手撒开。
“没用的东西!”
溏儿低下头,不敢反驳。
见他这个样子,李芊月越发恼怒,突然猛地推了溏儿一把。
溏儿摔在地上,磕破了掌心,疼得要命,却又不敢哼半声。
“简直就是废物!废物!”
李芊月疯了似的踢打着溏儿,六岁的娃娃抱着脑袋,硬是没敢哼哼一声。
他越是这样,李芊月越是来劲儿。
“你若是能像你爹一样有本事,我何苦在这受罪!”
李芊月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一块石头,举起就要砸下来。
一只大手截住她的手腕,反手将她推出去。
李芊月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看清楚是谁,溏儿喊起来:“爹爹!”
看着扑在自己腿上的孩子,仰起小脸满是高兴和委屈,二郎已经伸出去要把他推开的手又收了回来。
见爹爹没把自己推开,溏儿没敢再造次,乖乖在旁边站好。
李芊月从地上爬起来,“怎么,这就要给陈小念出气了?墨珏,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也别忘了你的身份。”
二郎眸中泛寒,每一个字都像是啐了冰。
李芊月浑身一震,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再说话。
二郎侧眸睨着溏儿,“你在这里等着,我与你娘有话说。”
溏儿乖巧点头。
见二郎已经走到了旁边,李芊月忙走到溏儿跟前,正要叮嘱两句,突有察觉,回头一看,果真是二郎那一道冷眸。
她咬咬牙,让溏儿别乱跑,这才挪着步子跟过去。
才到了跟前,二郎突然出手掐住李芊月的脖子,她的后背靠在树上,双脚悬空离地,两眼已经翻上去了。
“娘!”
溏儿远远看着,害怕的要哭了。
二郎冷睨过去,溏儿生生刹住步子,不敢再靠近一步。
李芊月挣扎着,可二郎的手像是铁铸一般,根本撼动不了。
越挣扎,二郎的力气就越大,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李芊月放弃了。
然而,二郎突然松了手,李芊月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喘的急了,又猛地咳嗽起来。
等她终于缓过来,李芊月不怕死的又开了口。
“你墨珏杀人如麻,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没想到现在连掐死人都不会了。”
不见他说话,李芊月更是得意。
可一抬眼,对上二郎鄙夷不屑的目光,她顿时明白,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个蝼蚁,甚至她这条贱命都比不上以前被他杀的人。
“你口中溏儿那个有本事的爹,现在还不是成了个丧家之犬,不知道藏在哪个肮脏角落里。这么有本事的人,你怎么不去找他,反而来找我?你真把我当成冤大头了?”
他稍稍伏着身子,声音里尽是嘲讽。
“你说,以后溏儿长大了,知道他爹竟是他的亲舅舅,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温阳九公主。”
李芊月脸色惨白,两片唇颤抖了半天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六年前我就说过,前几天你们找到我时我也说过了,只要你听话,我能保得住你,也能保得住你儿子。但是你非要闹,惹到我跟前来……”
他眼色森然,唇角抿起似笑非笑,“当年逼我娶你的那个人现今被囚西山,而现在那个位置不管是谁坐,都不会是你的太子哥哥。我总不能替人白养儿子,这些年花出去的银子,我总是得要回来的。”
李芊月一脸惊恐,疯狂摇头。
“不!我不回去,我回去就得死了。”
二郎收起了唇角的弧度。
“在我手里你也得死。”
李芊月如遭雷击。
她后悔了,后悔招惹陈小念。
她后悔了!
“娘。”
不远处,溏儿不放心的又喊了一声。
听见这一声,二郎收回了些眼底的冷意,“今天之内,带着溏儿离开。”
李芊月不敢反驳,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溏儿跑了。
回了河山村,见家门口站了好些人,二郎心下一沉快步走过去。
见他回来,乡亲们越发指指点点,议论声越来越大。
二郎罔若未闻,径直回家。
屋里,族长正催问陈小念,“你今天务必要给个解释。”
“这有什么好跟你解释的?”
陈小念冷笑不止,“谁说他是北境人?有什么证据说他是北境人?我还说你是北境人呢?你若不是,那倒是那出证据来啊!”
族长气得拍桌子。“陈小念你放肆!”
陈小念把桌子拍得更响。“他入赘我家,就是我家的人!另外,我放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行就去报官吧!”
二郎脚步一顿,眼中黯淡逐渐有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