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睡在了床榻上一晚,只觉得丁左实在是太黑心了。
说是上等客房,便是床榻之下放的都是成堆的杂草,果真是黑心商人。
苏眠捶了捶背,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腰酸背痛。
一些本该是老年人的病痛,却在她身上显现了。
打开了客房门走了出去,大家都围绕在容临的门前不知在低声说着什么。
苏眠心中一颤,总害怕是容临又出了什么事,明明她昨晚离开时还是好好的。
“舅舅发生什么事了?”苏眠努力地窜到了人群中,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可别说,昨晚的那一仗可真是太激烈了。”严伟被客栈里毫不知情的住客围在了最中间,然后手舞足蹈地讲述着昨晚激烈的战斗情况,当然尤其是他大杀特杀的场面。
顾清想是刚刚睡醒,瞧见了苏眠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背部便离开了墙,朝她走了过来。
“昨晚睡得还好吗?”顾清伸手擦拭了她眼角的泪渍,手臂上还绑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隐隐能够瞧得见丝丝的血渗了出来。
苏眠心虚地低下了头,生怕被舅舅发现自己昨晚与容临独处在一间房的事情,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舅舅,你的伤还好吗?昨天地上好大一滩血。”苏眠知道顾清从出生起便未受过这样的苦,这次更是差点丧了命。
“舅舅没事,身子骨硬朗,挺几天便可以了。”顾清避开了苏眠伸过来要查看她伤势的小手。
自己这一趟确实伤得不轻,便是只要是大力地咳嗽都会牵连起整个肺部的疼痛,几乎折磨地他整宿整宿地难以入睡。
严伟还在那里大肆特肆地宣扬着昨晚自己的英雄事迹,只差没有给自己的额头上贴上金子了。
“听说昨晚以一剑败了萧十一郎的是你?给他下迷魂药的也是你?”苏眠有些好笑地凑了上去,发问道。
严伟还未察觉到苏眠的过来,摇头晃脑道,“是啊,我不会是略施手段,这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便败在了我的剑下,更是被我一掌打得倒地不起。”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老百姓还有些被抱在怀中的孩子都闻言高兴地鼓起了掌。
这下子真是大快人心了。
“你就是我们宣城的英雄,明日我们要联合上书城主,让城主同意英雄游城一天。”百姓们纷纷振臂高呼,一浪更高于一浪。
严伟被拥在人群中,笑得眼角满是细纹,只有在转头瞧见苏眠的时候,对着她微微眨了眨眼睛,示意这永远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苏眠了然地笑了笑,也没有上前戳穿他。
对于从前是盗贼的严伟来说,每日不能走在太阳底下,只能趁着夜黑风高之上才敢出家门。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以为是官府的人上门来捉拿自己的,这样能够自在地呼吸着蓝天下的空气,能够大摇大摆地走在长街下,已经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别的他也就没有其他的奢求了。
容临也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身上披着一件鹅白色的大氅,颀长柔弱,倒真如折子戏中所说。
有几分娇弱的水仙之感,当然让人移不开目光。
只是不知道为何紧跟在身后的清风一脸的菜色,仿佛谁欠了他一屁股债一样。
一阵寒风吹拂过他肩上的青丝,他微微伸出手拢了拢大氅上的领带,温声道,“眠眠,昨晚睡得可好?”
苏眠嘴角扬起了个甜甜的笑容,刚准备回应他。
清风啪的一下子就穿到了两个人的身边,脸色僵硬地说道,“少主,今份的药您还没吃。还在药炉上煎着呢,清风这就给你取来。”
清风步子迈得很快,苏眠只感觉似乎有一阵冷风擦过了自己的肩膀。
昨晚苏眠还记得清风望着自己,眸子里的感谢。
怎么今日又翻脸不认人了?
苏眠凝视着清风消失在拐角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却在转过头的一瞬间望着人群中一个一身黑色长袍的人吸引住了目光。
周围的人都满脸的喜色,只有那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身边的异动与他无关,又或者是他根本不在意。
有人踩到了他长长的衣摆,他也只是微微后退了一番,无动于衷,仿佛与他无关。
苏眠望了他好久,只知道他遮得严严实实的。但是浑身散发着戾气,周围的老百姓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去,仿佛他是什么怪物一般,离得他远远的。
苏眠瞧见了心中只觉得万分的诧异,只是周围的人情绪太过于高昂,所以他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反而没人会注意到。
苏眠扯了扯顾清的衣角,本想着让顾清注意到这个男人。
只是等她再一回头的时候,那个人早便已经消失了,一切快得好像只是苏眠的错觉一般。
“眠眠,怎么了,是发生了何事吗?”
苏眠犹豫地摇了摇头,她只觉得面前的这一切微微有些巧合。
而那个人的样貌却隐隐有些熟悉之感,仿佛自己在很久之前便已经见过了他。
只是明明那人蒙着脸,根本瞧不清轮廓,苏眠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
听说萧十一郎被处决了,昨晚武林中的十大高手合力绞杀了他,将他困在了百鸟之枯。
他早便是一身的重伤,甚至还有废了一条腿还有一只手。
武当的冲虚道长趁机废了他一身的内力,以后他便是个不能握剑的废人了,再也不能出来害人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到底他也只是受人之托,手上虽沾满了鲜血,但大家还是商量着为他留了一条后路。
所以便任由着他走也不回得逃进了百鸟之林。
至于往后的路便要靠他自己了,听说那里满是野兽与毒虫,能活到何时也是他的造化了。
萧十一郎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只是不知苏眠回京的这一路究竟还会遇到什么。
如今清风内力损耗,顾清又伤了。这一路到底是十分地艰难啊。
苏眠愁的连着干了好几碗饭,将桌子上大块的肉都炫了进去。