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多雨,前两天应该刚下过雨,脚下的泥土踩着还有些湿润,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混杂着土腥味。
现在虽然才只是晚上七八点,但是村里已经十分安静,偶尔能听见树丛中传来的鸟叫和虫鸣,更显得寂静一片。
“我感觉有些奇怪。”
赵文锐说,“马哥刚才不是说,村里没多少人,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么?”
“那剩下的应该就是一些老年人,我老家也在村里,老人才是最喜欢热闹的,一到了晚上,更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拉家常,尤其是这儿还有个小广场。”
他的目光在广场上环绕一圈,这小广场应该是村委会转门给老年人修建的,用来休闲娱乐的场地。
广场周边摆放着很多长椅,还布置了健身器材,都有近期使用的迹象,并且使用频率还不低,这说明这个村子的老人不是孤僻的那种类型,是乐意出来走走的。
长椅的上方安装了太阳能灯,赵文锐试着摁了摁,一小片白色的光源顿时撒下来,笼罩在长椅上,村口情报局的氛围顿时就来了。
盛新月恍惚间觉得,谁要是抓给她一把瓜子,她能当场坐下来开唠。
“是这么个事儿。”
马东远叹了口气,“以前这个点儿广场上还是很热闹的,但是这不是出了这么个事儿么?村里老人都说,陈术是祖上作了孽,现在人家来报复来了,说不定杀人凶手现在还藏在村子里呢,一到半夜就门户紧闭,哪里还敢出门?”
“再加上陈术的父母隔三岔五就带着莫名其妙的人来招魂,大家更是避之不及。”
盛新月点点头:“先带我们去陈术家吧。”
窑洞是这片地方的一大特色,依山而建,一排一排,能有七八层,陈术家就在第三层。
一行人顺着斜坡上去,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外面。
透过铁栏门,里面乌漆嘛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马东远:“这就是陈术家——”
盛新月猛然抬手打断他的话,目光凝重:“里面有人。”
马东远的声音戛然而止,半晌,才瞠目结舌:“有……有人?”
众人的神情也一下凝重起来。
盛新月将手放在大门上,轻轻一推。
哗啦。
挂在门上的沉重铁链瞬间滑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于此同时,只听见院子里面传来动静,黑暗中一道影子夺门而出!
“别让他跑——”
聂通远的话才说了一半,余光就瞥见身边什么东西以一种人根本达不到的速度掠了出去,带起的风甚至卷起了他的胡子!
哐!
盛新月一脚踹开铁栏门,黑暗中逃跑的人还没跑两步,呼吸就猛然一窒,衣领牢牢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拖的往后绊了一个踉跄。
哗——
手机的手电光亮起,长时间在黑暗中的眼睛根本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强光,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
一张布满沟壑的脸在强光的照射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马东远惊愕道:“陈建国,怎么是你?”
眼前的人,正是陈术的父亲,陈建国。
看着突然出现的一行人,陈建国苍老的脸上都是警惕:“这是我家,你们又是谁?!”
马东远生气又无奈:“陈建国,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现在事情还没有个定论,警方正在加大进度破案,你这样频繁出入这里,会破坏现场的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现场一破坏,线索都没了,你还想不想还你儿子一个公道了?”
然而听了他这样的话,陈建国非但不为所动,反而梗着脖子怒道:“警方有什么用!警方要是能破获这场案子,那09年的那场案子也应该有结果了!”
“一模一样的作案手段,都是你们警方无能,直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凶手,所以才导致现在这样的事发生在了我儿子头上!你这让我还怎么相信你们警方!”
他说着,突然用苍老的手捂住眼睛,泪流满面,“我找的那些大师都说了啊……我儿子的魂,都没了,都没了!这肯定就是那种丧尽天良的坏人做的法,不知道要拿我儿子的魂干什么去,我可怜的孩子,才刚上初一,也怪我,怪我和他妈,那天要是能陪他回来,哪里还会发生这种事……”
他的哭声悲恸,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悲凉。
看到他这般模样,众人心里也不好受,盛新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你跑回来干什么?”
陈建国的哭声顿时一停。
盛新月当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院子里总共有四个窑洞,应该是住人的。
院中还有一个单独修建的平房,破破烂烂,平日里应该是储存杂物的地方。
盛新月没有犹豫,直接就朝着那间平房走去。
陈建国脸色一变:“你别……”
手电光照在平房里,盛新月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地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线条,还散落着一些不明所以的符纸,线条的最中间,躺着一根已经熄灭的蜡烛。
马东远等人跟过来,当即惊呼一声:“这里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样的场景,想都不用想到底是做过什么。
大门口突然传来了声音,一个男人急匆匆地冲进来,看到院子里的众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们……”
马东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怒道:“你去哪儿了!不是让你守好这里吗?”
“我……”
男人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愤怒的马东远揪住了领子,毫不客气地拖到了平房门前:“你自己看!”
“这……”
男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脸上闪过慌乱,张了张嘴:“不……不是,我真的有在好好看守的!”
“是他!”
他指着陈建国,“是他下午的时候说想要进去看看,我想着不能让外人进入案发地点,就拒绝了,他倒是也没有纠缠,转头就出去了,不过没一会儿又抱着一箱子酒上来,说他心情不好,想跟我喝酒。我知道这样的事对一个父亲来说是天大的打击,而且他哭的可怜,我也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就陪他喝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