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衷?”

程黎抱着手臂冷漠一笑,“你的苦衷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渺渺脸色瞬间惨白。

她现在才彻底反应过来,现在没有了蛊虫,程黎已经不是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完美男友了!

她的梦才做了两个多月不到,就像是被戳破的泡沫,瞬间全部化为乌有!

“程黎,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对你感情都是真的……”

“别恶心我。”

程黎面无表情道,“我不管你是真的对我有感情,还是假的对我有感情,都和我有什么关系?张渺渺,我们才见过几面啊,你对我下蛊就算了,还要打着喜欢我的幌子,你的喜欢,到底是有多廉价?”

张渺渺似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脸上血色全无。

程黎说得对,他们只见了三面,就在蛊虫的作用下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张渺渺一直享受的是程黎的温柔和体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甚至深深地沉溺了进去。

现在,现实却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她脸上。

她不想接受。

也不愿意接受!

这叫她怎么接受!!!

“打断一下。”

这种场面,把他们两个晾在一边实在是尴尬,更何况张渺渺现在这种清醒的状态是短暂的,盛新月是用了秘法,才让她现在看起来像是正常人。

但只要秘法的时限一过,取出母蛊之后的副作用就要显现出来了。

“张小姐,我有必要问你一句,你并非蛊门中人,所以你这情蛊,又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张渺渺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抵抗和警惕:“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蛊虫的,难道我和程黎,也是你破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说到最后一句,张渺渺不由得情绪失控,若不是被医用束缚带困在**,说不定她已经扑上来了!

盛新月战术性后仰了一下,禁不住抬眼看了程黎一眼。

她以为这张渺渺刚才那么疯是因为蛊虫作用,没想到她是本来就这么疯。

“你冲我发脾气有什么用呢?”

盛新月淡淡道,“什么叫我破坏了你跟程黎,你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蛊虫,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会有,不是吗?”

一句话一阵见血,张渺渺死死盯着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恨不得将她身上给戳个窟窿!

“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

盛新月道,“我劝你最好告诉我你的蛊到底是哪里来的,因为那人给你的根本就算不上正经情蛊,只是一个半成品,这次就算是没有我出手干预,你们的这段感情也维持不了多久,甚至到时候的情况可能会比现在更严重。”

“半成品……”

张渺渺怔忡片刻,旋即咬牙,“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以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吗!”

“呵。”

盛新月轻笑一声,突然话音一转,“张渺渺,原名张来娣,家中还有三个姐姐,一个妹妹,分别叫招娣,换娣,盼娣,引娣,以及一个天生智力缺陷的弟弟,张耀祖。”

张渺渺脸色一僵:“你怎么知道……你调查我!”

“用不着那么复杂,我也没有那闲工夫。”

盛新月幽幽道,“你既然知道程黎身体里的蛊虫是我取出来的,就应该知道,想查你的身世,我不需要那些寻常人的手段。”

“你的父母极其重男轻女,为了要个儿子,不惜一直生一直生,最后在连生了五个女儿之后,终于得了一个儿子,可惜脑子有点儿问题,虽然他现在才三岁,但是你的父母已经开始操心他的以后了,毕竟现在这年头,谁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呢?”

“然而你们家的条件并不好,父母都是农民,为了给你弟弟攒彩礼买房买车,你和你的姐妹们就成了可怜的牺牲品,你的三个姐姐都被嫁了出去,为了换取高价彩礼,她们嫁的要么是光棍,要么是家暴男,要么也是身体有缺陷的男人,但是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愿意给很高的彩礼。”

自己最难以启齿的原生家庭就这样被摊开在众人面前,张渺渺突然尖叫起来:“别说了,你别说了!你闭嘴啊!!!”

盛新月不为所动:“你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于是在高考完,父母商议要将你嫁出去的那个晚上偷偷跑了出去。”

“因为你很努力,平时学习也拼命,所以顺利考上了重点大学,高考完的那个暑假,你一边东躲西藏,一边拼命打工,终于攒够了学费和第一月的生活费,就在你以为自己的人生要开始新的篇章的时候,开学第一天,你在校门口看到了你的父母。”

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次被**裸地摆在自己眼前,张渺渺脸色痛苦:“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盛新月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却唯独没有同情:“你以上过大学的女生更能卖出高价彩礼为理由,终于成功说服了他们让你读完大学,但是那四年,他们非但没有给过你一分钱的学费,还时常跟你要钱,别人都说上大学之后就轻松了,但是对你来说,这句话不过是虚妄。”

“张渺渺是你后来自己改的名字,为了改名字,你和父母周旋了很久,他们最后才终于同意了‘渺渺’这两个字。因为渺渺,意味着渺小,就算是改,他们也不允许你大过弟弟。”

张渺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谢知宴和程黎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从一出生就站在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峰,自然不能体会张渺渺的滋味,但是听着这些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堵得慌。

“张渺渺。”

盛新月声音很轻,“你口中的苦衷,是你一拖再拖不愿意嫁人,终于引起了父母的不满,他们不顾你已经进了大公司当实习生,前途一片光明,强制要你嫁给一个愿意出二十八万八彩礼的老光棍。”

“你实在不甘心,心一狠搭上了程黎,这样就可以告诉他们,你钓上了一个金龟婿,要好好培养感情,这才稳住了他们,是吗?”

自己的过往都被扒了个一干二净,张渺渺已经从一开始的激动转为平静了。

她目光空洞地瞪着天花板:“是啊,你真厉害。”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但你为什么没有早些出现在我面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